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傳說中的萬惡的容嬤嬤要出現了嗎?這是爲了教育她以後不要再拿出金簪對着龍子鳳孫們罷,其實不用容嬤嬤指點,她也不會再做這種自絕於人民的蠢事。許櫻哥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坐在鳳椅上的皇后。
皇后不是美人們必備的鵝蛋或是瓜子臉或者小臉,皇后的臉圓潤潔白如銀盤,眼睛是單眼皮,眼尾微微上翹,想來年輕時必然十分嫵媚,鼻子和嘴脣自也是長得極好的,完美的組合,挑不出毛病,看上去既親切又端莊,美麗又尊貴。眼角的細紋不曾有損她的美貌,反倒添了幾分睿智慈悲之意。也沒有像所有的賢后那樣青衣素妝,她嚴肅認真的穿戴享用着皇后該享有的一切。
這樣的人,有大慈悲,有大智慧,卻沒有小慈悲,否則怎會在這樣複雜的家庭裡,以後來者的身份,在家族幾乎死絕沒有外援,庶子衆多且年長的情況下歷經多年屹立不倒,長寵不衰?便是今早的突然宣召入宮並賜婚,大概也是先下手爲強。這一下手,便杜絕了其他不必要的各種枝節,例如,賀王府的窺伺搗亂,許府因此可能會採取的一些行動。許櫻哥平靜地垂下眼簾,結束了對這位一國之母的印象考評。
wωω тTk дn ¢ O 她的小動作當然沒能瞞過皇后去,皇后慈祥地微笑着,吩咐惠安郡主:“你們本是舊相識,櫻哥第一次入宮,這後頭的靈犀閣裡觀雨最是不錯,此時外間風雨不大不小,你正好領她去看看。”
這回從許二娘子變成櫻哥了,許櫻哥看向姚氏,姚氏溫言送了四個字:“謹言慎行。”
許櫻哥斂衽爲禮,隨着惠安郡主走出了正殿。惠安郡主到底是皇家人,纔出了正殿便笑嘻嘻地主動牽起了許櫻哥的手,嘰嘰呱呱說個不休:“這回好了,我眼饞我母親那套頭面許久了。你會幫我繪製一套的吧?”
許櫻哥牢牢記着姚氏送的那四個字,矜持地微笑着:“郡主有命,莫敢不從。”
惠安郡主眼神怪異地看了看她,輕聲道:“你和從前不一樣了。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樣子。”
許櫻哥失笑:“郡主還是一樣的喜歡開玩笑。我還是原來的我。只是這些日子經歷的事情有些多,未免變得更穩重了些。”
這雖也是實話,但她未免顯得太生疏了些。惠安郡主笑笑,領着許櫻哥沿着長長的長廊一直往前走,許櫻哥數到第十八個彎,四周再看不見青衣宮女的時候,終於到了地頭。
一座琉璃爲瓦。檀香爲木的高閣拔地而起,檐角做工精美的青銅鈴鐺在秋風中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許櫻哥微眯了眼仰頭往上看,暗自讚歎了一聲實在是夠奢華。
“這是立國之初,聖上特意爲皇后娘娘建造的,樓高九層,整整建了三年有餘。待到建成之後,聖上總要抽空帶了娘娘在此西眺娘娘的家鄉,想着哪一年能奪回娘娘的家鄉。”惠安郡主似是知道許櫻哥的想法。在一旁溫和地當起了解說員。
“帝后情深,本是一段千古佳話。假以時日,必能大敗西晉。”許櫻哥適時送上一頂高帽。
“那是肯定的。”惠安郡主很是驕傲:“我記得。你們許家的宗祠也是在絳州?”
許櫻哥笑道:“正是。”
“很快就能奪回來了!”惠安郡主牽了許櫻哥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沿着靈犀閣的樓梯往上爬,一口氣爬到第六層,兩個女孩子都有些累了。惠安郡主擦了擦汗,笑道:“第九層輕易是不許上去的,不如在這裡歇歇看看罷?看過這裡再往八層,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許櫻哥與她一同走到欄杆旁往下眺望。此時風雨漸歇,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雨霧之中,看上去頗爲夢幻。許櫻哥想起前世那些輕輕鬆鬆就高達幾十層的高樓和那些漂亮的觀光電梯,一時間有些恍然。
“啊……!”惠安郡主緊緊抓住欄杆,微閉着眼睛發出一聲悽慘無比的尖叫。不知道的還以爲有人墜樓了。
許櫻哥嚇了一跳,吃驚地看着惠安郡主,惠安郡主已然哈哈大笑起來:“嚇着了吧?每次都能嚇着人。”輕輕戳了戳許櫻哥的臉,好奇地把臉湊過去:“你不好玩,別人都是臉白了,趕緊離這欄杆邊要多遠有多遠。你倒好像是覺得我怎麼這般調皮似的。”
許櫻哥低聲道:“這是宮中,郡主不怕失儀麼?”
惠安郡主哈哈大笑,傲然道:“誰敢說我?我當着聖上和皇后娘娘也是如此,除了我娘,可沒人管我的閒事。”
這就是官三代富三代和草根的區別啊,官三代富三代永遠底氣都很足,草根在關鍵時刻則總是露怯。許櫻哥笑笑,丟下那對着秋風秋雨自我陶醉的惠安郡主,走到靈犀閣的另一邊,換了個角度俯瞰皇宮。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皇宮還是皇宮,遠處的上京城卻初露尊容,就彷彿是一片終年積霧的沼澤,偶爾凸起的那些樓閣倒似是沼澤地裡腐敗的木頭。許櫻哥伸出手,默默計算指點着方位,尋找學士府的位置。
忽然有一雙手猛地掐住她的胳膊,將她猛力往前一推。許櫻哥驚出一身冷汗,擰腰,扭身,反手牢牢抓住那人衣襟的同時惡狠狠地朝着那人一頭撞將過去,電光火石間,她想到的是果然宮中陰謀詭計多,但老孃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那人似是猝不及防,竟然就這樣被她撞得仰面倒地,許櫻哥利索地爬起來,騎在那人身上對着他的鼻子一拳砸了過去,卻被那人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拳頭,一手摟緊她的腰將她帶到胸前,眼睛亮亮地低聲笑道:“好彪悍的娘兒們。”
安六爺!許櫻哥愣愣地瞪着這邪氣森森的貨,顧不得去想他怎會在此,只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姿勢很恐怖,必須及時作出應對,於是深吸一口氣,大聲尖叫起來:“救命!救命!”同時眼淚也跟着下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惠安郡主從另一側匆匆奔將過來,看到這情形。臉都綠了,直接朝着安六爺撲過去,扯住他的頭髮往後拖,怒罵道:“不要臉的。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爲這是在哪裡?找死麼?”
安六爺不以爲恥,先看着許櫻哥溫柔一笑才鬆開她施施然爬起身,將自己的頭髮從惠安郡主手中解救出來,一邊綰髮一邊道:“表妹何需如此激動?爲兄不過是看這許二娘子似是有些想不通,便好心拉她一把罷了。”說完揉了揉胸口,嘆道:“好心總是不得好報。”
惠安郡主帶了幾分狐疑看向許櫻哥。許櫻哥將塊帕子輕輕擦拭着眼角,看着惠安郡主的眼睛大聲道:“難道郡主認爲我是罔顧父母親人的蠢人?我青春年華,大好時候,憑什麼要死?憑什麼要死在這裡?”
惠安郡主立即回頭對着安六爺怒目而視:“六哥怎會跑到這裡來?所欲何爲?”
“別瞪,眼睛太大其實不好看。”安六爺笑着將手在惠安郡主眼前晃了晃:“你能進得宮,我當然也能進得宮,聖上和娘娘原也沒說這靈犀閣不許人上來不是?我就是聽說聖上即將伐晉,所以趁着進宮給昭儀娘娘請安的當口。過來遠眺西晉之地。”回頭瞟了一眼猶自怒氣衝衝,滿臉鄙夷委屈的許櫻哥,輕笑道:“我一直在八層。本不知你們在此,聽見你這丫頭鬼喊鬼叫,這纔下來看看。誰想,竟恰好遇到許二娘子想不開想跳樓……”
許櫻哥大怒:“你纔想跳樓呢!”
“放心……”安六爺將手掩在脣邊輕輕打了個呵欠,笑道:“我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的。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好咯。”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非要捅出去雖是損敵一千,卻也要自傷八百。惠安郡主微擡下巴,倨傲地道:“既是誤會,那便算了。六哥記得了。許二娘子剛被皇后娘娘指給了三哥,日後便是你的弟妹,我的嫂子,還需多加尊重纔是。三哥的脾氣你是曉得的,這些容易引起誤會的玩笑還是少開爲妙。”
“恭喜,賀喜!”安六爺朝着許櫻哥拱了拱手。卻又嘆了口氣:“自那日見過二娘子之後我便魂牽夢繫,正想求皇祖父賜婚呢,誰曉得竟被三弟捷足先登。我好傷心……”安六爺捂着胸口快步離去。
這不懷好意的狗東西。許櫻哥忿忿地瞪着他的背影,卻見他走到樓梯處忽然回過頭來望着她一笑:“記着,你欠我個人情。”說着“蹬蹬蹬”下了樓梯,很快天地間便又只剩下風雨之聲。
“我一直以爲有皇后娘娘在,有郡主在,便不會有危險。”許櫻哥越想越後怕,越想越生氣,怎地偌大一座靈犀閣,竟然沒有看守伺候的宮婢太監?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計算好的圈套。
“你遇到真的危險了麼?皇后娘娘是後宮之主,但聖上纔是這皇宮唯一的主人。”惠安郡主卻也不避,一邊替許櫻哥整理衣服簪釵,一邊沉聲道:“現在,你是否看清所居的處境了?不要覺得委屈,就算沒有康王府也會是其他王府其他人。昨夜三哥帶傷進宮,跪在殿外苦求了聖上與皇后娘娘半宿,下雨了才被擡下去歇息。他雖多有不是,但對你也算一片真心了……這章開始進入第二卷。無恥的繼續求粉紅。
另外一個好消息,《世婚》的繁體已經上市,簡體聽說要到春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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