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擡起一條腿，保持着單膝跪下的姿勢，眉頭皺地極深。
地站在他的身後，思緒也回過了神，開口詢問道，語氣裡，滿是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一句，會觸到他人的傷心之處。
“老人家，這裡……發生了什麼？”
天不語，只是伸出手，輕柔地擦着毛毛臉上的黑泥。
老人的身子靠着披風，只覺得暖和了許多，面上也難得的有了一絲淺淡的笑意，聽見地的問話，深深地哀嘆了一口氣，並未即刻回答地的問題，而是伸出枯瘦不堪的手，摸索着往草堆深處。
摸了許久的模樣，老人終於是拿出了一個已是沾滿了灰塵的小饅頭，顫抖着手，放到了毛毛的手心裡。
“毛毛，這是今天李叔送來的饅頭，你趕緊吃了吧啊。”
毛毛低着頭，看着手裡的饅頭，只看了一眼，便立馬把饅頭塞回了爺爺的手裡，低下頭，拉過老人的手，在手心劃拉了幾下。
老人似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毛毛乖，我今天吃過了，這個啊，是專門留給你的。”
毛毛沒動，直接又將饅頭放在了爺爺的手裡，而後起身，站的老遠。
手裡一下子沒了觸感，只餘留一個冷邦邦的饅頭，老人明顯有點着了急，匍匐着身子不停地摸索着：“毛毛，毛毛，聽話，把饅頭吃了，聽話，快過來。”
摸索了許久，卻是一把握到了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掌，老人明顯嚇了一跳，趕忙想將手撤回來，卻是被死死地抓住，而後，便感覺到有東西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老人家，這是一些風乾了的熟食。”
老人先是一愣，而後渾濁的眼裡淚水漣漣，不停地拍着天的手：“好人，大好人吶。”
地邁出步子，將自己包裡的食物遞給了孩子。
毛毛本沒有伸手，地少有地耐下性子，蹲下身子，與孩子平視，見他久久未伸手接過，低低的話語落下：“吃吧。吃了東西，纔有力氣照顧爺爺。”
爺爺兩字瞬時便觸到了孩子的內心，他即刻便伸手接了過來。
賀瀟背對着的身子終是緩緩轉了過來，神色凝重，身上越發散着了寒意。
“老人家，這村子，發生了什麼。”低沉的聲音落下，賀瀟的語氣裡，有着不可遏制的淺淺怒意。
老人吃東西吃的慢，毛毛卻是好似餓慘了一般，狼吞虎嚥，將手中剩下的吃食給了孫子，老人這才哀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那些人，定要受天譴的！”
“先前，邊疆那處，有個離尊王大將軍守着，我們這邊安寧得緊，那軍隊的兵，還時不時來幫我們做些苦力活。”
“可是，那大將軍，回京都了，我們的好日子，也便到頭了。”
“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就多了個林家軍，總是來我們這村子借這借那，原先不知曉，以爲着還是大將軍的兵，我們也就想着該做些什麼報答報答。”
“哪知道，有一日，那些兵又來，說是要找年紀小的女娃子去縫補盔甲，這一下，村上但凡年紀小的女娃子，都跟去了。”
“我們這些小百姓，哪裡懂，他們說什麼便就信什麼。”
“誰想到，有一日，村頭家的一個女娃子跑了回來，我們才知道，那些女娃子……哪裡是去縫補衣裳，分明……分明就是……被糟蹋了！”
“村裡人向來淳樸，出了這種事，自是不能忍得了。有些氣力的男子便集結起來，向着那些兵討要說法去了。”
“再然後……再然後……”
“便是你們現在看見的這副模樣了……”
老人的話絮絮叨叨，卻也是讓三人聽了個明白，地的拳頭猛地砸向草堆：“簡直不是人！”
賀瀟神色依舊平平，只是眸裡的光，越發濃郁了起來。
天又是摸了一下毛毛的頭，起身走到賀瀟身邊，眉頭皺地極深：“爺，那所謂的林家軍，怕就是林墨的人了。”
天的腦子轉的極快，老人的話剛說完，自己便立馬有了推算，軍中林姓者頗多，但能集結衆人成軍的卻是少之又少。獨有一人能有這般的能力，便是賀瀟先前極爲器重的一個年輕人，林墨。
“爺……”天的面色雖依舊沉穩，但心頭卻也是怒意四起，這般舉動，罵爲畜生都不過分。
賀瀟揚起手，止住了天要說的話。低頭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爺孫倆，而後轉過身，往遠處走了幾步。
天地腳步跟上，站在賀瀟的身後。
賀瀟看着日頭良久，才慢慢地道出話：“你們，可還有氣力。”
天眼眸猛地一擡，迅速揚聲答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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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了一眼天，反應稍稍慢了一瞬，卻也是聲音沉沉有力道：“有！”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賀瀟眸光越發濃郁，殺意慢慢騰起，說出的話也是讓人頓時有了心驚膽戰的感覺：“那便不做休息，連夜趕去軍營。”
“我倒要看看，動我兵者，有如何囂張。”
天地眼神猛地一亮，那個鐵血大將軍，又一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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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時候，杜微微的思緒頓了許久，眼前的一片紅色無不提醒着她，她睡着的，是杜飄靈穆雲錦大喜的屋子。
頭未動，只是低下眼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色鴛鴦喜被，看着自己放在了被子外的手，已是包紮完好，裹了超級厚的紗布，看着，竟有些想發笑。
最先發現杜微微醒了的是，是穆雲錦安排給杜飄靈的貼身丫鬟喜鵲。
喜鵲按照四皇子的吩咐，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裡間，看一看杜微微的情況。重新洗了帕子想要給杜微微擦手時，便發現了她已是醒了過來。
神情裡帶着驚喜，卻是依舊沉穩不已：“王妃，您醒啦。”
而後，並未急急呼呼地跑向外面通報，而是將杜微微的手又擦了一遍，這才福了福身子，退出了裡間。
杜微微身子未動，聽着她遠去漸漸消散的話語：“四皇子，四皇子妃，王妃已……”
杜微微一向自詡的便是自己的記憶力，剛看到這個丫鬟，腦中便一下子想起，這是自己入宮尋母當日，在穆雲錦的四皇子殿所看到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