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暄在*上躺了一會,越發覺得心煩氣躁,乾脆推開門走了出去,卻是看見慕流雲正獨自一人坐在長廊裡託着腮,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中莫名地一陣暗喜,南宮暄輕咳一聲,緩步走過去,在她的不遠處坐下。
他側過臉去看她沉靜的側臉,睫毛又彎又長,小巧挺立的瓊鼻,微微上翹的紅脣,越看越覺得像個女子面容,只是皮膚有種不正常的蒼白和乾燥,也許是脫水的緣故。
“王爺打算看到什麼時候?”南宮暄正癡癡地看着,慕流雲卻是轉過頭來挑高了眉毛看向他,有些戲謔地問道。
南宮暄愣了一愣,慌忙尷尬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這麼晚了,王爺怎麼還沒休息?”慕流雲擡頭望了望滿天的繁星,淡淡地問了一句。
“慕莊主不也沒睡?”南宮暄微微勾脣,反問道。
慕流雲撇撇嘴,“本來已經睡着了,結果被鳳邪開門的聲音吵醒了。這傢伙,大晚上的也不知去哪裡了。對了,王爺放着邊疆的戰事不管,來這裡可是有什麼急事?”
南宮暄搖搖頭,隨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聽說這邊可能有本王王妃的消息,不死心來找一找。”
慕流雲的心裡霎時咯噔了一下,喃喃問道,“不死心麼?可是王妃不是。。。已經死了嗎?”
“本王相信她還活着。”南宮暄堅定地說道,冰冷的雙眸難得漏出一絲亮光來,“其實只要她還活着就好了。。。”
慕流雲不禁皺了眉頭,忖度了一下,只能試探地問道,“可是,如果王妃還活着,卻不來見王爺,不就說明她並不想見你嗎?”是的。她並不想以風陌染的身份再度見到南宮暄,絲毫也不想。不然的話,心。。。會忍不住地想痛。
“雖然知道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一說,但是還是想找到她,告訴她一切都是本王的錯,告訴她本王真的後悔了。”南宮暄說這話的時候,墨眸中滿是濃烈的憂傷,可是慕流雲正在仰頭看着星空,所以沒有看見。
“有些事情,總是晚了啊!”慕流雲淡淡一笑,心中輕喃着這句話。隨後站起身來,稍稍有些冷漠的眼睛瞥了南宮暄一眼,“我困了,去睡了。”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再也不敢多待一秒,怕會不爭氣地動搖。
南宮暄轉過頭去看向慕流雲的背影,輕笑一聲,復又陷入了沉思中。
慕流雲坐在桌旁有些昏昏欲睡,隨後被開門聲吵醒。她迷濛地眨眨眼,擡眸看向風塵僕僕進來的鳳邪,嘟噥道,“這麼晚,去哪了?”
鳳邪嘿嘿一笑,從懷裡丟出一袋鼓鼓的錢袋來。
“銀子?這麼多?”慕流雲驚訝不已地拿起錢袋來掂了一掂,“你從哪裡弄得?”
鳳邪慵懶地挑了挑眉,“偷的。”
“偷的?”慕流雲眨眨眼,“喂,你幹嘛偷別人的錢啊?”
“難道你還想繼續和南宮暄在一起嗎?小染?”鳳邪轉過臉來有些落寞地看向慕流雲,最後的兩個字咬的很重。
慕流雲皺了皺眉頭,猶豫地說道,“其實我們只是因爲沒錢纔會賴着他的。。。”
“現在我們有錢了,”鳳邪打斷她,直截了當地問道,“明天可不可以和南宮暄分開走?”
可不可以分開走?
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像是毫不猶豫,慕流雲狠狠地點點頭,“那就。。。和他分開走吧!”現在南宮暄已經相信風陌染還活着,她現在如果仍舊留在南宮暄的身邊,被發現的可能也就無限增大了幾分。所以,還是遠離好了。
鳳邪聽着這話,不禁一喜,拉着慕流雲不由分說地就要往外走,“那咱們現在走吧!”
慕流雲甩開他的手,有些依依不捨道,“可是明天不是有個煙火會嗎?我們看完再走吧!南宮暄那邊,我們就說有事要離開,然後再偷偷摸摸地去好了。反正到時候也是戴着面具,他定然不會認出我們來的。”
“好吧。”鳳邪只能勉強答應了她。
第二天,慕流雲和南宮暄簡單地告別了一下就離開了。南宮暄因爲想着要找風陌染,便去參加了晚上的煙火會。
到了晚上,處處掛滿了彩色的燈籠,人們身着盛裝,臉上戴着神態各異的面具,不遠處的深藍色夜空中時不時有五顏六色的煙花綻放。很是熱鬧。
南宮暄隨意選了一個鷹型的面具戴在臉上,一雙沉默冷然的墨眸也像獵鷹一樣敏銳地搜索着每一個可能的人。
但是,一無所獲。
南宮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稍顯落寞地走着,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吆喝聲,“賣香囊來,裝有十里蓮的香囊!”
裝有十里蓮的香囊?南宮暄的腳步不禁一頓,轉身朝那個小攤走去。
小攤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香囊,南宮暄拿起了一個,老闆立即殷勤地說道,“大爺您真是好眼力,這款十里蓮香囊賣的可真是好呢!就在剛剛,還有一個姑娘買了一個呢!”
“一個姑娘?”南宮暄的身子立即一震,出聲問道,“那她現在在哪?”
“剛剛離開不久。”攤販探出頭去四處看了看,指着遠處一個越走越遠的白色身影,“她就是那個姑娘。”
白衣勝雪。。。是染兒最喜歡穿的衣服。。。
難道。。。
心中突然升騰起一抹希望來,南宮暄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毫不猶豫地一把就抓住了那個白衣身影。
那個白衣身影顯然被嚇到了,身子一愣,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是一個樣式簡單卻清新脫俗的蝶型面具。。。
“染兒。。。”南宮暄不禁心頭一喜,有些聲音嘶啞地呢喃出聲,隨後伸出手去將女子柔弱的身子緊緊擁入懷中!
那女子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並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身子無比僵硬地窩在南宮暄的懷裡,一臉呆愣地望着南宮暄。
“染兒。。。”他緊緊擁着她,一股十里蓮的香味緩緩傳來,他的眼角霎時有些溼潤,南宮暄滿足地垂下眼瞼,心裡的缺口在一瞬間終於被填滿。
就在這時,一陣嗖嗖的箭聲卻打破了這溫馨,一瞬間已經是跑出了十幾個黑衣人,將二人團團圍住。
呵!竟然還有人想要殺了他南宮暄嗎?
南宮暄冷嗤一聲,將白衣女子護在身後,在她耳畔溫柔地囑咐道,“染兒,在這等着我。”說罷,飛身向周圍的黑衣人。
顯然這些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南宮暄雖是武藝高強,以一敵十還是有些吃力。
白衣女子在原地乖乖地站着,低垂的眼眸也絲毫不爲周圍的打鬥聲所動。
她知道,以南宮暄的武功,雖然有些吃力,但總會打過的。
果不其然,南宮暄還是把十幾個黑衣人乾淨利落地收拾掉了,趁着衆人躺在地上掙扎時,南宮暄一把抓住白衣女子的手朝遠處跑去。
跑着跑着,兩人的兩手相握處變得越來越溼潤,甚至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來。
他受傷了。
蝶型面具下的眸子一愣,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向南宮暄的臉,他的臉因爲戴着面具而看不清臉色,只是露出的薄脣卻是越發的蒼白起來。
不行,這樣下去,南宮暄只會變得越來越虛弱!
想到這裡,白衣女子毫不猶豫地甩開南宮暄的手,在原地停了下來。
“染兒?”南宮暄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白衣女子找了一根長樹枝,在地面上寫下幾個字,“我不是染兒。”
不是染兒?呵,怎麼會不是?他南宮暄這點自信還是有的。這個女子雖然看不清樣貌,但是從氣質和舉止來看,分明就是風陌染!
“還是不肯原諒我嗎?”他輕嘆一聲,有些哀傷地望向她。
“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染兒。”白衣女子繼續寫了幾個字。
南宮暄冷笑一聲,擡眸看向她,眼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不然的話,你是誰?”
“是誰?”她並不說話,他索性耐心地又問了一遍。他倒是好奇,她打算編造出來一個什麼身份來。
蝶型面具下的美眸笑了一笑,劃下,“不過是一個被公子你認錯的陌路人。”
陌路人?
南宮暄勾脣,淡淡道,“即便是認錯了,我也不會放你走。我。。。”話還沒說完,南宮暄的身子卻是一個踉蹌,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血從袖口已經滲出得越來越多。。。
白衣女子一愣,立即跑到南宮暄身邊,掀起他的已經被染紅的袖口,南宮暄的手腕處有一處很深的砍傷,傷的很深,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森森白骨。
白衣女子蹲下身來,從懷裡拿出之前剛剛買的香囊來,撕開,拿出裡面的十里蓮,然後砸出了些汁液,敷在了流血不止的傷口之上。隨後從自己的裙襬上撕了一塊布片,把傷口仔仔細細地包紮好。
整個全程,南宮暄都在認真地觀察着她。
包紮完,白衣女子剛準備起身,卻是被南宮暄用力一拉,身子便不穩地撲在了他的身上,隨後南宮暄有些微涼的脣瓣就決絕地壓了上來。
女子的脣瓣很軟很甜,是他所熟悉的味道。南宮暄不禁吻得更深,貪婪的,永不知足的,帶着濃濃的思念的,吻。
白衣女子劇烈得掙扎着,推搡着,卻被南宮暄擁得更緊,絲毫掙脫不掉。
他的吻帶着濃烈的情感,漸漸讓她有些迷茫了。。。
漸漸的,女子停止了掙扎,開始慢慢慢慢地迴應他。帶着一絲羞澀和一絲沉迷。
兩人都吻得很小心翼翼,怕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怕一不小心就會打破這個夢。。。直到。。。女子白希的手指緩慢地爬到南宮暄的睡穴處,出其不意地一點,南宮暄的身子已是癱軟了下去,毫無意識地倒在了地上。
白衣女子再次查看了一下他的手腕,確認沒有再出血,才轉身離開。
幾個時辰後,南宮暄緩緩醒來,他低頭望了望自己手腕的傷口,嘴邊綻開一抹滿足的笑意來。
至少,你還活着。
他站起身來,就看到了一側地面上被撕破的香囊,裡面的十里蓮早已被用作草藥敷在南宮暄的傷口上,只剩下外面的香囊。不過,這香囊上和小攤上賣的卻又有些不同,因爲上面多繫了一條七彩絲帶。
七彩絲帶?代表着什麼呢?
由於軍中傳來消息說鷹王再犯,南宮暄很快從小鎮離開,回到了軍營。
“這一次鷹王的軍隊已經被我率兵打退,但是王爺,兩軍總是這樣僵持不是辦法。”留卿對南宮暄說道,“我們需要藉助西玦國的力量。”
“西玦國是敵是友還是個未知。不過。。。”南宮暄皺了皺眉頭,“在西玦與我北凰的交界處,本王遭到了一夥人的暗殺,不知道是不是西玦國所爲。”
“西玦新任皇帝百里流景行事低調,實在是讓人分不清喜怒。甚至是,知道他本尊面目的人都是極少。”
南宮暄不禁勾脣,“這樣的人最有趣,本王倒是想着要會一會了。”
入夜,南宮暄垂眸看向矮桌之上,陷入了沉思之中。矮桌上放了兩個香囊,一個看着有些破舊,另一個則繫着七彩絲帶。
“染兒,本王會找到你的。”
恰在這時,一個身着夜行衣的探子匆忙跑進,說道,“王爺,找到那夥當初和我們的人一起找香囊的人了。”
“這夥人竟然是流雲山莊的人,說是奉了雲九大人的命令尋找一個裝了十里蓮的香囊。”
雲九?慕流雲的手下?
爲什麼也在尋找十里蓮的香囊?
難道,流雲山莊和染兒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