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是何意思?”斂下眼,穆雲新的眼神看向自己交十的雙手,心緒冷靜下來,他頓時明白,杜微微提這般的要求,必定是有緣由的。
“當然便是字面的意思。”眼神直直地盯着穆雲新,杜微微心底當然是希望他能答應。
“微微該是知道,我娶施慕然的目的。”穆雲新面色恢復妖嬈,重新擡起眼,對上了杜微微清澈的眸子。
伸手撫了撫耳旁的發,杜微微也是笑的媚然:“三皇子就如此篤定,太傅府有那般能力?”
手指微翹起撫過自己的眉毛,穆雲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把將面前的茶水喝光,杜微微的話語沉沉落下:“只要三皇子能退了這門親事,我杜微微便答應三皇子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任三皇子提。”
良久,一個嫵媚的笑意深深地揚起,穆雲新的聲音蠱惑意味極重:“那我,便要你。”
只是,話音剛落,小小裡間的門便被猛地推開,蘊着怒意的低沉男聲響起:“三皇子膽子倒是極大,連本王的王妃也敢肖想。”
杜微微一下子擡頭向門口看去,紫色蟒袍的賀瀟正站在門口,劍眉平平,神色淡淡,渾身上下卻是有着說不出的怒意。
杜微微一下子站起身,心底,竟滑過一絲慌亂:“賀瀟……”
賀瀟的眼神卻是始終都未落在杜微微身上,徑直看向了一身嬌媚的穆雲新。
穆雲新嘴角的笑意越發深厚,蘭花指微微一翹,神色愈發地得意起來:“離尊王好雅緻,竟也會局尊來這般地方。”停了停,目光看向杜微微,“微微,看樣子,我們下次,得換一個地方約見了。”
本一直看着賀瀟的杜微微只覺得整個頭皮都發了麻,聽見穆雲新的話語,猛地轉頭:“穆雲新!”不知爲何,即便自己和穆雲新並未有什麼,但打心底卻是不希望賀瀟誤會。
霎時,小小的空間裡,怒氣焦急的杜微微,愜意媚然的穆雲新,以及神色沉沉的賀瀟,竟構成了極爲奇妙的氣氛。
“現在這般時刻,三皇子竟還有閒工夫出宮來,本王倒也是好奇滿滿。改日入宮,與皇上閒聊看看,到底是爲何。”賀瀟依舊面色淡然,在杜微微先前坐的凳子上坐下,眼神,看着穆雲新並未離開。
心緒猛然一頓,神色也跟着一變,很快,又恢復如初,穆雲新輕笑一聲:“本皇子不懂,離尊王這是何意?”
“無妨,三皇子終有一日會明白的。”手指放在桌上,輕敲了敲,賀瀟的眉眼絲毫未有波瀾。
猛地拍了桌子站起身,穆雲新的臉色有瞬間的變化,死死地看着賀瀟,良久,才逐漸平息下來:“本皇子,可是期待離尊王爲本皇子解惑的那天了!”言畢,狠甩了衣袖,便要離開裡間。
卻在經過自始至終站着未動的杜微微身旁時,停下了步子,聲音極低,卻極爲分明的入了杜微微的耳:
“我答應你,條件,日後我自會提。”
話畢,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垂着首的杜微微,眼神一凜,大步走了出去。
杜微微站在原地,絲毫未動。袖中的手已是死死地握成了拳頭,她能感覺到,賀瀟的怒氣極大,越是沉寂,越是讓人心顫。
抿了抿薄脣,杜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剛轉過去,想要面對賀瀟,還未反應過來,便已被賀瀟擁入了懷裡,太多次這般的動作,杜微微早已是習慣,讓人安心的香氣入鼻,瞬時,竟有了讓杜微微落淚的衝動。
“我不是說過,這些事都有我,你不用再做這些。”醇厚的聲音在她頭上落下,賀瀟的手緊緊地扣着杜微微的腰。
先前擔心不已的情緒一下子消散開,杜微微悶在賀瀟的懷裡,聲音也變得悶悶地:“我只是想盡快幫到慕然。”
攬着她的肩將她推到和自己面對面的位置,賀瀟話語裡帶上了一絲無奈的笑意:“你覺得,這天下有什麼事,是本王不能辦到的。”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賀瀟的意思,杜微微愣了老半天,嘴巴猛地張大:“你已經……”
知曉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賀瀟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自己一早便入宮,面見了穆天德,旁敲側擊了一番,讓他已有了撤下穆雲新婚約的想法。
杜微微只覺得心裡滿是溫暖,重新投入了賀瀟的懷抱,心底,越發對他有了深深的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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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急急的走出茶鋪,穆雲新的面色越發沉怒,典舒跟在他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要你有何用?!”猛地停住腳步回身,穆雲新的眼眸裡是沉沉的怒氣。
典舒低垂着頭,聲音極小:“爺,那離尊王來的快,小的……”來不及通報。
“沒用的東西!”穆雲新的手狠狠推出一道掌風,典舒已是瞬間飛起落在了遠處。
霎時,便有好幾人停下了腳步,看着裝扮華貴,行爲卻怪異的兩人。
眼神沉沉地掃過看着的幾人,穆雲新渾身已是沒有了半絲妖嬈,幾近狠毒的目光頓時讓看熱鬧的人匆匆散開。
典舒踉蹌着站起身,重新跟回了穆雲新的身邊。
“備車!”穆雲新眉眼依舊沉怒。
典舒連連點頭,絲毫不敢停留,即便身上還在疼痛着,還是拼了力往街口跑去。
穆雲新站在原地,回身看向遠處的茶鋪,心底,是一聲重重的,杜微微。
不出半個時辰,穆雲新已是到了皇宮,腳步匆匆,便往父皇的御書房趕去。
“爺,咱這是……”典舒心底知曉先前穆雲新的那掌恐怕是用了八成的功力,自己此刻只覺得腹部疼痛不已,卻還是強撐着盡心盡責跟着穆雲新。
“退婚!”穆雲新步子極快,答應了杜微微的事,自己只想儘早做到。
“三哥。”下一瞬,一道極其和煦的聲音響起,不近不遠,正巧於離穆雲新約莫十步距離的假山後面傳來。
而後,白袍男子從假山後走出,傾蕭自在,滿面秀然,輕輕然彎了彎腰:“見過三哥。”
穆雲新的表情很快恢復妖嬈的模樣,嘴邊勾起一絲笑:“四弟無需多禮。怎的,今日習課結束如此之早?”穆雲新生性媚然,從不遵循這些條條框框,這習課也是從未去上過,卻也是自己看書學習了不少。
“西席正在給季兒教課,我趁着空閒時間出來散散心緒,正巧便碰到三哥了。”又是一個微微的福身,穆雲錦的神情恭謙溫順。
眼神四處瞥了瞥,穆雲新眉頭微微一挑,臉上笑意不減:“四弟這散心,散得可是有些遠吶。”此地距離西席教課的學子殿起碼要走上一刻鐘時間,穆雲錦說來散心,誰會信?
穆雲錦雙手攏在袖中,風起,白衣飄飄然,與棠花黑袍的穆雲新是明顯的對比:“散心,便是隨心而散,不該拘泥於一處地界,三哥,你說對嗎?”
笑意越發深邃,穆雲新擺了擺手,卻是意欲離去:“四弟接着散心,三哥有事便先走了。”說罷,也不管穆雲錦是何反應,徑直便要往遠處走去。
穆雲錦站在原地,聲音和煦不已,一字一字落在了穆雲新的耳中:“三哥,可不要,惹怒父皇啊。”
穆雲新腳步未停,聽着穆雲錦的最後這句話,卻並未多想。
風陣陣揚起,只吹的穆雲錦謙謙的面龐更爲世無雙。
御書房門口,一個小太監極爲盡職地站着,眼睛都很少眨動,直到穆雲新的身影入了他的眼簾。
“參見三皇子。”
“通報下,我要見父皇。”穆雲新聲線急促,吩咐道。
小太監明顯動作明顯頓了頓,卻依舊聲帶歉意說道:“三皇子,皇上吩咐了,今日,誰都不見。”
“連我也不見?”聲調明顯揚起,穆雲新神色依舊沉沉,自己幾近天天都會抽空來給父皇請一次安,從未有今日這般情況。
話剛說完,吱呀一聲,書房的門已被打開,海公公邁着步子走了出來。
“見過三皇子。”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海公公聽見外面的聲響,先是看了看依舊低頭畫着墨畫的皇上,見許久未動,終於是邁了步子出了門。
“海公公,父皇,怎麼了?”笑容雖妖媚,卻還是帶了些許恭敬,穆雲新雙手抱拳問道。
眉頭一皺,海公公咳嗽了兩聲,聲音陡然拔高:“三皇子,還是回去吧!今日皇上專心作畫,不得打擾。”
而後,動作迅速卻也輕巧地將穆雲新拉到稍稍偏遠的地方,壓低聲音道:“三皇子,今日皇上心情不佳,您還是不用等了,及早回去吧。”
點了點頭表示感謝海公公這番作爲,穆雲新心頭卻還是不解,同樣壓低聲音:“海公公,父皇,究竟怎麼了?”
眉頭緊鎖着,海公公眼神低着,渙散着看向自己的宮靴。
“海公公?”重新喚了一聲,穆雲新眉頭陡然一挑。
斟酌了許久,海公公才擡起頭,神色是說不出的情緒:“三皇子……您的婚事……怕是……”
“退了!”沉沉的男聲從兩人身後響起。
穆雲新和海公公猛地一驚,同時回過身,穆天德已是站在了遠處的臺階上,眼眸裡,是看不清的風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