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溪最終沒有找到楚墨。他幾乎翻遍了整座山,但是楚墨就像是人間青煙一樣,風一吹,搖搖晃晃便消散了,僅留下淡漠的痕跡,模模糊糊,卻無論如何都挽留不住。
楚墨在喬以溪家的圍牆下極其隱蔽的地方忍餓挨凍了一天後。夜晚無星無月,她纔開始了腦海中的逃跑計劃。順着最便捷的山路往公路的方向跑去,一路誰然磕磕絆絆,但還算幸運。她不敢掉以輕心,快到公路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向外拋了一顆石子,緊張地躲在了樹後查看接下來的情況。
“是誰?”突然有人高聲嚷道,她嚇了一大跳,偷眼出去瞧了一下。黑色的西裝,熟悉的身形,儼然是喬家的保鏢。喬以溪因爲一天搜尋無過,對山裡的狀況就減少了很多守衛的人。楚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沒有衝動地直接跑出去。
“怎麼回事?”清冷帶着寒意的聲音響起,楚墨知道這個聲音,是喬以溪的貼身保鏢,也是喬以溪最信任的人,Tiffy。
本來已經放鬆的心態立即又被弄得緊張兮兮,Tiffy不比其他人,其警覺性和獵犬毫無差別。楚墨忙屏住了呼吸,收回了眼神,全部躲避在了草叢中。
“吱吱”,頭上茂密的樹枝上突然蹦來了一隻猴子,拿着石子直接扔向了Tiffy他們。一道漂亮的弧線飛過,石子準確無誤地擊中了其中一人的額頭,瞬間就紅腫一片了。
“死猴子。”那人朝着猴子大吼了一聲,擼起了袖子氣勢洶洶地就要朝猴子的方向走去。聽着急促的腳步聲,楚墨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逃?
剛想邁動步子逃跑的楚墨又被一聲斷喝打住了。Tiffy冰冷無情地叫住了那個人:“跟猴子計較那麼多幹嘛?”
“是。”那人憋屈着神情無奈地乖乖止住了前進的步子,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待確認他們人真的離開之後,楚墨急促的心跳終於鬆了下來,腿一軟她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背後冒出的汗珠充分顯示了她剛纔的強烈的恐懼感。
她埋頭在雙膝中,狠狠吸了一口氣。那顆不安跳動的心才逐漸平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她立即小心翼翼地換了一個逃跑的陣地。重新踏上公路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夕陽西沉,天邊雲彩紅得熱烈。山林漸漸被黑暗籠罩,月亮也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升。
重新踏上公路的時候,楚墨眼裡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實在是太累了。兩天來,除了喝喝溪水,偶爾吃些野果,她就沒有其他的進食了。衣服被山中荊棘割破,白皙的皮膚上血跡斑斑。實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拖着疲憊的身體馬不停蹄地往前跑去。
她要去找蘇奕殤,儘管蘇家父母不待見她,但是隻要蘇奕殤在的話,她起碼還有一絲希望。
她已經打聽清楚了,蘇奕殤並沒有去美國,他還在國內,只不過被父母限制了人身自由。
那邊,喬以溪正在大發雷霆。
Tiffy有些愧疚地彙報着最新狀況:“沒有找到楚墨。”
喬以溪二話不說一把掃掉了書桌上的所有東西,眼睛充血,微喘着氣,他不停地轉動着薔薇戒指,眼神銳利如毒箭一樣看得Tiffy背後不禁冒出了冷汗。
“崔媛姬小姐上次被綁架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Tiffy低着頭,劉海遮住了表情,但是從身側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出他現在很緊張,甚至有些害怕。他吞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是夏凝嫣讓人動的手腳。”
“······”喬以溪深呼吸了一口氣,極力剋制着內心的怒火,劍眉緊鎖,高挺的鼻樑上泛着細微的汗珠,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冰川上傳來的一樣,帶着徹骨的冷意,“還有嗎?”
“我會繼續調查楚墨小姐的事情,屬下會盡力帶她回來的。”
“卡啦”一聲喬以溪站了起來,一腳踹開了椅子。堅固的椅子一下子從書桌邊滑到了牆壁邊上,帶着猛力的衝擊衝向牆壁,竟然硬生生散掉了。喬以溪轉着薔薇戒指不疾不徐地繞過了書桌,走向Tiffy,猛地抓過他的肩膀,手拽成了拳頭狠勁往Tiffy肚子上揍去。Tiffy忙咬住了嘴脣,才勉強抑制住了喉嚨裡的那一聲慘叫,但是嘴角還是有血液不受控制地滑落。
喬以溪一把將他扔開,Tiffy的身體便直直撞見到了房門上,“嘭”的一聲巨響,Tiffy喉嚨一陣甜膩,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喬以溪冷眼俯視着他,面上帶着絕情冷血的微笑:“我要的是‘一定’,別和我說什麼‘盡力’。”
“屬下明白。”Tiffy強忍着身上不停叫囂的劇痛,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說道,“屬下一定會帶楚墨小姐回來。”
喬以溪一拳砸在了書桌上,優質的檀木桌子竟然裂開了一條縫隙。冰冷的口吻帶着不容抗拒的帝王威嚴:“下去。”
“是。”Tiffy答了一聲後就急忙下去了。沒有找回楚墨,受這點傷已經算是輕的懲罰了。Tiffy心裡明白,若是自己再沒有找回楚墨,自己的老闆絕對會暴君氣勢全開的。
門外管家說:“夏銘過來了,想要見喬總。”喬以溪冷眼瞥了一下管家,一句話也沒有說踏出了書房。這是另外一間書房。喬以溪冰冷地命令道:“立馬將那間被燒燬的書房恢復好,我不喜歡這間。”
現在除了楚墨,喬以溪誰也不想見到。他徑往別墅的房間走去。那是楚墨和他的房間。熟悉的裝潢,熟悉的佈局,甚至連回憶也是熟悉的。
喬以溪反手關上了門,有些倦怠地靠在了門上。他緩緩閉上了眼睛,空氣流動,流過他的鼻尖,他可以捕捉到楚墨的氣息。很甜,很着迷的味道。
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地上破碎的玉麒麟,怒意再一次襲上心頭。他用力地打翻了身邊的物品,一個漂亮珍貴的清代花瓶落在了地上,美麗的紋路很快就破碎了,看起來就像是在哭泣一樣。
沒有了那個熟悉得讓人癡迷的人,喬以溪覺得有些冷。不禁懷疑昨晚S市的那股寒流是不是也帶來了北極的寒冷。不然爲何,心會像是被凍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