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脫胎換骨
某五星酒店,總統套房,大廳。
沈方輝看着眼前坐在沙發裡慵懶的坐着的男人,心裡的驚訝怎麼也壓制不住,與他年紀應該相仿,三十出頭的樣子,俊美,尊貴,威儀,這是一個讓女人尖叫,男人震撼的男人。
宛若王者!
可那雙眼睛卻散發着陰妖之氣,不妖其身,必妖於人!
他是誰?他爲什麼要把他從‘請’到這裡?
不知爲什麼,沈方輝喉嚨有些乾涸,臉色卻並沒有變化,平靜的問道:“閣下是誰?特地‘請’我前來,是有何要事?”他很確定他不認識這個男人
。
安少審視着坐在他對面的沈方輝,微微一笑,傾身上前,慢條斯理的在他前面茶几上的一堆零件中挑選了幾樣出來,悠閒的組裝,不多時,一把手槍在他手裡現形。
沈方輝驚愣片刻,很快就鎮定下來,蹙眉看着在他手中把玩的——槍,平靜的問道:“要死,也請閣下讓我做個明白鬼。”這人究竟是誰?爲何要殺他?
沈方輝的鎮定和平靜讓安少心頭火不降反增,眸中殺氣一閃,手一動,一枚子彈擦過沈方輝的頸側,不偏不倚的在頸側大動脈內皮下層劃出一道血口,卻並沒有穿過內層內膜,絲絲血流沁出皮膚。
噗!沿肉皮擦身而過的子彈射進了沈方輝身後的牆壁內,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陣火辣灼熱的刺痛感從頸側傳來,沈方輝面色一沉,卻並不見驚慌,只是盯着安少。
“我沈方輝與閣下素未平生,閣下想殺我,又何必多此一舉?”頸側漸漸沁出的溼意讓他知道他在失血,失血速度並不快,按這速度,離讓他死亡還早的很,與其說這個男人在殺他,不如說他是在折磨他。
沒有人能明知道自己在失血,生命在慚慚流失,還能鎮定從容,這人想看幹什麼?
想看他驚慌求饒還是純粹的只是想要折磨他?
沈方輝鎮定,但內心深處不是沒有波動的,只不過他理智,比起驚慌求饒,他更想知道爲什麼?
“殺一個人而以,本少不需要因由,至於用什麼方式,本少心情不好,這個理由夠嗎?”安少懶洋洋的出聲。
沈方輝扯動嘴角,清朗如月的面容似笑似嘲:“先生貴姓?”如果今天真是他的死期,弄不清死因,好歹也要知道究竟是死在誰手裡。
“安。”安少黑眸微閃,這個男人的表現讓他有些欣賞,難怪那女人愛他如命。
沈方輝腦子飛速的思考,可都未想起他有認識姓安的人,心裡百轉千回,卻也不過一個呼吸之間,他淡定的出聲:“安先生。”
安少面色一沉,黑眸嗜血光芒一閃而過
。
沈方輝看見他陰戾下來的面色,心裡一驚,他剛纔只是稱喚了一聲安先生,怎麼?
……
樑泊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環視四周,她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幸好——幸好是夢!
一身汗溼,粘膩的很難受,再加上夢裡的情景,樑泊幾乎是奔進了洗手間,擰開蓬灑,任由水流淋頭而下,狠力的搓洗着身上。
夢裡,她回到了那一夜,那令她心魂俱散的一夜,夢裡的情景那樣的真實,她沒有選擇的只能被迫承受……
那一夜,改變了她的人生,她本該,本該在第二天就要去新加坡的,本該重新開始的。
她要自己不怨不恨,可是到頭來,她連不怨不恨都沒有辦法成全。
樑泊抱着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蹲下,任由水花從頭而下,心裡的茫然恍惚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身在何處?
爲什麼她要承受這些?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該有多好?
不——不,如果沒有這一切,她就沒有了小陽和小昭,就沒有兩個兒子。
樑泊把手塞入嘴裡,阻止自己的哭聲。
她恨,恨那個逼她進死地的男人,他連她心裡最後一絲的寧靜都要殘忍的剝奪,他就這樣想逼瘋她?
奢侈華麗的洗浴間裡,一個赤着身體的女人崩潰的蹲在地上發出壓抑痛苦的嗚泣聲,久久不散……
安十二擰開門把的動作在聽見洗手間傳出來的聲音後,頓了頓,但還是走了進去。
“小姐。”以洗浴間裡的人能聽見卻又不會受驚的音調恭敬的發出。
洗浴間的聲音驀然停止,安十二在心裡默數着,剛好一分鐘
。
“什麼事?”傳來來的聲音有些暗啞,卻已經平靜下來了。
“小姐有客。”
不知道蹲了多久,樑泊想起身,卻兩條腿麻木的不像是她自己的,扶着牆,她慢慢的站了起來,聽着安十二說有客,她心頭掠過一絲疑慮。
現在都晚上十一點多了,怎麼會有客?
“是誰?”
隔着一道門,明知道里面的人看不見她,但安十二還是恭敬的垂下了眼,恭謹的回答:“是一位沈方輝先生。”
樑泊扶着牆的手一顫,不可能,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方輝她的行跡,方輝不可能找上她的,而且還這麼晚。
不安的感覺掠過心頭,樑泊幾乎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中心理作用,她只感覺渾身發冷,就連牙齒都無法自控的咯咯作響。
她伸出手伸到蓬灑下,水,是溫的,樑泊感覺到了一絲暖氣,她環手抱着胸,躲進了溫水裡。
她慢慢的擡頭看着氤氳裡的鏡子自己的臉,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淚還是水。
站在水流下,任由溫水沖刷身上的冷意,樑泊慢慢的伸出手抹去鏡子上的水霧,如同撥開氤氳,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臉。
蒼白似鬼!
“他在哪裡?”平靜的聲音從那雙慘白的嘴脣中發出來,樑泊對着鏡子扯了扯,就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貞子。
樑泊笑了,安玦琝不就是想要逼瘋她,那她就瘋吧,不瘋、不成魔,他也會讓她瘋,命運之神從來不會眷顧她。
她很早就知道,她改變不了命運,她曾經教導過小陽和小昭,當改變不了命運的時候,如果不想死就接受。
她不懼死,可是她不能接受被人逼死
。
外面的安十二看不見此時樑泊的神情,但聽着她如此平靜的問話,心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只是不等她細想,洗手間的門被拉開了。
安十二忙擡頭,卻一愣。
樑泊身無寸縷,渾身上下溼淋淋的走了出來。
心裡驚訝,但安十二是何許人,很快就回神,拿出浴巾上前替她擦拭。
站在衣飾間裡的試衣鏡前,樑泊任由安十二替她穿上衣服,吹乾頭髮。
“小姐,您今天一天都未用餐,要不備飯?”安十一端着一杯熱可可恭敬的請示。
樑泊側過身,看着水晶托盤裡的那奢侈的令她曾經心顫的晶瑩剔透的白玉杯,緩緩的伸出手端起,觸摸着手邊的白玉杯,然後——
幾乎與白玉杯融爲一色的手指輕輕一鬆,白玉與大理石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價值昂貴的杯子在樑泊腳下摔出一朵白蓮花,有如蓮綻,美卻豔。
安十一倏地擡頭,眼中一閃而過驚訝之色,她驚訝不是爲這被摔碎的杯子,這杯子雖價值不菲,但以安家近兩百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別說摔這樣一個杯子,就算樑泊每天摔它個百個千字,這輩子下輩子她也撼動不了家家的財富。
她驚訝的是樑泊摔杯子的這個意義。
彷彿——眼前的女子的心隨着這個杯子一起碎了,她剛纔摔的不是這個杯子,而是她的心。
一旁替樑泊吹頭髮的安十二眼皮顫了顫,看着鏡子裡樑泊的淺笑,不知爲何,心,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
很安靜的在安十一、安十二以四名保鏢的包圍走出電梯。
守在門外的的四名保鏢恭敬的朝她彎腰:“樑小姐。”
出來引領她進去的安叄看着緩步走來的樑泊,面容淡定,心裡卻愣住了,如絲綢般的黑髮散在纖背上,長及腳祼的真絲白裙,包裹着她略顯纖細清瘦的嬌軀,素淨的面容如同她身上的白裙,輕柔、寧和
。
“樑小姐。”安叄上前一步,略微側過身子,側對着她。
樑泊微微一笑,禮貌的頜首:“安總管,安先生和我的客人是否等了我很久?”
如果說剛纔安叄心裡微愣,那現在則是震驚了,眼前的人依舊是他們都認識的樑小姐,可是又莫名的有不同。
“回樑小姐,少爺和……沈先生都等候您多時了。”他們都以爲她聽到消息後,會立馬衝過來,卻沒想到,她似乎一點都不急,彷彿少爺真是請沈先生過來作客一樣的淡定從容,比他心裡估計的晚到了半個小時。
樑泊點點頭,不等安叄前面領路,她徑直推開了門,無論是眼裡還是動作上,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停頓。
安叄腦子靈光一閃,他終於知道樑小姐有什麼不同了,她不再驚懼了。
門被推開,扇起一陣輕風,吹拂起秀髮,白裙,隨着她輕柔的腳步慢慢搖曳出無數的漣漪,楚楚動人。
彷彿一陣清風襲來,自然,清涼,飄逸,優雅。
安少不經意的擡頭,黑眸一亮,比起昨天他讓人打造出來的完美無瑕的貴婦,今天的她才讓他驚豔。
有些東西是骨子裡透出來的,絕非外表可以裝飾出來的。
昨日的她,華衣,寶鑽,可以裝飾貴氣奢麗,卻終是缺少一分骨子裡的大氣和優雅。
而此刻,這個女人,一夜之間脫胎換骨,大氣,淡然以及優雅。
安少的驚豔淡淡隱去,優美的脣角輕輕上揚,這個女人骨子裡最後一絲懦弱終於被他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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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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