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陌染冷着臉將柴火從南宮暄手中接過來開始生火,做飯。似乎把南宮暄當空氣看待,絲毫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南宮暄也是很安靜地在原地杵着,深邃莫測的眼神定格在她忙碌的身影上。
一頓飯做完了,誰都沒有說話。
“小染兒,我聞到香味了,是不是做好了?”不遠處,一臉幸福笑意的鳳邪腳步輕快地走來,卻是在看到廚房裡南宮暄的身影之後愣了一愣。他怎麼會在這裡?
風陌染轉過身去笑着將飯菜遞給鳳邪,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淡淡道,“走吧,吃飯去。”至此,鳳邪那僵硬在臉上的笑意才又重新綻放開來,柔了聲音道,“好啊,我們吃飯去。”我們兩個字咬得尤其重,讓風陌染聽在耳朵裡好像只剩下這兩個在迴響。
南宮暄淡淡抿了脣,擡眸望向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兩人,目視着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並不做挽留。
風陌染拉着鳳邪,腳下走得極快。誰知,半晌,身後傳來一句極其霸道又極其熟悉的聲音來,“染兒,我這幾日每天都會來的。”
每天都來?鳳邪狠狠皺了一下眉頭,十分憤懣地轉過頭去想瞪他一眼,結果後面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鳳邪不甘心,擠了兩汪淚泡可憐兮兮地望向風陌染,“你不會反悔吧?”
風陌染搖搖頭。
鳳邪還是不放心,與其說是不放心小染兒,倒不如說是他對自己沒信心。明明自己長的傾國傾城,禍國殃民,花見花開人見人愛的,可是小染兒的眼裡爲什麼就是沒有他呢?不懂得欣賞美,這是病,得治
鳳邪不惜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幫她“治病”,不過前提是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出來搗亂。否則,來一個,他鳳邪就踢飛一個
抱着這樣的信念,之後的幾天,鳳邪絲毫沒有心思聽琴賞月了,只是每日像個門神一樣睜大了眼睛守在流雲山莊的門口,打算但凡看見南宮暄的影子,就把他踢到九霄雲外去。
然而,兵不厭詐,接下來的幾天,南宮暄並沒有出現。鳳邪每日在門口守着,只剩看來回飛的大雁了。
南宮暄爲何沒來?他說那話是玩玩的?不像。他不是那種拿着風陌染開玩笑的人。那他這是遇到事了,脫不開身麼?
哇咔咔,蒼天保佑,讓他忙活上一百年再來吧
南宮暄確實是遇上事了。
這幾日,關如雪十分心安理得的在軍營中住着,趕也趕不走。留卿曾經試着趕過她一次,結果就十分慘烈地看到關如瘍吐鮮血不止的場面,可是把他嚇得不輕。媽呀,他只是看着她不順眼,卻也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啊
沒有解藥,關如雪毒發得越發嚴重,而且每到毒發的時間她一定要去找南宮暄,當着他的面肆無忌憚地大口大口地噴血,每每都把一身白衣染成血淋淋的紅衣才肯罷休。然後再在即將昏過去的前一秒,緊緊拉着南宮暄的衣角,有氣無力地說一句,“暄哥哥,你就。。。就這麼。。。見死不救麼?”這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想死,我若是死了,那便是你害死的“
就這樣,南宮暄在被糾纏了五日之後,終於有了點時間溜到流雲山莊去。而且很幸運地沒有遇見鳳邪。
風陌染看到南宮暄一愣,雙眸下意識地掃向門口,門口空無一人,她這纔想起來今天一大早鳳邪就被聖手前輩叫走了。
“染兒。。。”南宮暄看向風陌染,她的兄臂上的傷痕已經癒合,並在慢慢變淺。他微微皺了眉,“上次你受傷是如雪下的手嗎?”
風陌染沉默不語。
“只是你去天山幹什麼?”南宮暄繼續問道。聽如雪說她是在天山腳下遇見染兒的,可是天山從五年前雪崩之後,入山的道路就基本被封死了,她去哪裡做什麼?
風陌染冷哼一聲,嗤笑道,”所以暄王的意思是我不該去哪裡,去了那裡撞上關如雪受了傷算我活該?”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去哪裡受沒受傷都與你無關。暄王請回吧”風陌染背對着他冷然地說道。”還有,以後不要再來了。流雲山莊不歡迎你,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待南宮暄離開之後,風陌染便收到了鳳邪的飛鴿傳書。說聖手前輩已經找到治療沅兒的醫,只是還需要一味藥草就配好了。這味藥草長在天極山的山頂之上。
天極山位於西玦國境內,地勢極其險要,雜草叢生,很少有人涉足。
即便是這樣,爲了沅兒的病,她也要去試上一試。
第二天一早,風陌染簡單收拾了東西就出發了。
騎馬走了一天終是到了天極山的山腳下,仰望山頂只見籠罩在層層厚重的雲霧中,絲毫看不清楚。
風陌染提了一把劍拿了一串繩子就上了山。因爲很少有人會來,山上根本沒有山路可走。風陌染只得一個人邊砍擋道的樹木邊上山。
這樣走了幾個時辰,從霧濛濛的早上走到太陽落山,終於是到了山頂。風陌染又費了千辛萬苦才把那棵藥草摘了下來。
將藥草緊緊抱在懷裡,已經筋疲力盡的風陌染坐在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誰知這時,路邊的草叢微動,卻是鑽出來一隻老虎來
那老虎似是餓了很久,正雙眼放光地盯着她。
風陌染自然是不怕,而且爲了手中的藥草她也不能怕。她拔出劍來毫不畏懼地與老虎搏鬥。誰知過程中,老虎一個猛撲,風陌染受到了攻擊的手一揚,那藥草便掉到山崖下了
那可是唯一的一株藥草啊
風陌染哪裡還有心思戀戰,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繩子一拋,固定在一旁的大樹上,抓住繩子的另一邊快速往山崖下跳下。
原本蜷曲的繩子很快就變直了,將風陌染懸掛在半山崖之上。
藥草早已掉入懸崖底,風陌染所在的半山腰距離懸崖底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高,跳下去豈不是要死翹翹?
正猶豫間,一陣小冷風颼艘吹過,風陌染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隻腳上的鞋子不知什麼時候丟在哪裡了。
恰在這時,山頂之上卻是傳來一陣陣打鬥的聲音和老虎的嘶吼。怎麼回事?這山上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另一個人?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着一道身影從山頂上快速地墜了下來。
是誰?
風陌染使勁地眨眨眼朝崖底下看去,卻是一片雲霧籠罩,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她的心咯噔一下,那個身影。。。怎麼像是。。。南宮暄?
他爲什麼要跳崖?有什麼事想不開?
一陣慌張猛然如潮水一般席捲了她的腦海,睜大了眼睛再怎麼望再怎麼找也只看到茫茫一片,哪裡有南宮暄的影子?
“南宮暄--”風陌染不甘心地朝崖底大喊。結果只有滿山谷空蕩蕩的回聲在迴應她。
“南宮暄--”她又喚了一聲,腦子一片空白,來回往復的只有“他還活着嗎?他到底還活着嗎?”
就這樣,喚了無數聲他的名字,她的心也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疼。。。
不要死,不要死啊雖然她是恨他的,可是爲什麼此時此刻她卻如此心亂如麻,生無可戀呢?
不行,她要去崖底找他這樣想着,她再看崖底,感覺也沒那麼深,沒那麼恐怖了。
深吸一口氣,她決然地鬆開繩子,身子直直地從半山腰墜下懸崖
急躁的風呼呼地掠過她柔嫩的臉頰,她心裡卻是清明得很,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南宮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眼看着就要崖底,不期然風陌染的身子卻是被一個滿是竹香的懷抱擁住,南宮暄一手緊緊擁住風陌染,一手用劍在岩石上減少阻力,最終二人順利落在崖底。
風陌染剛一落地,一個轉身狠狠地推了南宮暄一把,讓猝不及防的他差點向後摔倒。
她瞪着他惡狠狠吼道,“南宮暄,你爲何要想不開尋死啊?”她的聲音裡明顯帶着哭腔。
南宮暄抿脣不語,卻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一隻繡鞋,手還顫抖得厲害。
風陌染也看到了他手中的自己丟失的鞋,一愣,這傢伙莫不是看到鞋子以爲她墜崖了所以纔不顧一切地跳下崖來嗎?
是爲了她嗎?
”我。。。“她突然說不出話來。
南宮暄尚殘存着些許緊張的眸子緊緊盯着風陌染,半晌薄脣間逸出一聲嘆息來,”你真是嚇壞我了。“
風陌染冷哼一聲,嘟嘴道,”我便是真的墜崖,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干?“
南宮暄好笑地搖搖頭,脣角勾着一抹笑意問她,”我只是想跳下來欣賞崖底的風景,那你如今又跳下來做甚?“
風陌染將下巴一揚,斬釘截鐵道,”我也是看風景啊“
”那我之前怎麼聽見某人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你聽見了還不回我“風陌染狠狠地瞪他。
南宮暄得意地挑眉,走過去將鞋子小心翼翼地重新爲風陌染穿上,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道,”以後不準再這樣嚇我了。“
”以後?哪有什麼以後?“風陌染撇撇嘴,掠過他的身子,將掉在不遠處的藥草撿起來放好之後擡腿就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南宮暄知道她輕功不好,她這樣是沒辦法上去的。
風陌染頓住了腳。其實她也不知道去哪,以她的能力是定然上不去的,可她又不想再多和他在一起一秒鐘,她怕自己原本的理智會被心底那咚咚狂跳的欣喜淹沒。
題外話:
劇情好狗血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