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雙傑並沒有胡說,他說的這些確實在醫學上是有實例的。
美國一家心理研究機構就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實驗,他們找了一百個受實驗者,其中健康人和癌症病人各一半,然後把他們分開來,在對這兩類實驗者進行了全面的體檢之後,他們告訴癌症患者,他們是健康的,沒有任何的疾病,又對健康者說他們都患上了癌症,然後又讓他們迴歸生活,但是在追蹤過程中,他們與各大醫院也達成了約定,無論這兩類人到哪個醫院去複檢,得出的都是同樣的檢查結果。
一年後,再把這些人召集起來重新進行檢查,健康人羣體中有幾人竟真患上了癌症,而且他們患上的癌症和之前給他們編造的病症是一模一樣的,而癌症病人的羣體中,有近兩成的人癌細胞徹底消失,其餘的也在不同程度上病情有所緩解。
刨開人道主義的是非觀念,單純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心理暗示對於人的作用確實是巨大的。
“可我錯了,樑詩然用的手段並非是策劃約定,她比燕斌更勝一籌。她深挖了人內心深處最脆弱,最能夠引起人心理鉅變的因素,又輔以了一些催眠的效果,這樣她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人幫手就能夠置人於死地。我剛纔腦子裡所想的就是陳瑜,總是浮現出陳瑜出事那天的那一幕,很清晰,要把過去的一件事情那麼清楚地回映,讓它如同歷歷在目,光是心理暗示是不夠的,還有適度的催眠,這樣一來它在激發出我內心極度內疚的同時,讓我再一次經歷了那種痛苦,因爲再次有經歷我的內疚就會更加的加重,互爲效果。這種輕度催眠之中還可能隨機產生幻覺,比如你們說我的電話根本就沒有響過,可是我卻接聽了電話,那個電話彷彿對我的刺激更大,導致了我想要跳樓輕生!”
說到這兒,歐陽雙傑嘆了口氣:“不得不說,她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
肖遠山的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歐陽雙傑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吞吞吐吐的幹嘛?”肖遠山苦着臉:“雖然我們幾乎可以認定梅雪芳就是那個樑詩然了,可是證據呢?”
他這麼一問,歐陽雙傑也陷入了沉思,這個案子真正最關鍵的地方就在這兒了,梅雪芳是不是樑詩然?歐陽雙傑能夠肯定地說她確實就是樑詩然,而且他也能夠肯定是她做了這一切,可是一直到現在歐陽雙傑都無法拿出相應的證據。
樑詩然殺人根本就不用到現場,她只要設法觸發心理暗示,接下去的一切就能夠按照她的設想按部就班地進行。
就算警方能夠通過對梅雪芳進行醫學方面的鑑定,證實她就是樑詩然,那也不能說明任何的問題,除非她自己認罪,否則警方還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白倩也明白了,她拍了拍歐陽雙傑的肩膀:“別沮喪嘛,要知道這個案子一旦告破,那就不只是一件連環謀殺案那麼簡單,它甚至還會轟動整個心理學界和司法界,我敢說,這個案子不說後無來者,但至少是前無古人。”歐陽雙傑擺了擺手:“這個案子我更希望它不對外界公佈,你們想想,一旦這種犯罪的手法再被模仿,那將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事啊!就這麼一個就已經把我們折騰得夠嗆了,吃不消啊!”
肖遠山倒是從白倩的話裡得到了啓發:“歐陽,不管我們是不是能夠將梅雪芳定罪,但有一點,我們可以舒緩市裡給局裡的壓力,我們可以把這個案子作爲一個特例向上級進行彙報,既然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案例,我想上面應該能夠理解,特別是這個案子具有極端的特殊性,那就是根本沒有作案的現場,殺人也不留下任何的痕跡!”
白倩也說:“是啊,痕跡只留在暗示者與被暗示者的心裡!”
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不,一定會留下痕跡,就比如拿我所經歷的來說吧,她怎麼對我的過去這麼的熟悉,她甚至還知道我曾經收到過那張字條,字條上的字也一字不差!”肖遠山也反應過來了,歐陽雙傑的意思是說,樑詩然要實施她的暗示的話事先就必須做大量的資料收集,只要能夠證明梅雪芳曾經對所有的受害者都進行過細緻的調查,而且是在專案組成立之前,那麼就可以推定梅雪芳與所發生的這些案子有關。
當然,這樣的推定還不能真正定罪,但只要推定成立,那麼就能夠讓梅雪芳低頭,那樣再嘗試對她進行心理突破。這也很難,梅雪芳就是樑詩然,而她自己就是個心理學的專家,對一個心理學專家進行心理戰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太大。
白倩半路上下了車,歐陽雙傑他們回了局裡。
他和肖遠山去了唐楚的辦公室,馮開林、唐楚和邢娜都在裡面。
“歐陽,你沒事吧?”邢娜擔心地問道,歐陽雙傑搖了搖頭,大致的情況剛纔肖遠山就已經在電話裡說了。馮開林說道:“歐陽,我聽老肖說你讓撤了監視梅雪芳的人?”歐陽雙傑說道:“嗯,放心吧,她不會跑的。”
唐楚說道:“唉,萬一她畏罪潛逃怎麼辦?”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她畏什麼罪啊?”唐楚說:“殺人啊!連環謀殺,性質極其惡劣。我真沒想到,她竟然在我們眼皮底下埋了這麼久,埋得這麼深。”肖遠山嘆了口氣,說實話他也很痛心,他說道:“可是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證明她有罪!”
馮開林遞給歐陽雙傑一支菸:“這一點剛纔我也在想,我們怎麼就碰到了這麼一個案子呢?之前是找不到兇手,現在好了,兇手終於浮出水面了,我們卻還是束手無策。”肖遠山把歐陽雙傑的想法說了一遍,馮開林無奈地笑了:“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歐陽雙傑望向肖遠山:“給她打電話吧,就說我出事了,讓她趕回局裡開會。”
肖遠山給梅雪芳撥了過去。
“雪芳啊,歐陽出事了,他,他從碧璽苑的樓頂跳下來了,你趕快回來吧,馮局要開緊急會議!”肖遠山一口氣說完,梅雪芳半天沒吭聲,肖遠山“喂”了兩聲:“雪芳,你聽到了麼?”
梅雪芳才輕輕嘆了口氣:“肖隊,麻煩你請歐陽接電話。”
肖遠山一下子楞住了,梅雪芳竟然識破了他的謊言,他尷尬地望向歐陽雙傑:“她要和你通話!”此刻肖遠山的心裡很後悔,不該聽歐陽的把監視梅雪芳的人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