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

議事

“這件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樣~~真的~~聽我解釋~~”我苦啊~~~

“解釋?!好像不需要了。”這個笑容讓人背後發汗……“剛纔你也聽見嚴嵩,思琦的回報了。”

“表面現象而已,事情要看全面。”我的老天呀,我到底做什麼孽了。

“雨兒,這纔是真正的你吧。”我親愛的父親現在正在用毛骨悚然的表情看着我,“沒有使用面具的你。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把跪在地上的我,提了起來。“你不討厭男人,你也不反對和男人有親密的舉動。”

“啊?!”

“那麼你不能接受的只是我們的父子關係?”被他抱到懷裡,能感覺到他說話時嘴吹出打在臉上的氣。

“不是……”完了……完了……

“不是什麼?沒關係,我不着急。咱們慢慢來。”沒有讓人反抗的餘地,雙手被拉得緊緊的,口腔中瀰漫着那個男人的味道……他似乎想把我的嘴吃進腹中,靈活的舌頭在這個本就狹小的空間裡瘋狂索取,要走了空氣,要走了我的呼吸,也要走了我那點僅存的意識……

這個最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就在我稀裡糊塗的時候賴在我的房間裡了。

發現時間:天剛剛亮……

發現地點:我的牀上……我的枕頭傍邊……我私人的被窩裡……

“陛下呀,兒臣的被子很久沒有曬過了,又潮還又臭,您看主屋又大又寬敞,都是新做的被褥。採光也好,不像兒臣這裡烏煙瘴氣的。”展現出絕對諂媚的笑容。

“說的也是,這裡是有點雜亂。東西堆得也太多了。”他老人家穿插在我戰利品中間。

“這個是什麼?”拎起了藏在布匹堆裡的小帳篷。

“哈哈。這不是什麼好玩意。上面有灰,小心臟了您的手~”趕快跑過去,我撲,我搶……

“你,你叫什麼名字來着。福祿是吧。把這些堆着的東西全部都放進府庫裡去。叫嚴嵩再派個人盯着,倒是有不少稀罕玩意兒。不能讓賊惦記着。”

你別用這麼討厭的眼神看我,我還這嘔呢……我的逃跑用具……TTOTT

“等會兒,我來幫你。反正我也沒有事情。”最壞打算得把藏在瓷器裡面的銀票保住。

“雨兒啊,你來給朕解釋一下,藏在你枕頭底下的這四本小書吧。”回頭看見某人正在拆我的枕頭……書脊已經從棉花裡面露出角了……

理智,理智,現在第一要務是保銀票……

抱起瓷器盒,“那個,兒臣先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逃命要緊!!

“回來,你要找的東西,在朕這裡。那盒真的只是瓷器而已。”聽從懷裡掏出一疊白花花的銀票,在手裡甩了甩,“想要,就乖乖過來。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這四本有趣的東西。”冰山難得的笑容,讓我覺得很悲傷……

“不去,你自己看,好了。別理我,我要自己待會兒。”命苦啊~~~

對於我在幾乎全部重要屬下面前無視他的命令,他,倒是也沒有不高興,反而很有涵養的目送一人抱着瓷器盒艱難的走出屋,並很慈祥的囑咐我早點回來……

功虧一簣,滿盤計劃全部……

這人是不想活了,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隻身來到魚文抓我現行。腦積水了,不去管你的左右手鬧情緒了?還是你準備來這裡帶我一起逃命的?

這世界有皇帝能夠放得下手裡的權利的嗎?

我看我腦積水了……這人一定是有必須的理由,纔會來的……只是我點背呀,早知道就應該在勾三回去準備劫商隊之際,就逃跑。

後悔啊……

不,不。先得冷靜,好好冷靜下來。理智,理智思考一下。

他是有備而來,看他輕車熟路的就把我老窩給端了。這裡一定有內情!我藏東西一直都很小心,怎麼可能在一個晚上就全部都找得到這麼多這麼分散的東西。是不是有什麼人一直暗中監視着我?!有可能。書房後面的暗間裡藏着的全部都是隱秘之事。疏忽了!居然這麼不小心,漏掉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百密一疏……悔死我了……

再次冷靜,今後怎麼辦……我……

冷靜,冷靜……

難道爲今之計,只能先麻痹他,做出心灰意冷絕望順從他的樣子。然後熬個幾年,等着我年老色衰,他不感興趣的時候,再謀出路?

獻身?這麼倒黴的主意,不是我想出來的……

倒不是真的很厭惡這件事情。只是不想。也不是在乎人是男是女問題。而且按照靈魂來說,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我的親屬。所以,父不父子對我沒什麼太大的障礙。反正至今爲止,也沒真當他是自己的父親。只是從心底裡不希望和一位皇帝,或者是任何一位當權者發生這樣的事情。

權利和政治實在是太可怕了。自己只想做一個平平凡凡,本本分分的小人物。這一輩子投胎皇家,已經是一個錯誤……

想想這一輩子的這前十年,在宮裡小心翼翼艱難過活,還是逃不出下毒,逃不出宮廷鬥爭。任何一點的與衆不同都會遭來殺身之禍。老天愚弄,我這個來自異世界的成年人,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來到這裡。等待我的不是安靜放心可以慢慢適應的舒適生活,而是有上頓沒下頓天天躲躲藏藏,暗中過活的艱辛度日。回想起來,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全靠來自異世界的手段和知識。但也正是因爲這些東西,我融不進那個宮廷。

隱忍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崩潰……這也就是,我成天想着逃跑的原因。

但是現在這麼個狀況我還真得繼續僞裝下去,不能再露出什麼馬腳來。事關後半輩子的幸福生活。馬虎不得~伺候好他,當然是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一直等到他離開魚文,回去繼續做他的皇帝爲止。他總不會不會去的。在制定幾個自己不得不留在魚文的計劃好了,省的最後真被他活捉回去。那就真的出逃無望了……

與此同時,後衙偏院主屋花廳,將要上演一出好戲。魚文郡內的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聚在那裡,等着他們主子的大駕。這些人穿着各國服飾,樣貌也不完全是中原人的特徵。如果在魚文時間長點的人,就會知道。有街東開飯莊的洪老闆,做當鋪銀號買賣的西域商人安塞,還有在兩個時辰前剛剛和坐在她旁邊,逛妓院也賒賬的茶果店老闆巴布圖吵過架的翡翠大娘,皮草店的胡魯,郡守思琦,禁軍統領嚴嵩,以及安塞的妻子懷雯八人。

屋子裡靜得可以聽見屋外積雪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每個人臉色或多或少都有些蒼白,也許是因爲這位主子的突然來訪,也許是剛剛知道這位主子的身份所帶來的震驚,也許是魚文未來要發生的事情的擔憂。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一個小算盤,在座的除了兩位官吏外,也全部都是小商人。商人的腦子裡除了掙錢外,還會有什麼呢?他們不知道,他們將面對的是什麼。

通往內室的門吱呀吱呀的發出奇怪的聲音,所有人都欲起身跪拜,卻被一個聲音阻止。

“得了。別麻煩了。這裡又不是京城。”

說話的是一個英俊的男人。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身着絳色絹絲祥龍深衣,頭戴白玉玲瓏冠。面帶微笑,舉止溫文儒雅,看起來平易近人,款款坐在主位上。

“都坐下吧。這裡是魚文,沒那麼多規矩。”隨意的擺擺手。

左右兩側的人,顫顫巍巍的挨坐在原木椅子上。

主位上的人沒有理會,繼續說道,“剛剛都已經碰過面了吧。那麼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衆人微微點頭。

“那麼好,都來告訴我,各位這些年都在魚文做了什麼?”男人的微笑充滿陽光的氣息。只是這冬天的風,越刮越寒冷了。

“屬下的職責只是負責西北部糧食的經營,並且按照主子定下的規矩,保證每月的盈利。”巴布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說的沒錯,你,洪德昆,安塞,還有胡魯的責任就是經營皇家暗門的生意。但是做的怎麼樣,你們自己也都知道。”男子的表情嚴肅,直視衆人。

“您看賬本了吧。賬本上寫得清楚,沒有少一文的啊。”洪老闆有些坐不住了。

“恩。是,一分一釐都沒少。但是各位都是做生意,寫賬本的高手。能否告訴我,你們私底下的那本小賬寫的都是什麼?”他從袖口裡掏出一本藍紙冊子,“不用說,我都知道。”一把丟在地上,“看着我都心疼,虧本的生意都能改成盈利。吃老本能吃多久?我真應該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沒把自己的那點家產敗光後,再敗光我的那點!我說你們虧就虧本吧,還敢私自哄擡市價,暗地裡經營黑市買賣。然後再把賺來的那點黑錢養花,養鳥,養寵物。這也就算了,居然還轟轟烈烈的養起土匪了。你們當我這麼老遠來,只是爲了抄不孝子的家當嗎?”敷上微皺的眉頭,“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畢竟魚文剛剛成爲我朝州府。但是,今後我希望不管是我的這本大帳,還是你們自己的那本小賬,都算計得利落點。自家的買賣也給我乾淨點。我這是做生意,不是做強盜。再有,儘快把缺的給我補回來。聽見沒有?”

“是,屬下們自當竭盡全力。”衆人跪地齊聲回覆。

“那好。回去以後,把各家這十幾年來,虧的盈的。真真切切的報上來。最好別耍花招!當然也包括你們上供給方連烐的。都起來吧。別跪着了。壽喜,給諸位上茶。”

小太監捧着茶托,給在座的這些位大人斟上茶,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翡翠,我這些年讓你調查的事情。你調查的怎麼樣了?”優雅的抿了一口茶。

“回主子,屬下已經查明。勾三,原名苟仲清,排行老三,原是大軒湖州人氏,出身世家。家祖曾任禮部尚書,與皇室通婚後,封洛水候。後因私扣賑災銀餉,于思文七年滿門流刑于北燕山。後因私逃,於宏武三年改判斬立決。只是沒想到,苟仲清買通行刑官,潛逃出來。出了關,來到魚文,改名勾三,做起了土匪生意。”

“恩,打聽的不錯。很全面。和刑部那些官吏呈上的奏摺一樣,連詞都沒有改過。”悶頭又飲了一口茶。“那麼方連烐呢?”

翡翠艱難的吞嚥了口口水,“回主子,方連烐,河陽岐山人,早年跟着商隊行商至魚文,後因商隊老闆倒賣禁品,被當時北塞郡守除商籍,流落街頭成爲乞丐。方連烐一直都很忌諱這一段經歷,尤其是被除籍的事情。所以,這段經歷也被他演繹出好幾個版本。而與安……安……紀廉相遇,是在他流落街頭兩年後的事。當時,安紀廉只是施捨給他一頓飽飯,和十兩銀子。方連烐就是靠這十兩銀子起家,闖蕩魚文數十年,終於攢下了一部分資產。也就是那個時候,魚文的同僚推舉他成爲商會的會長。成爲會長後,他的生意迅速發展,所經營的產業幾乎遍佈整個西北部地區,這纔有機會和安家家族產業接觸。安和方的再次見面,是在安紀廉入仕出任永州巡察使的時候,其後多年兩人親友相稱,多靠書信往來。這期間,安紀廉爲方連烐提供一些邊關動態以及大軒商業上的消息,而方連烐則將賺來的錢分一部分給安做回報。就這樣他們之間這種‘買賣’關係一直持續到安成爲右丞相爲止。事隔多年,再次聯繫是在安紀廉的……恩……侄子懷雯到魚文學習經商爲止……”

“等一下,下面的事情我想自己來說,希望陛下恩准。”懷雯打斷了翡翠的話,跪在地下。

“準。”

“五年前,我以學習經商的名義來到魚文,接觸方會長,實出不得已。我幼年喪父,家父是安丞相的內兄,且有同窗之宜,接我和母親一同居住。所以我自小就寄住安家。但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和母親備受欺凌。五年前,我來魚文的正真目的就是打探魚文商人的虛實,查找傳聞中皇室暗門的信息。以此來換我母親的安穩。這五年來,我委屈求全,只爲保母親性命。開頭兩年,我確實打探了一些魚文商業的信息回去。但是,近三年來,我提供回去的都是經過處理的假消息。”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這是這五年來,我和姑丈的所有來往信件。”

太監接過盒子呈上。

懷雯依舊跪在地上,“草民所說句句屬實,不敢隱瞞。望陛下明鑑。”

主位上的男子接過盒子,並沒有打開,只是放在傍邊的桌子上,“朕知道了。這件事情會爲你做主。安塞扶你的妻子起來吧。”

座位上的衆人,似乎都緩了口氣。

“翡翠,你可有勾三,方連烐他們兩人最近的消息?”

“額……勾三自一月前出城,就再也沒有回來。他的行蹤,屬下不知。至於方連烐自半月前將貨物運出後,目前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屬下沒有接到安良郡傳來的消息。至於那批貨物似乎也在魚文郡內失蹤了。這件事情,屬下一定儘快查實回報。”翡翠的腦門上,微微凝結了一層薄汗。

“哦。翡翠,這件事情我倒是有些新消息。你要不要聽呀?”男人敲打着手底下的小盒子。

“屬下惶恐。”翡翠爬跪在地上,背後的綾羅衣裙有些潮印。

“嚴嵩你來說吧。從你們進魚文郡開始。”

整個房間只聽得見嚴嵩說話的聲音,以及某人喝茶的吱吱聲……

半晚時分,花廳的一行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主座上的男人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環顧屋內,似乎少了點什麼東西。

“那臭小子人呢?”詢問旁邊的太監。

“一直在後花園假山後面的雪堆裡。”太監恭敬的回話。

“從什麼時候起,跑到哪裡去了。這麼冷的天。”男人向屋外看了看。

“從早上到現在……”小太監沒有說完,就見男人衝出屋門,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