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如果真的對皇后一腔赤誠,你就該向皇上去表明心跡。你所說奇怪的東西本宮並沒有見到,今天本宮見到最奇怪的事情就是你來到啓祥軒說了一大通讓人費解的話。”允央平靜地站了起來:“你所說的本宮並不清楚,看起來你冒着暑熱來到這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榮妃臉上此時已是紅了陣白一陣,她還以爲宋允央會像以前那樣好糊弄,好性子的由她來發揮,卻沒料到經過浣洗局與曾蘭宮的磨礪,宋允央開始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榮妃解嘲地輕笑:“貴妃姐姐,心情似乎不大好呢?妹妹也沒有說什麼,您何必如此敏感?妹妹來到這裡看望姐姐,實在是出地真心實意。而且來到啓祥軒後妹妹一直是對貴妃姐姐恭敬有禮,沒有僭越儀制半步,貴妃姐姐這般冷着臉,卻是爲何?”
允央本想直接下逐客令,可是忽然意識到榮妃說的全是事實:“她自進來後就說了半天刺繡掛屏,又說擔心皇后北遊的安全,仔細想起來,榮妃確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自己的反應過大倒顯得心虛。”
但是允央實在是不願意和她共處一室,尤其想到她曾那樣陷害自己,折磨謝容華。
“榮妃你今日來啓祥軒說的話,本宮都已聽到了,你對皇后的敬意本宮感同身受,只是本宮從御花園回來有些睏乏了。要進寢宮休息,榮妃你且自己安置吧。”允央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內殿走去。
雖然來之前榮妃有這樣的準備,知道宋允央有可能給自己難堪,可是就是剛纔她還以爲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沒想到,宋允央做的這般決絕,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
榮妃把牙咬得“嘎吱”做響,心裡暗暗念道:“宋允央呀宋允央,你最好永遠有皇上庇護,此生不出啓祥軒,再不會落到我手裡。”
到出門的時候,榮妃已經將允央告不告發她這件事看得沒那麼重要了,她心裡對允央忌恨正如巨浪般洶涌。
倒是允央回到寢宮後,並沒有馬上休息,而是心不在焉地將手裡的紫紗絲線繡牡丹花蝴圖摺扇慢慢地開合着。
繡果兒過了一會掀起水晶珠簾走進來道:“回娘娘,榮妃娘娘已經離開了。”
允央忽然擡起頭問:“她是離開了啓祥軒,還是離開了長信宮。”
繡果兒道:“榮妃娘娘本想在長信宮門口再等一會皇上,可是劉福全公公回來傳話說皇上在宣德殿用膳。榮妃娘娘這才乘轎離開了。”
允央輕輕吁了一口氣,把手裡的扇子放了下來。
繡果兒走上前接過扇子道:“時候不早了,娘娘也該用膳了。”
允央點點頭:“傳膳。”
晚膳的時候,繡果兒給允央布了一碗嫩筍鮮貝蓴菜湯。允央拿着玉柄金勺攪了攪羹湯,還沒有入口,就聽繡果兒在旁邊說:“娘娘,您今天沒有被榮妃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最後讓她走的那些話說得實在是太解氣了。”
允央放下玉碗說:“她今天來並沒有存什麼好心眼,本宮纔沒有功夫搭理她。”
“就是,娘娘。您想想她以前怎麼對您的?前幾天還對謝容華濫用私刑,這麼熱的天,謝容華腿上被正午的石板地燙出那麼多水泡!多遭罪呀!”繡果兒氣哼哼地說。
允央眉心一蹙,語氣卻頗爲冷靜:“榮妃做事如此歹毒,今天卻假惺惺地來啓祥軒來看本宮,難道是想要悔改嗎?”
“根本不可能!娘娘別信她!”繡果兒果斷地說。
允央心裡何嘗不知道?她現在吃不準的是榮妃的真實目的。她急匆匆地來到啓祥軒,暗示自己不要把白絹上所寫的事告訴皇上。但是,榮妃應該明白,允央如果要告訴早就告訴了,等了這麼久都沒動靜,那就是不會向皇上告發她了。
她本該放下心纔對,爲什麼又要多此一舉提醒允央不要多說話呢?
難道,她是想利用允央對她的反感,而使出一招激將法——允央得到了白絹,出於穩妥考慮沒有將白絹上的內容告訴皇上。這事若是假的,是榮妃專門針對允央設下的圈套,那允央沒有去皇上面前告發就等於沒有中計,榮妃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忙活了。
爲了挽回敗局,她就意外地前來拜訪,還在允央面前說了許多迷惑她的話,爲得就是讓允央相信榮妃害怕允央在皇上面前告發她。
按允央與榮妃水火不容的態勢,允央應該與她對着幹——你不讓我說,我偏要到皇上面前告發你!
那麼允央就還是掉入了榮妃的陷井。榮妃完全可以一口咬定絕無此事,而皇后也可能很快就平安歸來,到時候允央就將以誣陷與謊報的罪名被朝臣們問責。縱然皇上可以在朝堂上保下她,但是宮規森嚴格,允央無論如何都要受到懲罰,要想平安無事幾乎不可能。
“榮妃呀榮妃,爲了扳倒本宮你真是機關算盡。”允央在心裡冷笑道:“還好謝容華事先提醒了我。要不然我還真會以爲皇后出了事,因爲擔心皇上,一定會將此事告訴皇上。只要此事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後面掀起的軒然大波,都會與我脫不了干係了。”
繡果兒見允央剛纔臉色有些黯然,這會子卻忽然微笑起來,還以爲是她剛纔的話起到了作用:“娘娘,您現在可不是在曾蘭宮的時候了,您該擺架子也要擺起來,不能讓榮妃那樣的人像欺負謝容華一樣欺負到咱們頭上來。”
允央橫了她一眼:“你心裡這麼明白,那下回遇到榮妃了,本宮便不說話了,全權交給你去處理,可別讓本宮失了面子呀!”
繡果兒一聽,嚇得白了臉:“娘娘,奴婢可說不好。榮妃雖然漂亮,可是她生氣的時候眼神可狠毒了!奴婢一看就怕得要命,說不出話,更別說給您爭面子了。”
允央低頭一笑:“罷了,也就是淘氣闖禍的時候有你,正經事卻一點也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