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的小蹄子,你給我守好這裡!”馬婆子迅速將屋裡搜索了一遍,不得,便又利索地順着窗戶跳了出去,遍索不得,又從原路返回,凶神惡煞地一把封住小夕的衣領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道:“怎麼回事?我出去的時候六娘子還好好兒的,片刻功夫怎地人就不見了?你說不出來你全家都等着陪葬!不許嚎!叫人聽見我割了你舌頭!”一邊說,一邊從袖籠裡掏出把匕首拍在了桌上。
小夕抖成一片:“嬤嬤出去後,六娘子擔憂您同她們起爭執,便叫婢子去瞅瞅,道是若看到不對就要來喊她。婢子便依言出去,纔在窗邊看了兩眼就聽見裡頭有響聲,覺着不對趕緊來瞧,六娘子卻已經不知所蹤了。”
馬婆子咬着牙,將一盆涼水往那暈倒在地的丫頭臉上潑去,又使勁掐住那丫頭的人中。那丫頭的麪皮都差點掐破了,人才悠悠醒過來,一問卻是茫然三不知,甚至連小便都嚇出來了。
這吃人的上京城!馬婆子曉得多耽擱一刻王六娘就多一分危險,悲憤地照着自家胸窩子使勁捶了兩下,厲聲道:“不許聲張!要是傳出點什麼去,我殺了你!”這話卻是對着公主府那丫頭說的,那丫頭剛點頭,就被馬婆子與小夕一左一右撲上去,塞住口牢牢綁了起來扔在牀上,面朝裡躺着把被子蒙上。
馬婆子這才整了整衣衫,厲聲吩咐小夕:“死死守着,就說六娘子病了。我去尋人。”於是大搖大擺出了房門。將王六娘突然病了的話說給外頭的人知曉,自己順着原路急匆匆去尋惠安郡主。
張儀正在茫然中醒過來,只覺得頭痛欲裂,視線模糊。弊端甜香縈鼻,令人由來就有一種衝動,攪得人坐臥不安。口乾舌燥,只想不管不顧地發泄出來。
腦中殘存的一絲清明讓他意識到這是中招了,他本能地想離開這裡,強撐着想爬起身來,卻是全身痠軟無力。他徒勞地將手在身旁亂抓着,不期卻碰到了一具軟綿綿,溫暖暖的身體。指尖才觸到,他腦子裡就“轟”地一聲響,無數的白光炸開,像閃電一樣的順着四肢百骸遊走而去,他一門心思就只想做一件事。就只想一個人。
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思想被撕裂成了兩部分,一種兇猛的力量在他腦子裡,身體裡橫衝直闖,身旁之人傳來的溫香芬芳帶着致命的魔力,引得他控制不住地想靠近,發泄。
但他知道不可以,他痛苦地低吼了一聲,對着舌間用力咬下。有血從脣邊流下,他劇烈地喘息着,左右手緊緊相握相扣,憋得全身顫抖,青筋鼓綻。他最怕就是身旁之人會主動纏上來,若是那般只怕他會控制不住。幸虧身旁之人無知無識一般,一動不動。
門外傳來一陣說笑聲,有人道:“王妃,這邊陰涼。是,這裡就是放着那御賜的八寶象牙牀的地方……”
女子嬌矜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來:“聽說這象牙牀上頭雕滿了九九八百一十隻佛,佛相各不相同,又鑲滿了無數珍稀的珠玉寶石,乃是前朝哀帝皇后的愛物,冬暖夏涼,奢華天下無雙,可惜早就被聖上賜給了你們公主,今日我倒要好好瞧一瞧,究竟好在何處?”
雖然糊塗,但張儀正也能聽明白這是誰的聲音。這是他那位最小的叔父福王的正妃,這位福王妃出名的美貌難纏和隨心所欲。這樣精心設計的局,只怕自己身旁這個無聲無息的女子也是絕對碰不得的,要是給福王妃撞見這一幕,他似乎離死也不太遠了。時間不多了,張儀正全身冷汗直流。
聲音越來越近,他已能聽到女子身上的環佩交擊之聲。他不想死!他不想就這樣莫名冤枉地死!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量,張儀正終於掙扎着爬起身來,不及去看身邊女子的長相便踉蹌着朝窗邊走去,窗卻已被人從外面封死,他發瘋一般地抓起一個凳子狠命砸着窗櫺,天可憐見,他渾身蠻力,還可殊死一搏。窗櫺四散,他揮幾拳,連滾帶爬地翻了出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哪裡又顧得身後驚叫聲一片,哪裡又顧得髮髻散亂、臉頰手掌上全是血痕?
後園裡,雜耍已經結束,換上了蘭陵王入陣曲。衆女紛紛被那戴假面,着紫衣,腰金帶,手執鞭,指揮千軍萬馬衝鋒陷陣,英勇無敵的蘭陵王迷得忘記了燥熱,更忘記王六娘已經去了很久卻還沒回來。
忽見一個管事婆子疾步走過來,伏在惠安郡主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惠安郡主神色變的極其難看,勉強笑着起身道:“來了位遠客,母親使我過去拜見。你們且玩着,務必要玩得盡興。”不待衆人回答,她已起身離去。先時還記得保持風度,走了十幾步後便再顧不得,飛快走到浮橋盡頭與一個穿青衣,身材粗壯的婆子低聲交談起來。
許櫻哥眼睛毒,立時便認出那婆子乃是之前一直隨侍在王六娘身邊之人。想着王六娘一去便不復返,再想到那莫名飛來的半碗綠豆冰,許櫻哥由不得心情沉重起來。難道真是被人算計了,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武玉玉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但卻知趣地不問,只顧看着臺上取下面具的蘭陵王,同相熟的宗女們低聲議論:“真不錯。可謂是色藝雙絕了。”
馮寶兒自來精明,自是也察覺不對。想到那半碗綠豆冰是經自己之手打潑在王六娘身上的,由來便有幾分心虛,便訕訕地乾笑着掩飾:“當然不錯,這可是自小就養在公主府裡的。”
她們幾個說得歡樂,趙窈娘趁機靠到許櫻哥身邊去,輕聲道:“櫻哥。我四哥……”
許櫻哥立時輕聲打斷她的話:“窈娘,其實我一直有句話想問你。”
趙窈娘笑道:“什麼?”
許櫻哥回頭看着她,笑道:“如若這件事不成,你是否還當我是朋友?抑或。從此相見不相識?”
趙窈娘一怔,隨即急道:“呸呸……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人家都說好事多磨,你要相信我四哥。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很快就能解決的。”
“不是我不信,而是人要學會認命。”許櫻哥認真道:“我和他無緣,做再多也不過是徒勞無功,你替我帶句話,讓他忘了我吧。”這話說出來真輕鬆,不然在趙璀和趙窈娘心裡、眼裡她都是應該等着並且應該嫁給趙璀的。而在鍾氏眼裡,她就是那個掃把星。
趙窈娘吸了一口涼氣:“櫻哥,你……”
許櫻哥微笑起來,肉呼呼的小翹下巴越發可愛:“說啊,你會如何?要是你真的不把我當朋友了。我會傷心的。”
趙窈娘垂下眼,想了許久方輕聲道:“我不怪你,只要不是你的錯。”
許櫻哥不再言語。如何才能不算是她的錯?這個界限真不好判定。好不容易活下來,她不會輕易爲了誰,或是爲了什麼事去折騰自己,前世的她早夭已經讓父母傷心欲絕、老無所依,此生她也曾答應過這個真身的親孃和親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她們好好活下去。更何況她從來都是一個貪生之人。
只是一句話。便令兩個人之前的親密無間轉瞬間便變了滋味。武玉玉發現,忙湊過來扯扯許櫻哥的袖子輕聲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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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櫻哥笑笑:“沒什麼。”
蘭陵王入陣曲結束,貌美無雙的蘭陵王退場,衆人打賞,忽有宗女道:“惠安怎地一去就不復返?”又有人突然想起王六娘來了:“還有王六娘呢,換條裙子就換了半日功夫。莫不是迷路了罷?”
卻見一個女史笑眯眯地走過來行禮道:“前頭貴人們請諸位娘子往前頭去湊興呢。”
有那在家嬌寵慣了的宗女推脫道:“不去。又熱又吵,就在這裡看戲吹風喝茶吃冰碗最好。”
那女史爲難之極,賠笑道:“貴人們說,今日是公主殿下生辰,就圖一個高興……”
許櫻哥隱約猜着這是要清場,也猜着王六娘大抵是出了大事,便第一個站起身來準備配合,卻不多問,因爲她深知有時候不問遠比追問的好。
馮寶兒有心要在衆人面前賣弄自己的周到體貼,只顧揪着那女史道:“王六娘還未回來呢,她纔到京中不熟悉,恐她回來找不到我們會無措,是不是請女史派個人去找找她,同她說我們往前頭去了?”
那女史面上看不出一絲端倪,和顏悅色地道:“王六娘子此時與郡主在一起,馮大娘子不必擔憂。”
衆伎人已經散去,再坐在此處也無意思,於是幾個宗女帶頭往前走,許櫻哥等人落後一步,跟在後頭。馮寶兒有心表露自己與宗室的關係親密,與那幾個宗女打得火熱。另幾個公侯府邸的女兒自成一體,許櫻哥與武玉玉、趙窈娘三人並肩而行,相顧無言。
公主芳名爲蓮,也最愛蓮,府中最多蓮花,更多淺塘。衆人行至一片淺塘邊,塘內睡蓮花開,五彩繽紛,堪爲美景。趙窈娘鼓起勇氣想緩和氣氛,便道:“這些睡蓮的顏色都是獨一無二的,外面輕易看不到,有些是進貢來的,有些是重金尋來的……”
正說着,就聽衆人一陣驚呼,但見前方淺塘裡搖搖晃晃地站起個人來,長髮披散,不見其面,一身濃豔的紫色長袍上滴滴答答直往下淌水……感謝班太的日誌的財神罐,傾陳love?、長長媽、小院子的切糕……天晚欲雨?的香囊……橘子皮1的各2個平安符,水懷玉而川湄、素食小豬、年少輕閒、魔幻雨滴、景萍……的平安符……的2個臘八蒜,天秤派對、九天妖孽、魔幻雨滴……的臘八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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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下午4點。RQ再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