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那邊,趙紹軒沉默着。
葉君妙慌了,但慌亂之後她卻突然想明白,趙紹軒之所以如此告訴她就一定會把監控給他,但是他肯定有什麼條件。他們這些人中趙紹軒最窮。
要錢,她有的是!可如果他要別的……
“你要多少錢?”她立刻問。
趙紹軒冷笑,“葉小姐,我不要錢。”
“你休想拿着視屏威脅我,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看上你!”葉君妙怕的就是趙紹軒不要錢,如果他想要她,藉着和她結婚真正加入到他們的階層怎麼辦?
熟料趙紹軒竟笑了,“葉小姐,你想多了,我對你沒興趣。不過我對你做這件事的目的很興趣,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傅凌霄的話,他會怎麼看你?”
他的話沒有說完葉君妙就恐懼起來,她最怕的無非就是視屏曝光,被傅凌霄看到。可是趙紹軒好像竟然還知道她要害白沫?那一刻,葉君妙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狠戾,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絕對不能活着!
拿定主意,葉君妙反而平靜下來,問,“那你想要什麼?”
“其實我要的對葉小姐來說很簡單,我想讓你幫忙找一個人。”趙紹軒緩緩道。
“找人?”葉君妙不解,“爲什麼是我?你怎麼不讓傅凌霄幫你找?”
“因爲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趙紹元嚴肅得道,“秘密換秘密,葉小姐一定會替我保密的。”
他很聰明,知道用一個秘密來隱藏另外一個秘密。
葉君妙眼眸一轉,問,“你要查的是什麼人?”
“我們見面說。”趙紹軒似乎擔心電話被錄音,約定了和葉君妙見面的地點。
但是葉君妙並沒有給他說出的機會……
那天見面的咖啡館被早到的葉君妙以趙紹軒的名義包場,當趙紹軒毫無防備進入咖啡館,立刻被葉君妙的人抓起來強行注射了高純度嗎啡。
其實葉君妙根本沒有到場,她在家裡接到手下人的電話稱趙紹軒已經死亡。
當天葉君妙就逃到國外,唯一聽說的新聞就是在那家咖啡店裡發現某著名醫生的兒子聚衆吸毒,因吸食高純度嗎啡過量而陷入昏迷,生死不明。
後來的很多年,葉君妙再也不敢出現在傅凌霄面前。她深知惹了傅凌霄會有怎樣的後果,她不想死,她還想活着,等待以另外一種姿態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裡,葉君妙也曾試過結交新的男朋友,十年裡,葉君妙也曾後悔當初作出的傻事,可是她卻一直沒能忘記傅凌霄,反而隨着日積月累,一天天,一年年,更加深愛着傅凌霄,而越是愛他,就越是認定她犯下的錯都是爲了愛情,不算錯誤。
即使她已經讓曾經共同長大的朋友付出後半生也在所不惜。
葉君妙想不到她會再遇到趙紹軒。
最初看到他,葉君妙根本無法把他和當初那個愛笑的面容俊雅的少年聯繫在一起。瘦削變形的臉,長期吸毒發青的眼眶和灰色的眼球,讓他
看起來簡直是具行屍走肉。她強自鎮定的坐下,自以爲可以僞裝成當年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可趙紹軒一句話就揭穿了她的僞裝,讓她確定,趙紹軒對她當初的計劃早已瞭如指掌。
和趙紹軒分開後,她查了這些年關於他的消息。當初的嗎啡沒能讓他死去,他的醫學博士老爸救回了他的性命,卻沒能幫他戒掉毒癮。這些年他偷偷吸毒,靠着傅凌霜給的零花錢度日,大學都沒畢業,更沒有工作,據說連趙博倫都放棄他了。
可是被這麼多人放棄的趙紹軒,居然完全沒有忘記當年的事情。他竟然自己找到了那個守在秘密中的人,並且讓她幫忙和她見面,因爲以現在他的身份,絕對無法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燈光中,葉君妙直挺挺的站着,女鬼般陰沉的笑了兩聲。
這次可不是她要害人,而是趙紹軒主動要見她。
她好不容易等到白沫死了,怎麼還能讓白沫的替代品繼續奪去她愛的男人?而且這一次,她要玩兒一個長長的遊戲,要讓傅凌霄看清楚到底誰纔是最愛他的人,看清楚他付出的那些女人都多麼骯髒,多麼下賤!
葉君妙轉身,晃晃悠悠走向浴室,桃紅色的真絲睡裙讓她看起來如同一縷飄蕩在人世間的孤魂……
就在葉君妙居住的酒店樓下,二十六層,便是皇家酒店爲綠坪高爾夫巡迴賽舉辦‘勝利者’晚宴的地點。
金色的宴會大廳全部以玻璃建成,向下可見車流滾滾,遠眺可俯瞰整個城市的全貌,如凌空而起的空中樓閣,即便只是在這裡行走也需要一些勇氣,難怪被稱爲‘勝利者晚宴’。但這樣的宴會廳,外人卻難以窺見,除了因爲高,還因爲這些玻璃是特殊的汽車車窗材料製成。
既然傅凌霄已連續兩年蟬聯冠軍,阡陌就至少參加過兩次‘勝利者晚宴’,但實際情況是她至少參加過六次。除了第一年和其中在D國的那年。
地點熟悉,場面熟悉,甚至連宴會內形形色色的人阡陌也能認出大半。
可阡陌卻第一次覺得緊張,甚至有點兒害怕。小手握着裙邊的海浪型下襬,緊張的汗水竟打溼了衣角。
她不知道傅凌霄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讓她以‘少夫人’的身份出現在這樣一場名流齊聚的宴會中,最重要的是他們會怎樣看待傅凌霄。
傅凌霄偏頭看着她,俯下身輕輕掰開她的小手,替她撫平裙角,擡頭凝視着她笑問,“緊張?”
阡陌望着他,忙搖搖頭,牙齒卻不自覺咬住了下脣。
傅凌霄疼惜的笑着,問,“爲什麼?”
她垂眸,默默不語。
“是因爲,身份?”他猜測,微微挑眉,似是覺得如果這樣的話就有些可笑了。
阡陌也覺得可笑,可偏偏在她心裡就是難以忽略這件事。終是對傅凌霄憋不住話,阡陌小心翼翼得問他,“你會和他們說,我是你的……”她咬着脣瓣羞澀遲疑着,鼓起勇氣說,“我是你的妻子,你會說嗎?”
傅凌霄垂眸,偏頭反問她,“你希望我說,還是不說?”
皮球被扔回來,阡陌立刻傻眼了。好在她早習慣傅凌霄的狡猾,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逞着紅彤彤的小臉兒說,“我希望你不要說,他們會胡說八道!”說完,她立刻泄氣,雙肩縮着有氣無力的撅着小嘴兒。
“說假話了。”傅凌霄擡起眼皮望着窗外,不看阡陌,因爲不讓她看他眼裡的笑意。
“沒有,他們真的會胡說。”阡陌認真的望着他,她是確實如此認爲。
而其實阡陌之所以不介意這個身份,是因爲她知道,他已經把她當做是他的人。
這個改變也許看起來就是很小的一件事,就是傅凌霄告訴萊尼說叫她少夫人。看起來也只是認定了她的身份。
可對阡陌來說是件天大的事情,她畢生所求,也不過是他喜歡她,不拋棄她讓她陪伴他。從前傅凌霄愛白沫,愛伍思璇,甚至下午她還見到一個和她一樣可以撲進他懷裡的陌生女孩兒,阡陌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就是做夢。
可是現在,傅凌霄第一次給了她希望,因爲只有屬於他的女人,才能被他喜歡,才能陪他一生。
阡陌很真誠,傅凌霄卻生氣了,突然低頭盯着她,臉色陰沉。
“你的意思是,突然又覺得做這個少夫人沒意思了?”
阡陌怔怔,害怕起來。
做少夫人……
他還是認爲她只是想要少夫人的位子,只是貪慕榮華富貴,所以纔要在別人面前承認她嗎?自小他寵她,他也說過,任何她想要的東西都會給她,這個少夫人的位子,也在其中嗎?
見她小臉兒上透出悽楚的神色,傅凌霄方覺得玩笑過分。把她拉進懷裡抱着,輕輕撫慰着她的脊背嘆道,“好了,不要多想,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就夠。”
“是。”阡陌在他懷裡輕聲應着。
一個是,千山萬水,傅凌霄的心突然又是疼,又是荒涼,難受至極。她眼裡,他已經是少主,再也不能是當初那個親密無間的‘小叔叔’。到底是他錯,還是她錯?竟讓他們的關係走到今天這步?
“少主,少夫人,到了。”
顧謙那裡提醒一句,傅凌霄再安撫的拍拍阡陌的脊背,與她分開。
阡陌已是恢復冷靜,待他在多看她第二次的時候,她原本還小心悽楚的神情已經消散,正得體的笑着迎接媒體隔着汽車玻璃的拍攝。
進入酒店,這場拒絕任何媒體拍攝的晚宴以觀光電梯的速度慢慢呈現在他們面前。當電梯停下,侍者按下開門鍵的時刻,阡陌的小手探入傅凌霄的臂彎,他側眸,她擡頭朝他笑,除了眼底那一份隱藏極好的小心外,早已看不出任何剛剛乖巧溫順孩子的模樣,而是一個高貴的少婦。
傅凌霄略顯無奈的微笑,俯身,在她額頭輕輕落下個吻。
“別緊張,這回,你依靠我。”
極爲溫馨的話,瞬間讓阡陌竟有哭的感覺,她用力點點頭更加自然的靠在他臂彎邊。
這樣親密無間的畫面落入樓梯上剛剛走下女子的眼中,卻比針眼還刺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