沈蓮心的一句話彷彿一道重錘一般狠狠敲到了獨孤家衆人的心上,也令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心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這真的是蘇挽月的物件兒?“
白老夫人一雙蒼老的眸子緊盯着沈蓮心,許是太過激動了拄着柺杖的手顫抖的厲害。
沈蓮心對着白老夫人磕了個頭,一雙杏目盛滿着仇恨的淚花。
“回外祖母,心兒手上的這物件兒真的是出自蘇挽月手上的物件兒。”
沈蓮心的語氣急切又懇切,小雞啄米似的對着老夫人和衆人點着頭,生怕大家不相信她似的。
“蒼天開眼了,我們獨孤家的大仇終於有望了,趙海,趙海呀!快快......快告訴母親,我們是不是有了這個物件就可以找到她,然然......然後殺了那個賤人?”
這獨孤老夫人白流珠似瘋了一般,一雙渾濁的老眼瞪得和銅鈴一般大,以至於太激動的連說話的語氣都結結巴巴。
白老夫人矮小肥碩的身子直直衝向她的二兒媳婦秦趙海,兩隻手緊抓住秦趙海的兩隻胳臂。
因太過用力,她尖細的指甲劃破秦趙海的衣衫,刺入秦趙海的胳臂。
刺傷的傷口深可見骨,痛的秦趙海忍不住“嘶!”的痛呼出聲,一旁的衆人忙上前拉住二人。
“母親,您身子纔剛好些,太醫也囑咐了您不可太過激動。”
“是呀!母親,還請保重身子要緊。”
獨孤善權、獨孤善宇二人紛紛扶着白老夫人回到座上,一邊在旁寬慰她道。
而這邊潮聲也替秦趙海查看了下傷口,還好,傷口雖看着猙獰些但好歹只是皮外傷,塗點藥膏就可以了。
待獨孤老夫人白流珠稍稍平息了一會兒後,秦趙海這纔對着老夫人道:“母親大人,趙海定用盡畢生所學一定找到蘇挽月,然後殺之,爲我們獨孤家報仇雪恨。”
這秦趙海本就生的醜陋不堪,眼下那面上看着更爲恐怖猙獰,她烏黑的薄脣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含着狠毒與陰鷙。
“趙海,母親問你,要多久能找到蘇挽月?”
白老夫人咬着一口碎牙,咬牙切齒的問秦趙海,恨不得立馬就置蘇挽月於死地。
“回母親,用我玄機國的巫醫追蹤法約半月時日即可。”
“好!好!好!”
這白老夫人聽秦趙海說完高興的連道出三聲“好”,一旁的獨孤善權也是拍手稱快。
當衆人皆沉醉在報仇的亢奮中時,唯有一人,那就是獨孤善宇。
他眉頭緊皺,面上有些隱晦不明。
秦趙海與他伉儷情深,自是清楚自家夫君的性格稟性。
”夫君,可是有何不妥的地方?難道是夫君信不過趙海的本事?“
秦趙海快步走到獨孤善宇跟前,眸光中盡是關切和疑惑之情。
聽着秦趙海的話,獨孤老夫人白流珠、獨孤善權等都靜了下來,皆是滿面疑惑的看向獨孤善宇。
獨孤善宇對秦趙海點了點頭,纔將身子轉向母親白流珠和大哥獨孤善權的方向。
躬身道:”母親、大哥,善宇擔心的是如果被宸王發現蘇挽月死在我們獨孤家的手上,只怕我們獨孤家人無一能活!“
獨孤善宇的話猶如一場瓢潑大雨將面前幾人的復仇之光澆滅的灰飛煙滅。
是呀!秦趙海雖然能找到蘇挽月,可宸王萬一也找到了蘇挽月呢?
試問?如果讓宸王知道了獨孤家對蘇挽月起了殺心,那獨孤家衆人還能活過明天嗎?
獨孤家直面的和慕宸瀾鬥,無異於以卵擊石!
”哎!可是如果我們失去了這次殺死蘇挽月的機會,那報仇的事今後就更不要肖想了。“
獨孤善權憤恨的抱頭嘆息說道,白老夫人更是嘔的全身顫抖。
沈蓮心望着眼前衆人消沉的樣子,仇恨的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算計。
她稍稍收斂了一些仇恨的鋒芒,上前對着白老夫人、獨孤善權、獨孤善宇等衆人紛紛作了個揖。
“外祖母、舅舅、舅母,蓮心這裡倒是有一計,可以助我們殺了蘇挽月而讓宸王不知。”
“心兒,你有何妙計,快說來聽聽!”
這白老夫人又驚又喜,原本有些暗沉的濁眼此刻竟發出明亮的精光。
“回祖母,舅舅......”
翌日,一隻灰色的信鴿悄無聲息的從將軍府飛往了皇宮深處。
誰都不知道的是,鎮國將軍府一個個毒惡的算計就這樣醞釀開來......
芙蓉園,“尤冉閣”內室。
給蘇挽月喂完藥之後,獨孤傲便一直守在榻邊不曾離開她半步。
房中靜的一絲響動也無,飄着淡淡的藥香,安寧靜謐,令人昏昏欲睡。
直到夜幕降下,整座“芙蓉園”都被夜色籠罩,蘇挽月方纔終於悠悠轉醒。
入目,是天青色的帳子。
因蘇挽月身子實在太過虛弱,且又天生頑疾多病。
她剛恢復些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強忍着昏沉的頭,掙扎着揚起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
這不是她自己的寢房!
她這是在哪?
微微側過身,蘇挽月原想撐着牀榻起身,卻不想僅僅是這樣一點細微的響動便吸引了守在榻邊的人的注意。
獨孤傲輕輕撩起帳幔的一角,正好對視上了蘇挽月稍顯茫然的眼神。
他的眸中驚現一抹喜色,灼灼的視線落在蘇挽月的臉上駐留。
蘇挽月烏黑的長髮散在枕上,頭上雖未戴任何珠翠也是絕美。
只是因病着,精神氣血差了些,臉色蒼白,如紙一般。
而她的那雙眸子,依舊瀲灩生光、嫵媚生情,獨孤傲竟有些看癡了。
蘇挽月可是親眼見識過獨孤傲的殘暴狠逆,對於他的人品本就有些不喜。
如今被獨孤傲這灼灼癡迷的目光注視着,心生不悅,沒來由的喉嚨一陣發癢。
“咳咳......”
蘇挽月忽的咳嗽起來。
聲腔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的樣子,這嬌弱之態更比西子勝三分。
“蘇姑娘,可是身子哪裡不適?”
獨孤傲欲扶蘇挽月起身,替她輕拍背幫她順氣。
“獨孤、獨孤傲……讓丫鬟扶我......咳咳咳......”
蘇挽月制止的輕聲喚着獨孤傲,蒼白的脣上沒有一絲血色。
獨孤傲呼吸一滯,心內有些酸澀。
他沒有想到蘇挽月還是和他那般生分,但很快他又內心充滿希翼了。
因爲他心心念唸的女人,此刻就在自己身旁,他獨孤傲只要守護好她就好。
於是他耐心的哄着她,“好,我這就叫丫鬟進來服侍你。”
“……嗯。”
剛這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又耗費了些蘇挽月的心神,這會兒疲憊令她的眼睛不禁又緩緩閉起。
好在她只是身體虛弱,精神不濟,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