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陌染的雙眸緩緩睜開,眼中還有一剎殘留的朦朧。
眼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風陌染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眉間凝了一絲疑惑。她方纔看錯了嗎?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明明看到有個人影的,怎麼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她一動,身上的披風就滑落下來,她垂眸一看,卻是閣主的披風。
她微微笑笑,將披風認認真真地摺好放在草叢上,然後站起身來,準備繼續去,卻是驚訝地發現一旁堆了高高一垛的十里蓮,看樣足足有幾千棵。
不遠處的山峰處,光芒萬丈的朝陽正緩緩升起。
明亮的陽光映襯出了躲在不遠處的大石後的閣主疲憊不堪已經睡熟的身影。而他的臉上,還完好地戴着銀白色的面具。
剛剛風陌染要醒的瞬間,他一驚,面具來不及繫上,只能是一個瞬移,飛快地躲到岩石之後。
忙碌了整整一晚,他累了,漸漸地倚靠着岩石睡着了。
他醒來的時候,卻是聞到了一股玫瑰的香氣,他一睜開雙眸,便看到風陌染捧了幾個香噴噴的玫瑰糕站在她面前。
看見閣主醒了,風陌染連忙將玫瑰糕遞給他,“拿山上的野玫瑰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嚐嚐。”
閣主拿了一塊嚐了一口,點點頭,“味道不錯。”
風陌染高興地笑笑,指着不遠處高高的十里蓮,感激地說道,“這麼多的十里。。。”
話還沒說完,卻是被他拽了手去,盯着她手裡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傷口雙眸不禁一凜,冷聲問道,“這些傷口是怎麼回事?”
風陌染將手縮回來,毫不在意地笑笑,“山上的野玫瑰刺多,不小心扎到的。不過,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我只是一個小丫頭,閣主卻肯爲了救我付出這麼多,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只是一個小丫頭嗎?他盯着她看,面具之下的墨眸幽深了不少。半晌,他啓脣,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睡着的時候我曾了一個願,我相信,它會實現的。”
“是什麼願望?”風陌染眨眨眼,好奇地問道。
他拍拍她的頭,“纔不告訴你。好了,我們去見聖手前輩吧!”
把將近千棵的十里蓮拿給聖手,又說了許多好話,聖手才答應醫治風陌染。
茅屋之中,鬼醫聖手爲風陌染略略一號脈,眉頭緊緊地皺起來,“這毒。。。好像是南霖國最厲害的蠱毒啊!這丫頭看着年紀輕輕,怎麼中了這種毒?”
“那容易醫治嗎?”
聖手摸了摸自己長長的白鬍,緩緩道,“可以醫治,就是比較費功夫。看樣,這丫頭要在這裡住上一個月了,一個月過後,老頭我才能幫她把毒清乾淨。” 他從口袋裡倒出一粒丹藥來遞給她,“你先吃了這個,老頭我一會就爲你去配藥。”
就這樣,風陌染和閣主在鬼醫聖手這邊住了下來,風陌染每日喝草藥解毒,或者陪無聊的聖手前輩聊天,閣主則每日上山去替鬼醫尋各式草藥。
“丫頭,你做的這糕點味道真是不錯。”聖手抓了幾塊新做好的茶糕貪吃地放在嘴裡,禁不住誇讚道。
風陌染笑着給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那前輩再嚐嚐這茶水的味道,是最新的雨前龍井,沖茶的水取得是清晨第一滴露水。”
聖手欣喜若狂地喝了一口,好奇地湊近風陌染,小聲問道,“丫頭,你平日都這麼伺候你的主的?他還真是有福氣。”
風陌染笑笑,想了想說道,“他纔沒您這麼好侍候呢,總是嫌這嫌那的,還整天冷冰冰的。還是您好!”
聖手手摸着胡,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嘴真甜,老頭我喜歡!”
閣主揹着藥簍走進茅屋裡去的時候,看着歡聲笑語的兩人,禁不住好奇地問道,“小染,你和前輩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風陌染連忙收了笑意,神秘兮兮地朝他悠悠一看,“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聖手又拿了幾塊茶糕放在嘴裡,瞥了眼閣主,對一側的風陌染說道,“丫頭,我跟你主有話說,你先出去逛逛,老頭我今天中午想吃烤河魚,你去叉一條怎麼樣?”
風陌染點點頭,擡眸瞅了瞅閣主,拿了魚叉識趣地出去了。
看到風陌染遠去的身影,閣主收回眼神來,抿了脣淡淡望向聖手,“前輩想要和我說什麼?”
“冷煞閣的閣主親自來求我老頭,老頭我臉上很有光啊!”聖手關上門,轉過身來看向他。
閣主勾脣一笑,臉上平靜無波,“前輩好眼力,能識出我的身份。”他本就沒打算隱瞞,所以被聖手知道也無所謂。
聖手笑意叵測地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而且,老頭我知道閣主的所有身份。”
所有身份?
閣主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既然如此,前輩找我想要說什麼呢?”
聖手捋捋白鬍,朝門外看了一眼,“那丫頭恐怕不是你的丫鬟這麼簡單嗎?”
“是。我喜歡她。”閣主淡淡一笑,毫不猶豫地承認。
“你對她倒是很好,老頭我看在眼裡。那丫頭機靈又聰明,就是性冷一些,怕是倔強的很,老頭我很是喜歡她。不過,若是你對她好另有別的目的。。。”他頓了一頓,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老頭我知道冷煞閣一直在尋找紫凝丹的下落。而你,也是一直在等待機會逼着老頭我幫你煉製紫凝丹吧。”
閣主抿了脣沒說話,面具下墨眸中的緊張卻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可惜,傳說什麼都是假的,老頭我鑽研了一輩紫凝丹的煉製方法,都沒煉出什麼來。所以,紫凝丹這事,你就當它只是個傳說吧。”聖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但是,你也知道,除了紫凝丹,還有另外一個方法可以使人起死回生。。。”他不再說下去,只是看着閣主。
閣主擡眸,冷冷地看向聖手,眼中滿是坦然和平靜,“前輩想要告誡我什麼呢?”
聖手長嘆一口氣,擺擺手,“只望你以後不要後悔。”說罷,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萬事自有定數,年輕人總是衝動魯莽,做自己自認爲對的事。可是到底是對還是錯呢,也只有時間能判定。
不要後悔?
他呢喃着這幾個字,心底平白生出幾分迷惘來。
午飯過後,陽光正好,風陌染抱着小兔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曬陽。恰好瞥見閣主沉默地走了出來,風陌染連忙拉住他,好奇地問道,“前輩都跟你說什麼了?”
閣主順手抱了小兔放在懷裡,“說你這丫頭長得醜,脾氣又差,不值得耗費那麼大的力氣救你一命。”說罷,回過頭去忍俊不禁地憋笑。
風陌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嘟噥道,“你胡說,前輩怎麼會這麼說我?我雖然脾氣差點,但是。。。”她癟癟嘴,垂下頭不再說下去。
“但是什麼?”閣主笑着看向她 ...
。
她皺皺鼻頭,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但是我。。。我很醜嗎?”她向來不在乎容貌好壞,自穿越過來後也不怎麼精心打扮,但是以她的審美來說,這張臉看着還是不錯的吧。難道她的審美有問題?她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來。
閣主哈哈大笑起來,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這傻丫頭。”
半晌,他轉過頭來,認真地凝視着她,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你長得很美。”
“你又拿我開玩笑!”風陌染剛站起來準備捶他一拳,不經意地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身影,臉上的笑意頓時隱了去,變得冷然如霜起來。
閣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皺眉問道,“怎麼了?”順着她的眼神望去,卻是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身着白衣器宇不凡的男人。
“阿風。。。”南宮墨上前幾步,略帶遲疑地對呆愣在原地的風陌染說道。
風陌染擡眸,冷淡不已地望向他,“皇上來這邊做什麼?”
“你的毒。。。都解了吧?”南宮墨略帶擔憂地問道。“我來,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我一切很好,皇上請回吧!家國大事,還需要皇上定奪,皇上無需在我一個小女身上浪費時間。”風陌染轉身就準備離開,卻是被南宮墨一把拉住。
“阿風,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民女不敢。”風陌染垂了眸,低垂的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底所有的情緒。
“阿風,其實一切不像你想的那樣。我。。。”他的話還沒說完,風陌染卻是一把甩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去。他連忙跑過去,擋在了她的面前,“阿風,我知道你在生氣。我也知道我錯了,你聽我解釋好嗎?聽我解釋好嗎?”
風陌染頓了腳步,擡眸一臉平靜地看向他,“事已至此,解釋已經沒用了。”說罷,冷冷地推開他,大步朝茅屋裡走去。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閣主淡淡地瞥了南宮墨一眼,緊隨着風陌染進了茅屋,並關上了門。
南宮墨瞥見閣主的身影,不禁一愣,目光霎時幽深了起來。
閣主隨風陌染走了進去,伸出手輕輕地拉住她,出聲問道,“怎麼不聽聽他的解釋呢?”
風陌染苦笑一下,“又有什麼可解釋的。我平生最討厭欺騙和利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無法忘記前世的遭到組織的背叛,她無法原諒絲毫的利用和欺騙,這些都是她心中無法抹去的傷痕和苦痛,是她無論如何都釋然不了的。
“是嗎?”閣主一震,抿脣看向她,“一旦欺騙就無法原諒嗎?無論是誰?”
她垂了眸,眼中滿是堅定,“是。”
“到了吃藥的時候了,我去找前輩喝藥。”
夜深了,茅屋之中點燃起星星燭火來。
風陌染窩在牆角無聲地喝着藥,毫無生氣的眼中有些許的恍惚。
聖手走到窗前望了一望,嘖嘖說道,“那人還在屋前站着呢。丫頭,你打算讓他站多久?”
風陌染並不答話,只是自顧自地喝着藥。
聖手搖搖頭,“你這丫頭性還真是倔。算了,老頭我明日去打發他離開。”
閣主走過來,遞給風陌染一包糉糖,淡淡的瞅了一眼窗外,“明天我去讓他離開。”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閣主瞥了一眼窗外依舊站立的人影推門準備走出去,卻是被風陌染拉住了衣角。
風陌染抿了抿脣,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你。。。不要過招惹他。。。”
閣主面具下的墨眸一愣,隨即升起點點寒意來,他冷哼一聲,問道,“你對他還是有情誼嗎?”
有嗎?怎麼會沒有呢?什麼感情都不可能斷的這麼迅速。但是,她現在擔憂的並不是他會傷害到南宮墨,而是,南宮墨畢竟是權力傾國的皇上,她擔心的是他一旦招惹到南宮墨,最後吃虧的是他。
“我會注意,不傷害到。。。你。。。心尖上的人。。。”他低下頭去,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罷,推門決絕地走了出去。
風陌染自然聽出了他語氣中毫不隱藏的憤怒,她擡起頭去看向他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意來。也許,南宮墨曾經是她心尖上的人,現在卻不是了。她不會再去在乎他,也一點不想靠近他,她只想離着他遠遠的。再也不見。
南宮墨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擡眸一看,卻是見到昨日那個戴面具的男人走了出來。
“你是誰?爲什麼在阿風身邊?”他冷了聲,威嚴不已地問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但是。。。”閣主頓了一頓,冷笑着看向他,“我一直在等你,皇上。那日在山谷之中我看到了你手下的將士,我就知道你爲了小染也一直在尋找鬼醫聖手的下落,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這裡找到聖手,找到小染。。。”然後,痛快地看到他被小染狠狠拒絕的樣。
南宮墨一驚,睜大了眼睛瞪向他,“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朕是皇帝?”
“想知道我是誰嗎?”閣主的脣角勾起一絲魅惑的弧,宛若一朵盛開的罌粟,致命而妖嬈。。。
風陌染忍不住推開一道門縫向外面看的時候,卻是驚訝地看到外邊閣主和南宮墨打了起來。
南宮墨是皇上,自小受到嚴苛的訓練,武功自是不差。而閣主是冷煞閣的人,武功亦是高超。他們二人的功夫,怕是各有千秋,難分伯仲。
但是。。。風陌染看得出來,南宮墨每一招皆是狠勵果斷,招招致命;閣主卻是不肯亮出真功夫來,只是一味躲閃忍讓,不一會兒,南宮墨就佔了上風。
“以爲戴着面具就可以隱藏身份?好,那朕就震碎你的面具!”話音未落,一掌下去,閣主原本戴在臉上的完好的銀白色的面具瞬間被震碎了,一塊一塊地開始往下掉。。。開始露出他的本來面目來。。。
漸漸地,看清了閣主的真實面容,風陌染霎時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用手捂上了嘴巴。。。
(作者飄出~~~這麼關鍵的時刻應該卡一卡的,吊一吊胃口、、、但是誰讓我是個善良可愛又童叟無欺的作者呢,所以決定繼續寫下去。。。嘎嘎嘎。。。我都被我的善良感動了。。。飄走抹淚去。。。)
沒了面具,露出來的是一張白希俊俏的臉,沉靜的眼,英挺的鼻,那。。。分明是。。。留卿大哥的臉。。。
閣主怎麼會?怎麼會是留卿大哥?
留卿冷眼瞥了一下那被震得四分五裂的面具,淡淡地擡眸看向南宮墨,“看了我的模樣,皇上怕是也不認識我。嘖嘖,白白毀了一個價值連城的面具。”他看向南宮墨,看到他的臉上有迷茫有驚訝還有一絲失落,勾了勾脣,繼續說道,“如果你想知道小染的身體是否恢復,那我可以回答你,聖手前輩已經答應醫治她,她的身不久之後就會好;如果,你想求得小染的原諒,那我勸你還是算了,她的性倔強,這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