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有人來認屍了。
王小虎正在白板上胡亂地寫着什麼,聽到劉大偉說有人來認屍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終於有人來認屍了,人呢?”劉大偉告訴王小虎,謝欣已經把那人帶過去了。
王小虎忙和劉大偉一道往法醫室去。
劉大偉告訴王小虎,來認屍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叫蔣天,他自稱是死者的男朋友,他說他看到了警方的認屍啓示,他是從死者手上的紋身認出死者的。
王小虎問劉大偉,除了那紋身這個蔣天還有沒有說出死者有別的什麼特殊。劉大偉說蔣天告訴他們死者的曾經做過闌尾手術,腹部還有着手術留下的傷疤。
王小虎點了點頭,看來這個蔣天還真認識這個死者,當初在做這條啓示的時候王小虎就故意沒把手術疤痕給弄上去,而是突出了死者手上的紋身,這是歐陽雙傑的意思,歐陽雙傑說手上的紋身已經是很明顯的標記了,腹部的疤痕作爲驗證認屍是否準確的補充依據,這樣可以防止冒認。
王小虎起初覺得歐陽雙傑想多了,認屍嘛,要麼不認,哪裡會冒認,歐陽雙傑卻正色地告訴他,這是一起謀殺案,案子的複雜程度現在還不得而知,所以什麼樣的可能都是存在的。
後來王小虎想了想歐陽雙傑說得也很有道理,留一手確實是有必要的。
蔣天看上去就是一個在道上混的人,一身的江湖氣味。他說他是一家投資擔保公司的客戶經理,王小虎笑了,什麼投資擔保公司,不過是個幌子,其實骨子裡就是個非法融資做高利貸的,只是打了下政策的擦邊球罷了。
象蔣天這樣的客戶經理頂多也就是討債的。
蔣天應該是已經認過屍了,在隔壁房間裡謝欣正給他做着筆錄。
王小虎他們進去的時候筆錄纔剛剛開始,蔣天的臉上滿是悲慼,他說死者叫張琳,是他的女朋友,兩人原本打算今年十一結婚的,沒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兒。
“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萬的乾的,千萬別讓我逮着,否則我一定輕饒不了他!”蔣天恨恨地說道。謝欣皺起了眉頭:“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別說這些沒用的。我警告你,如果你發現了兇手是誰可千萬別亂來,趕緊通知我們,私自報仇是違法的,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給栽進去。”
蔣天忙說道:“我只是隨口說說的,我這心裡難受啊!”王小虎從蔣天的表情看得出他對那個張琳倒還是蠻真誠的。
張琳的家就在寶山路的日照巷裡,那兒可以說是林城的一個棚戶區,靠近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也比較多。那兒都是些老房子,本地人都搬得差不多了,房子都租給了那些外來打工的,除了一些家庭條件實在太差的人家還住在那兒,而張琳家就是這樣的。
張琳只讀到高中就出來做事了,不過張琳倒是個有志氣的人,不會因爲錢而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之前和蔣天認識的時候蔣天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追到手。說來也奇怪,蔣天根本就是個混混出身,在外面也算是個囂張的主,可偏偏在張琳的面前他很是溫順,他很怕張琳,張琳生起氣來他根本大氣都不敢出。
以張琳的性格原本也是看不上蔣天的,可是好女怕纏郎,一來蔣天總是死纏濫打,二來蔣天對她也足夠的尊重,張琳總算是看到了他的誠意,和蔣天在一起以後,蔣天改變了很多,雖然想要回到正行來不容易,還得靠着偏門過活,可是他收斂了許多,沒有再去做那些壞事兒。
張琳的父親叫張六七,王小虎覺得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蔣天說張琳曾經告訴過他,爲什麼她父親會叫這麼一個名字,因爲張六七生下來有六斤七兩。張琳的爺爺奶奶圖着省事,就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張六七原本是橡膠廠的工人,後來企業倒閉了,他就跑了摩的,黑摩的雖然說起來收入還不錯,可張六七的運氣不好,總被逮着,光是摩托就被沒收了三次,哪裡能夠見什麼錢?張琳的母親在張琳十六歲那年就癱瘓了,長期臥牀,家裡的擔子大多是靠着張琳和她哥哥張琮挑着。
張琮是公交公司的駕駛員,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家,多半是那個家把他給拖累了。
“張琳白天在一家店裡賣服裝,晚上就在寶山路的一間小酒吧當服務員,兩個星期她才能夠湊出一天的休息,其實我也和她說過,不用那麼辛苦的,可是她不聽,唉!”蔣天一聲嘆息。
謝欣淡淡地問道:“聽起來你對張琳的感情蠻深的嘛!”
蔣天點了點頭:“能不深麼,我們在一起五年了,這五年裡我就她這麼一個女朋友。她不樂意的事情我不會去幹,只要她開心,我就很高興,她讓我做什麼都行!”
謝欣冷笑一聲:“可是張琳出事到今天應該是第三天了,你就沒主動到派出所報案?”
蔣天一臉的無辜:“警察大姐,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和她好幾天才能夠見上一面,之前我曾經向她表示過,讓她搬到我那兒住,那夜班的活就別做了,反正我也能掙錢,她家裡我也可以幫襯,她怎麼說,她說沒結婚以前她家的事情不用我管,如果我真有心,等結婚以後就和她一起操持這個家,設法讓他哥哥能夠早一點娶媳婦,她在酒吧做事,離家很近,也不需要我天天接送,另外我不是想着她家裡需要錢麼,既然她晚上沒閒着,我就也跟着找了份晚上的工作,十一也就剩下兩個多月了,想着能夠存些錢,到時候結婚之後也好給她一個驚喜。”
王小虎說道:“你可真是個有心人,對了,你晚上做什麼工作?”蔣天的臉微微一紅:“我,我在零度夜總會當保安。”謝欣說道:“看場子吧?”
王小虎白了謝欣一眼,他和善地對蔣天說道:“張琳白天上班的那個服裝店在什麼地方?還有晚上打工的酒吧叫什麼名字,她有一些什麼社會關係你都仔細地說說。”
謝欣接着又問道:“這三天就算是你們沒見過面,難道電話也沒打麼?”這次王小虎沒有說話了,他望着蔣天,這個問題剛纔他也想到了,只是突然間給忘記了。
蔣天嘆了口氣:“你們是不知道她的脾氣,你要是一天一個電話打給她,她一定會生氣的,她會覺得我是在監視她,不放心她,她還說每天她的事情做都做不完,讓我沒有什麼事就別打擾她,而且每個週末她都會去我那兒陪我的,有什麼話兒到時候再慢慢說。”
說到這兒蔣天竟然眼裡噙着淚光:“可是我現在就有好多的話,我好想和她說,她卻再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