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二更,繼續厚顏求粉紅.
她說什麼,他便應和什麼,從未有過的溫和體貼,倒像是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知道了她的疑慮和難受之處.許櫻哥覺得有些許彆扭,便帶了些狐疑看向張儀正,張儀正側靠在軟枕之上,慢悠悠地喝着青玉遞過的茶,蹙了眉頭整一副思索的表情.
許櫻哥奪了他的茶,微笑道:";三爺現下怎不和我吵架了?";
張儀正白了她一眼,探過頭就着她的手喝茶,喝完了整整一杯茶才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指責我對你不好?如今對你好了,你偏又奇怪了是不是?皮子癢癢.";
許櫻哥坦然承認道:";從前和你吵慣了,突然間不吵了,就有些不習慣.";
張儀正挪了挪身子,輕笑一聲:";習慣了就好.總不能和你吵一輩子.";又或者,若是能吵一輩子也是好的.
許櫻哥想起自己還不曾稱讚過他,便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舉到眼前笑眯了眼輕聲道:";三爺威武.從不知你如此厲害的.可是也被你嚇死了,真是怕極你輸.";
張儀正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握着手,懶洋洋地道:";從前你總以爲我是連你也打不過的吧?";
許櫻哥笑得越發諂媚:";哪裡,哪裡,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讓着我的.所以膽子纔敢那麼大.";
張儀正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說話間,馬車駛至許府,許府早得了消息大開中門候着,但許衡父子幾個卻是均不在家,各各在外當差辦事.大管家許山將許櫻哥與張儀正送入二門,傅氏接着了,直接就將二人領至正院姚氏居處.
待進得門,姚氏首先打量的不是張儀正胖了瘦了.而是觀察這二人是否融洽.待見許櫻哥並不似之前許扶被鞭笞那一次般緊張焦慮,張儀正平靜端和,再結合到這兩日康王府惹上麻煩這二人卻還能回孃家探親,心裡便有了底.於是第一次看張儀正多了幾分順眼之處,少不得噓寒問暖一回,又問過康王夫婦及才歸家的張儀先是否安康,這才屏退下人嗔怪道:";我們今日早間才得了消息,曉得有人上門胡鬧.正想着要使人過去探一探,不想你二人就來了.不是我說你們,這種時候實不該出來,三爺不當總是縱着她.";
許櫻哥自是照例不吭聲的,張儀正則彬彬有禮地道:";回岳母大人的話,正是因爲別人欺負得狠了,所以小婿才更要帶她出來走一走,亮一亮相,免得人以爲她好欺負.早間之事不過是幾隻蒼蠅亂飛,岳母不要放在心上.須臾就會了結.至於人言可畏,簡直不堪一提.誰敢把她怎麼地";
這裡頭關係到兩大王府之爭,姚氏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透,卻很滿意張儀正的態度,覺着嫁了個橫的人倒也有橫的好處,便認真道:";我們做父母的,就怕女兒過得不好,既然三爺能護住她.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只盼你們好好過日子,早歇枝散葉,孝敬父母長輩就好了.";
少一時.寒暄完畢,許櫻哥道:";娘,遠思聽說五哥不好,特意過來探傷的.";
姚氏便起身道:";一起過去.";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往外而行,張儀正見許櫻哥覷着覷着往姚氏身邊靠,便默默地走得慢了些,轉頭看見許徠一瘸一拐地趕了來,直如瞌睡來了便有枕頭,忙萬分熱情地迎了上去作揖:";見過三叔父.";
許徠微微吃了一驚,但他生性坦然隨和,也就含笑還了半禮:";聽說你們回來,特意過來瞧瞧你們.這是要往哪裡去?";
緊跟在他身後的冒氏含着笑,怯怯地來了一句:";五侄兒是郡公的救命恩人,自是要去探傷的罷.";
張儀正不鹹不淡地對着她行了一禮,規規整整地道:";見過三嬸孃.";
冒氏眼裡的情緒複雜萬分,終是老老實實地斂了眉眼,還了一禮:";郡公一路辛苦.";言罷也不敢多看一眼,低眉垂眼地快步往前跟上了姚氏等人.
這邊許櫻哥已經揪着姚氏問完了要問的話,知道許扶昨夜徹底清醒了,與盧清娘夫妻相對傷心了一回之後,又是有些被激着,半夜裡又發了一次熱,所幸他性子頑強,便是吃什麼吐什麼,也是咬着牙將該喝的湯藥喝完.
";那燒刀子酒效果真不錯,退熱快.你爹和我商量着是要再造婿來纔好.";姚氏感嘆着,";清娘這孩子早前我看她是個溫婉性子,卻也是個倔強的,不顧自己纔剛小產,非得親自照顧五郎,她嫂子又只是堂嫂,也不好多說.你二嬸孃呢又是個軟綿性子,見她不聽也就算了,還是我去罵了一頓,才紅了眼跟她嫂子去歇.";
許櫻哥聽得又是難過又是欣慰,許扶能得這樣一個妻子傾心照料,那也是他的福分.況且這些年,許徹鄒氏夫婦待他也是真心不錯,也算是求仁得仁.
須臾行至許扶一家人暫居的客院,早有侍候的婆子出來迎着,稟告道:";五爺這時候精神倒是還好,就是五奶奶孃家親戚也在裡頭探病.";又湊過去貼在姚氏身邊輕聲道:";五奶奶請託她大堂兄幫着找宅子呢,怕是想搬出去.";
姚氏皺了皺眉頭,道:";還是替我們通傳一下吧.";
那婆子忙奔進去,不一時,就見許徹,鄒氏老夫妻兩個人相互扶持着走了出來,鄒氏目光炯炯地一掃,許櫻哥下意識地便微微垂了頭,往姚氏身後躲了躲.辛虧鄒氏很快便收了目光,熱情地領着衆人往裡走,少不得悲悲切切地訴苦:";也不知是什麼天殺的惡徒,就這樣的狠毒,辛虧是有他大伯和大伯母們照管着,不然可真是叫我們怎麼辦?";
姚氏等人少不得又拉着她苦勸一回.這邊許徹對着張儀正有些轉不過話頭來,結結巴巴地道:";原來是郡公回來了,本該讓五郎上門去探您的,倒煩勞您來瞧他,這可真是……";
張儀正倒是溫和得緊:";族叔客氣了,且不論五哥對我和櫻哥都有救命之恩,便就單說他是族兄,在部裡也是同僚,他遭了大難,正該我們來瞧他.";
許徠也在一旁相勸,好容易順順當當進了許扶養傷的屋子,盧清孃的孃家人早就躲了出去,唯剩了兩個侯府裡的婆子同一個叫做菡萏的小丫頭留在裡頭.
這間客房,雖比不過後頭的採萍閣清淨涼爽,卻也是許家所有客房中最好的一間.又有許衡與姚氏等人關心着,收拾得很是清爽舒適,饒是如此,衆人才踏進房門之時卻也被裡頭的各種不好聞的味道給薰了一回.也不知真是味兒太悶人,還是想借機發作,許櫻哥眼裡瞬間便泛起了淚光.
鄒氏尷尬着:";真是讓你們見笑了,要不,隔壁請奉茶?";
姚氏便轉頭看向身後跟着的衆人:";你們昨日該探的也探過了,這屋裡窄,濟困又是才醒,全都擠進來倒爲不美,除去三弟和櫻哥小兩口,其他人都去隔壁喝茶.";
衆人依言退下,冒氏臨走時深深看了許櫻哥一眼,再看了看張儀正,卻見張儀正垂着眼盯着腳底下的青石磚,面無表情,全無所動.冒氏微微嘆了口氣,神色晦暗不明地退了出去.
許扶剛見過一回岳家人,本已是累了,卻還硬挺着等待許櫻哥等人,眼見着紅了眼圈的許櫻哥,便朝她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來.兄妹二人心意相通,不用多語,許櫻哥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告訴她,他很好,讓她不要擔心.雖是打擊傷害程度遠比之前的鞭笞事件時更爲嚴重,但明顯這回許扶的精神狀態好太多,他生命中不屈服的一面被空前激發出來,他不服,所以他很頑強地撐着,頑強地在和傷情奮鬥.
許櫻哥對許扶傷情放心的同時卻更爲難受,她在許扶的眼裡看到了小時候最爲熟悉的那種狠厲與隱忍.他必是要報復的,眼前所有的溫和笑意全是假象,裡頭隱藏着更深的仇恨與不屈服.她不想許扶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可她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許扶的反應,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正是理所當然.
一旁的許徠同姚氏溫和懇切地說着寬心的話,許扶虛弱地笑着答了兩句後便只顧看着立在一旁的張儀正.許櫻哥見他神色不虞,心裡一緊,忙笑道:";五哥,遠思昨日傍晚纔回來,聽說你這裡出了事,今日一大早便領了我來瞧你.";
張儀正平靜上前,語氣和緩:";五哥可好多了?現下最要緊的便是安心養好傷纔是.";
許扶輕輕出了一口氣,道:";給南郡公添麻煩了,在下身負重傷,不能起身相迎,請恕罪.";話裡行間照舊的疏離.
";你我之間不必多禮.";張儀正並不在乎,轉頭對着姚氏和許徠等人道:";我有幾句話要同五哥講,不知可否方便?";
許徹怔了怔,笑道:";當然方便,方便.";
姚氏不放心,便道:";櫻哥,你留在這裡看顧着些.";
許櫻哥求之不得,忙起身應了,迎頭碰上鄒氏沉默倔強的目光,垂頭默了片刻,索性擡起頭來望着鄒氏微微一笑.鄒氏吃了一驚,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沐水遊的《貴婦》:在棺材裡醒過來的那一瞬,葉楠夕看了足以影響她以後所有選擇的一幕.
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能將那麼多情的一句話,以如此無情的方式說出來.
因此,在面臨自己將重回夫家大宅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然而魚死網破亦非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