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喪失的人性

“阿謙,阿謙!”

阡陌在黑暗中尖叫着顧謙的名字,約莫幾分鐘後,那位曾經和她青梅竹馬共同長大的戰友出現在她和傅凌霄身邊。

“夫人……”他緊蹙着眉頭看着昏死過去的傅凌霄,他輕微的喘息證明他還活着。

阡陌正撕下自己的衣服繃緊他的傷口防止血繼續瘋狂的流下去。

“帶他走,去陳仲儒那兒,然後立刻離開C國明白嗎?”阡陌冷靜而快速的吩咐完顧謙,繫緊布帶,擡頭滿懷希望的看着顧謙。

半秒鐘前顧謙尚且爲她的指令愣怔着,半秒鐘後他反應過來,只問了一句話,“夫人怎麼辦?”

“你瞭解我的能力。”阡陌只說一句話,就足以讓顧謙安心。

“屬下明白。”他俯身儘量背起傅凌霄,與此同時有五六名屬下已經及時趕來把顧謙圍在中間。

“阿謙,他的命在你手裡。”阡陌起身看着他們。

“夫人放心,閣下的命,就是顧謙的命。”他用斬釘截鐵的口氣說完,痛快的轉身投入到一片槍林彈雨中。

阡陌站在樓梯上,一直目送顧謙揹着傅凌霄平安從貴賓遣散出口離開,收回目光,那瞬間恰好與葉君玄四目相對,他愣了下,旋即對她揚起鼓勵而溫柔的笑容,阡陌也自信而信任的笑笑,投入到目前的形勢當中。

沖天的火光中一號公館已然岌岌可危,通往後山的那道門不知被誰炸開,闖進了許多逃亡而來被狼集團成員截住的韓家的手下,正企圖在混亂中爲韓藝茹拼殺出活路。

這些人中多數是從前忠於傅川而後忠於傅凌霆的,驍勇善戰而且有着爲了主子不怕死的精神,比起狼集團現有的人分毫不差,反倒是狼集團的人要顧忌沒來得及逃離的貴賓而顯得捉襟見肘難以發揮,被迫處在下風。

看清楚情況,阡陌躍下樓梯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葉君玄身邊。

“我們需要重新部署。”她說。

“的確。”葉君玄贊同,冷靜的問,“怎麼辦?”

“你帶三個人封堵北門,把南門打開讓客人從那裡離開。”阡陌說。

她看到現在幾乎所有急着離開的客人都堵在北門,所以那些企圖讓韓藝茹離開的人也在瘋狂的攻向北門。

一號公館其實有另外一個通往外面的小門就是南門,那裡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們還能爭取時間讓這些倒黴的客人先離開。而比起別人,葉君玄應該是比較瞭解一號公館形勢的人,因爲他正負責裡面的部署。

“沒問題,別的地方看你的了!”葉君玄以戰友的角度,相信着阡陌的指揮,相信着阡陌的能力,即刻按她的要求帶人去辦。

“顧謹!”阡陌高喊,“帶人把通往後山的門給我堵住,凡有企圖進來的人格殺勿論!”

“是!”投入奮戰的顧謹立刻領命,帶着人封堵後山進入一號公館的路並開始一場廝殺。

阡陌從腰間掏出手槍,以常人難以預料的速度穿插入火力最爲猛烈,交戰最爲激烈的地方,如同一抹幽魂般在敵人還來不及看清的時候就將他們送入黃泉。

在曾經的很多年裡,她不止一次和傅凌霄同時面對比他們多兩倍、三倍甚至更多更厲害的敵人,但他們的配合從來都天衣無縫,彼此保

護着對方。今天,是阡陌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獨立保護着傅凌霄,保護着傅凌霄順利離開這裡,在沒有被人追殺的前提下到達陳仲儒那裡並且活下來。

她身邊再也沒有了會因爲她不要命的衝出去搏殺而怒吼的傅凌霄,再也沒有了在她遇到危險的瞬間幫她解決掉敵人的小叔叔,今天她只有自己,所以她要控制好自己不去以身冒險,因爲她還要等傅凌霄,還有女兒要照顧。她要靠着狼集團的其他成員抵禦突然的攻擊,因爲她必須好好的,活下去。

這些人,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內熟悉了阡陌的作戰習慣,並且以最大的努力與她配合戰鬥。

偶爾她與狼集團的這些人目光相遇,彼此心照不宣得都是同一個目標,殺了敵人,活下去,爲傅凌霄報仇!

部署嚴密,加上阡陌的強大力量,很快敵人就在急劇縮減。直到此刻阡陌才發現在這種時候傅凌霆居然完全不在,他會在哪兒?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卻來不及仔細思考,殺紅了眼的把面前那些背叛過傅凌霄的人殺的乾乾淨淨。

血,從她的衣衫上滴落。

向來利落的她因爲密集的殺戮已經不可避免被骯髒的血污洗劫,她重重的喘息着,那種在幾分鐘前還隱隱的無力感越來越強烈,陳仲儒曾經給過的她無法進行長時間劇烈運動的判斷已經在變成事實,阡陌像上次面對伍思璇帶來的那羣沒有知覺的‘活死人’一樣,逐漸感覺到了無法應對。

眼前的事物開始模糊,神智開始變得渙散,身體在發冷,甚至她的右手已經在止不住的顫抖着。

她周圍有狼集團的屬下在努力保護着她,也還有活着的殺紅眼的背叛者。

不,她必須撐下去,這些人一旦離開,傅凌霄必然被他們追殺,他岌岌可危。突然一個意識衝破迷霧,她終於知道那不詳的預感來自哪裡,傅凌霆失蹤很可能是去追傅凌霄,他難道真的要殺了自己的親哥哥!

這個想法讓她立刻冷靜下來,她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勉強站穩,休息片刻,看清目前的形勢。

“讓開。”她低聲吩咐在她面前保護她的屬下。

“夫人,您恐怕……”屬下猶豫着道,“還是交給我們吧!”

“我可以。”阡陌從腰間掏出了那幾把飛刀。

屬下們發現她用的是左手,不禁擔心。

人人皆知阡陌的右手刀法如神,左手槍法厲害,現在她的右手已經快要連槍都握不動,左手怎麼可能運用飛刀?

可她的眼神卻讓他們難以懷疑,她從他們圍堵的人牆中慢慢走出,那些背叛者在戒備中不斷後退,緊緊盯着她的左手。就在最後一個屬下還沒來得及閃開的瞬間,突然有人朝着阡陌開槍,然而槍子不僅沒有打在她身上,甚至連那個屬下都被一股突然的力量推開,而下一刻,那些背叛者就全部轟然倒地,三把刀,穿過十二個人的心臟,分毫不差的插在最後一個人的胸口。

他們還睜着不可思議的眼睛,連瞬間死亡如何到來都不知道。

“別過來!”

在最後一個人直挺挺倒下的瞬間,所有人都聽到了韓藝茹失控的驚恐尖叫,她就站在那個人身後,手中握着一把槍,直直抵在傅凌霜的額頭。

他們此刻的位置是在通往後山的那

個門旁邊,就在剛剛,有人從外面炸燬了一號公館這堵牆企圖讓韓藝茹逃離,卻被及時趕到的葉君玄堵住後路。

而其實韓藝茹知道,就算她從公館裡逃出去外面也早已全是霍南楓的人,她活不成了。

阡陌停下腳步。

“立刻讓你的屬下讓開南門,準備一輛車給我,否則……”她猶豫的看看懷裡的傅凌霜,“我殺了她!”

槍口毫不猶豫的向着傅凌霜的額頭頂了頂,她的頭以極爲彆扭疼痛的姿勢扭着,但臉上卻毫無痛苦的表現。阡陌只看到在那個瞬間,她眉頭絕望的蹙了蹙,緊緊閉上眼睛,彷彿瞬間就與世界隔離開了。

傅凌霜沒準備活着,對現在此刻的她來說,死都比活着好。

“她是你的女兒。”阡陌淡淡得問,“她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韓藝茹愣了下,在場沒人不知道阡陌當年被傅凌霜害得多慘,幾乎死去,沒人不覺得阡陌該恨她,恨不得她死了,所以所有人都認爲韓藝茹打錯算盤了。

但只有韓藝茹知道傅凌霜是多麼重要的棋子。

“我要是殺了她,你和傅凌霄這輩子都不會好過!”

“錯了。”阡陌彷彿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閒談般的反駁道,“凌霄已經死了,他恐怕沒法親眼看到傅凌霜死去。而我,我可不願意爲了一個她,把最恨的人放過。”

她說着,毫不猶豫朝着韓藝茹舉起手槍,而韓藝茹也反應極快,她迅速把傅凌霜推到自己面前。

她瞭解阡陌的槍法,就算她再快,也快不過她的手槍。

阡陌果真猶豫了,韓藝茹哈哈大笑,“你不是無所謂嗎?開槍啊,開槍啊,殺了她,你就能殺了我,我們母女同歸於盡,讓你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也許是‘母女’這個詞觸動了傅凌霜,她痛苦的睜開眼睛。

“媽,放棄吧,阡陌不會殺你,我哥也不會殺你,他們答應我了……”

“閉嘴!”韓藝茹兇狠的打斷傅凌霜的話,扣動扳機指着她的額頭,發瘋似的尖叫,“你這個叛徒,賤人,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女兒!我韓家一輩子的心血都被傅川糟蹋了,連我都被糟蹋了,而他卻一直愛着別的女人,從來沒有愛過我!而你,你居然幫着傅家的人害我,你不配做我的女兒,你早該死了,和你哥哥一樣死纔對!”

手槍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音,阡陌緊張的盯着那隻黑色的東西,手竟然開始顫抖。

她不能讓傅凌霜死,必須救她,否則她和傅凌霄真的無法安心。

可韓藝茹這個樣子,如果她發瘋開槍……

傅凌霜再次痛苦的閉上眼睛。

“媽,別怪爸不愛你,你做了錯事的啊!”她輕輕抽泣起來,“媽,你要是不甘心,女兒陪你死,陪你入地獄贖罪,好不好?”

韓藝茹愣了下,眼裡隱隱露出爲人母的柔軟。

就在阡陌幾乎要鬆口氣的時候她卻突然瘋狂的大笑,“想讓我死?你做夢吧!”她再次把槍口對準傅凌霜,“你這個小賤人,你和那個半死不活的傅凌霄一樣,有傅家血統的人都該死,都該死!我不會下地獄的,下地獄的是你!”她尖叫着突然扣動手槍,阡陌猛地衝出去一把抱住傅凌霜,槍聲在她背後響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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