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暄冷哼一聲,深邃的墨眸嘲弄地瞥了她一眼,“何必擔心本王?我們互不相干!”
風陌染搖搖頭,認真道,“先前是我說話錯了。你待我很好,我卻這樣說,怎麼都是不知感恩。你,能不生我氣了嗎?”
南宮暄冷聲道,“本王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的話你幹嘛不理我?”風陌染眨眨眼,湊過去小心地將他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卻是惹來南宮暄一陣發愣。他心煩氣躁地皺皺眉,一把揮開她的手,“你走罷,本王不需要你來照顧!”
風陌染憤恨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她明明都給他道歉了,他怎麼還這麼冷冰冰的?況且,他現在傷得這麼重,她怎麼放心丟下他不管?
“南宮暄,你的傷很重,別亂動。”風陌染按住他的手,認真嚴肅地說道。
南宮暄甩開她的手將自己冰涼的大手放到錦被之中,閉上眼睛,不去理她。半晌,他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道,“若是你真的想道歉,你告訴本王,在你的心裡,本王到底是你的什麼人?”
什麼人?風陌染一愣。她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已經漸漸地習慣了周圍有他存在。名義上的夫妻?他不喜歡這個定位。那主僕關係?可是也僅僅限於他是冷煞閣閣主的時候。他一直在默默地幫助自己,就像朋友一樣。。。
“南宮暄,那我們做朋友怎麼樣?很好很好的朋友。”風陌染眨眨眼,認真地提議到。很好很好的朋友,這個定位他應該喜歡吧?
南宮暄狠狠地皺了皺眉,心裡逸出一聲嘆息來,她的心裡終究是沒有他,即使是把南宮墨的位置狠狠挖去,也沒有他南宮暄的一點位置。。。她不懂他爲什麼生氣,更不懂他爲什麼拼了命地對她好。她似乎是什麼都不懂。。。他抿了脣,覺得心裡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看他不說話,她又問了一遍,“好不好?”
“好。”南宮暄睜開眼睛看向她,淡淡地回答道。平靜無波的眸子沒有一點的焦距。
風陌染高興地笑笑,“那作爲好朋友,你受傷了,我自然要照顧你。”突然,她想起一事來,轉過頭去有些神色複雜地問道,“當初你給我吃的那顆藥丸是紅滴丸吧?”
南宮暄蹙眉,問道,“你怎麼知道?”
“那紅滴丸世上只有一顆,是救人性命的神藥,你不自己留着,卻是給了我。南宮暄,謝謝你。”風陌染不知道,對於這麼珍貴的藥,她除了說謝謝還能怎麼樣表達自己的感激內疚。
南宮暄雲淡風輕地挑眉,“既然是朋友,何必言謝?”
風陌染笑着點點頭,“那今日喜宴你去了,是不是?”
南宮暄垂了眸,沒說話,算是默認。今日一早,他靜靜地站在緊閉的房門之後看着她一臉猶豫的在門外站了許久。“希望我陪你一起去嗎?”他凝望着她的身影喃喃道。最終,她也沒有走上前來敲門,而他提到嗓子眼處的心也就這樣結結實實地墜到了谷底。
“你。。。爲什麼會去?”風陌染問道。她本以爲他不會去的,但是他卻是去了。“當時,我差一點摔倒,也是你扶着我吧?”
“不過是路過,便進去看了看。”南宮暄笑笑,淡淡道。他本不想去,但又擔心她會爲難,想了想還是去了。
風陌染挑眉,悻悻地說道,“那你這路過可真是巧。”她雖是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是全然不信。他當她是三歲小孩嗎?從暄王府到貝勒府隔着很長一段路,再怎麼路過都不可能到的。想來,他是怕自己一個人去面子上過不去,便還是參加的喜宴。
想到這裡,風陌染對着南宮暄甜甜一笑,“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她低下頭去看了看他的傷口,想起之前看他流了很多血,便擔憂地問道,“傷口一定很疼吧?”
“還好。”他淡淡答到。
風陌染皺了皺眉,好奇地問道,“那個使者口中的大事是什麼啊?”
“不過是騙人的情報罷了。”他隨意地說道,並不想細答。
“哦。”風陌染點點頭,不再問下去,心裡的疑惑卻是越發深了起來。騙人的情報又是什麼呢?她方纔爲什麼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濃濃的失望呢?
“你休息吧。我在這裡陪着你,你若是有什麼需要便告訴我。”風陌染爲他掖了掖被角,輕聲說道。
“好。”他乖乖地閉上眼睛。他確實是累了。
夜漸漸地深了,外邊的北風狂傲地呼嘯着,屋子裡卻是亮着點點溫馨的燭光,暖意融融。
第二天清晨,一抹朦朧的晨光從窗戶裡透進來,照亮了牀榻上的角落。南宮暄緩緩醒來,看到趴在牀頭睡得正香的風陌染,忍不住微微勾了勾脣角。
暖暖的晨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跳躍着,撒下一陣暖意融融。
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想要輕撫她的面頰,誰知剛一靠近,她卻是醒了。他連忙將手縮了回去,規規矩矩地躺回原處。
風陌染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看向南宮暄,揚起嘴角輕聲問道,“你醒了?傷口還疼嗎?感覺好點了嗎?”
南宮暄啓脣,“還好。”
“那就好。”風陌染從地面上站起身來,轉過身去準備向門外走去,卻是被南宮暄慌忙地抓住,“你。。。幹什麼去?”
“關如月估計快來了。她定然不想看到我在這裡。你現在情況也算穩定,我便回去了。”風陌染回過頭來,說道。關如月不想見她,她也不想見到關如月,兩個人彼此默契地避開,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你還記得本王對你說過的話嗎?”南宮暄抓住她,並不打算鬆開手。
“嗯?哪句?”風陌染眨眨眼。他說了那麼多句話,她怎麼能記得。
“算了。”南宮暄笑笑,緩緩鬆開了她的手,“你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下。”
他想說的是,他與如月並不像她想的那般關係。但是,想一想,她又如何會在乎這些。所以,還是不去解釋了。
風陌染走出門外,替他關上了門。她的眼裡微微有些疲倦,因爲忙了整整一晚,而沒有任何的生氣。
回到屋子裡,風陌染打算洗個澡,換件衣服,便去櫥櫃裡找換洗的衣衫。卻是意外地發現了一件她曾經穿過的深藍色的男裝。許久不曾穿過男裝了,也許久不曾出府去玩了。好像是,自從秋月死了之後,她就再也不曾出去過了。況且,鳳邪也回家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她走到窗外,正巧看到關如月推門進入藏書閣,她勾脣笑笑,伸出手去關上了窗戶。
不知今晚的月色如何,適不適合她穿着男裝出府去玩一玩。
本來是打算等着關如月離開,她去看一看南宮暄再出去的,沒想到一直到太陽落山,都不曾見到關如月離開。
風陌染只能是換了男裝,沒有去看南宮暄,直接出了王府。
即便是深冬,冷風吹得正緊,玉安街上的人依舊是不少,究其原因,是因爲玉安街上有一家大的賭場,而旁邊,也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有名的妓院,。
風陌染聞着滿街的脂粉香氣和銅臭味道,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賭場,圍了滿滿的人,不時傳來嘻笑聲,似乎是很熱鬧的樣子。
不如去玩一玩。風陌染低頭摸了摸自己癟癟的錢袋,笑着走進了賭場。
賭場裡總共有五個大桌,其中有一個大桌圍的人最多。風陌染好不容易纔擠了進去,湊着腦袋好奇地看着。
“這一把,我們要賭就賭大的,怎麼樣?”一個坐莊的肥頭大耳的男人突然提議到。
“好,賭什麼?”參與的人一致同意。
那肥頭大耳的男人嘿嘿一笑,拍拍手,幾個家丁抱了一個黑色大布袋來,那大布袋時不時地動一動,看樣子,像是裝了一個人。
“本老爺今天剛買了一個妞,誰要是這把贏了,這個妞我就給他,怎麼樣?”
衆人一愣,吵嚷道,“誰知道那女子長什麼樣子,露個臉讓我們看看!”
家丁解開了那黑色布袋,露出了女子的面容來,風陌染隨意地看過去,忍不住一愣!
那,那女子,分明長得和秋月一模一樣!
怎麼會?難道是秋月嗎?可是,她分明看到秋月在大火中。。。
那女子眼中含着淚,憤恨地看向雙眼放光的衆人,在看到風陌染時,卻是微微一愣。
“怎麼樣?長得俊吧?”
“俊!俊!俊!好,我們開始賭怎麼樣?”
衆人剛剛吵嚷着要開始賭,卻是被風陌染叫停,“且慢!怎麼可以以一個無辜的女子爲賭注?人怎麼可以做賭注?”她挑眉,淡淡地掃視了一週,冷冷道。
“怎麼不可以?本老爺院子,那就可以做賭注。你這小白臉,別在這裡說胡話,掃了爺的興致!”
“那我如果堅持呢?”風陌染冷哼一聲,皺眉看向他們。
“怎麼着?你還憐香惜玉了?是不是?有本事參與這次的賭啊,如果你贏了,她就是你的!”
風陌染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困在麻袋中的女子,爽快地點點頭,“好,那我跟你賭!”
“那你如果輸了呢?”
風陌染毫不在意地將胳膊放在桌子上,淡淡道,“那就砍了我這個胳膊,如何?”
“哈哈哈。。。好,老爺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人!開局!”
開局了,風陌染沉靜地掃了一眼那不斷晃來晃去的黑筒,微微蹙眉,閉上了眼睛。而她的耳朵,卻是在認真地聽着。此刻,萬籟俱寂,只能聽到色子在黑筒中來回碰撞的聲音。
不一會,搖晃的動作停了下來。
風陌染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說,幾點?”那男人囂張地吼道。
“你先說。”風陌染勾脣淡淡道。
“你怕了?”那男人的眼中滿是嘲笑,引來周圍的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我只是怕說的太準確。。。你。會不好意思回答。”風陌染瞥了他一眼,緩緩道。
“你!”那男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好。那本老爺先說,十八點。”
“那我說。。。”風陌染頓了一頓,笑着說道,“是十九點。”
“十九點?”那男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唬我們,當我們都是傻子啊?一共三個色子,最多也就是十八點,你那多出來的一點,是從哪裡來的?小白臉,你這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可我就是認爲是十九點。”風陌染並不着急。
“哈哈,你這算數都沒學好,還有臉來玩賭場。”那男人冷嗤一聲,鄙夷地看着風陌染。
風陌染笑笑,將胳膊放在桌子上,“那還請打開,看看我們誰說的對。是我這條胳膊歸你,還是,這女子歸我。。。”風陌染瞥了一眼那女子,看見她一臉緊張地望着自己。
“好。打開!”
黑筒緩緩打開,衆人一數,竟然真的是十九點!除了那三個六個點的面,還有一個一個點的面。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多了一個面?
風陌染伸出手去,捏了其中兩個面來,對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個完整的色子。“剛纔,那位小哥用力太猛,這個色子便斷成了兩半。所以,是十九點。”她擡眸,望着早已目瞪口呆的衆人。
“這。。。這是神了?連這樣都能猜出來?”衆人皆是難以置信。
風陌染擡眼看向那驚呆的“老爺”,“這下,這個姑娘是我的了。”說罷,她走過去,將那黑色布袋一把拽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幫那女子鬆了綁。
鬆綁的時候,風陌染的眼睛一直定格在那女子的臉上,眉眼都是和秋月一模一樣,沒有一點的不符。
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探究地去看向那女子,而那女子恰好也在看向她。
風陌染抓了那女子,剛準備往門外走去,卻是被一行家丁攔住了去路。
“且慢!我們,還沒有玩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