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是這樣對唐軍說的,他說他遲早是逃不過一死的,而且他已經意識到了死神在向他慢慢地逼近,他希望他的死能夠有些價值。 起初唐軍還以爲杜俊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了才這麼悲觀,後來杜俊說他並不是得了什麼絕症,而是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直覺告訴唐軍應該是和那六千多萬的轉賬有關係,在他的逼問下,杜俊承認了,杜俊說他是鬼迷心竅,不過那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如果那事情能夠成,那麼他賺下的何止六千萬,只是……
當時杜俊是說到這兒的時候停下的,他讓唐軍別再問了,更不能讓人去查這事兒,他不希望唐軍也像他一樣,因爲這件事情喪命。他要唐軍答應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照顧好他的妻子和女兒。
杜俊告訴唐軍,公司經過這一役元氣會大傷,最好的辦法是在公司沒完全垮掉之前宣告破產,徹底地清盤,這樣還有可能給唐荃他們留下點錢,當然,公司也不是徹底地沒有救了,如果保險公司能夠及時賠付的話,那麼把那三千萬投進去公司也能夠度過難關,杜俊更希望唐軍能夠挽救公司,畢竟留下一個礦業公司給他們比留下三千萬的現金更強得多,那是一座金山,只要挺過這一關的話,以後小心經營一家人的衣食無憂不說,還能夠繼續過着富足的生活。
杜俊說這些年來一家子人都享樂習慣了,他深知由簡入奢易,則奢入簡難的道理,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受苦,更不想他死之後他們會受到別人的冷眼,所以他和唐軍商量好了,這筆錢一旦能夠及時到位,那麼一定要先救公司。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警方橫生了枝節,否則此刻保險公司那邊也就會按了正規的流程在經過程式性的調查之後進行賠付了,有錢宇從中幫助,那些事情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歐陽雙傑微微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在你找韓冰沒多久杜俊就把這一切告訴你了?”唐軍“嗯”了一聲:“他若是早半個月和我說這些我都不會找韓冰了,唉,現在倒好,事情弄成了一團糟。”
歐陽雙傑冷笑道:“就怕還會有更糟糕的事情呢,我問你,後來韓冰真沒有聯繫過你嗎?”
唐軍搖了搖頭:“沒有,真的,他一直就沒有和我聯繫。要不是那天我發現那個韋兵就是他的話,我還真以爲他捲了我給他的錢逃跑了。我雖然之前也想過他會混到威騰來,可是我沒想過他那麼能耐,竟然進了網絡部,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他真能夠查到什麼,我在公司的地位僅僅次於姐夫,可是我都查不出來那筆錢到底是怎麼回事,何況他。那些經手人根本就什麼都不知情,姐夫讓他們劃賬,他們照着就做了,那個賬戶你們也知道是個海外賬戶,查起來並不容易,而且我的心裡也清楚,就算真能夠查到那個賬戶,估計也就是個空殼,錢早不知道已經轉到什麼地方去了。”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雙手捧着茶杯,謝欣問道:“也就是說在杜俊和你說明了一切之後,你就沒有再起過對那筆錢去向的調查,甚至你還想找到韓冰讓他停止調查,對吧?”唐軍承認自己確實是這麼想的,只是再也聯繫不上那個韓冰了,聯想到自己姐夫的事情,他懷疑韓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過他又覺得不太可能,從韓冰的行事看來,這個韓冰還是有些本事的,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隱藏這麼久,另外好像這個韓冰還挺有本事的,要說韓冰出事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後來我就想,韓冰是不是真的發現了什麼,可是他真發現了什麼爲什麼不和我聯繫呢,我可是他的委託人,而且我只付給了他一半的錢做訂金,他難道就真不想要另一半錢了麼?”唐軍確實是有些想不明白。
謝欣說道:“那個錢宇在這件事情裡又是個什麼樣的角色?杜俊的死和他有沒有關係?”
唐軍嘆了口氣:“我覺得應該沒有吧,其實嚴格的說我們不算是騙保吧,只是我姐夫他在買這份保險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有危險,找錢宇也不過是希望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的話他能夠幫忙在正常的流程上能夠快一些辦理,歐陽隊長、謝警官,我們真不是故意在騙保,從我的內心來說我也不希望姐夫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的。”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至於你們是不是騙保這件事情與我的案子沒有關係,該怎麼樣應該是保險公司與經警的事情,我只管我的案子。唐軍,你如果真像自己說的那樣,很在乎自己的姐姐姐夫,在杜俊告訴你他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就應該第一時間把這事情告訴警方,或許那樣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可是你沒有,你更沒有勸說杜俊報警,你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唐軍苦澀地笑了笑:“歐陽隊長,這你就冤枉我了,我知道你是想說我打的是公司的主意,一定以爲我是希望姐夫一死,錢一到賬,到時候整個公司都是我的了,你錯了,我還真沒這樣的想法,我覺得就算是公司沒了,錢沒了那又有什麼,有什麼比人的生命重要,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我的親姐夫。我更不想我姐姐年輕輕地說成了寡婦,我侄子也一下子失去自己的父親。在我看來,金錢比親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歐陽雙傑望着唐軍,唐軍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唐軍說道:“我知道我這麼說你不信,可是我真的勸說過他,我對他說,有什麼難處我們可以找警察,警察一定可以幫助我們的,可是他卻警告我說這事情不能告訴警察,不然的話會給我,甚至我姐姐帶來莫大的危險。爲這事兒我和姐夫發生過不只一次的爭執,你們去打聽一下,無論是我姐姐那兒還是公司的高層那兒打聽一下,我唐軍在公司的事情上一直唯姐夫馬首是瞻,他的決定我從來沒有提出過一點異議,我一直都很擺得正自己的位置,公司的事情我盡的是我的本份,作爲親人,我也力爭在做一個好弟弟,處處都維護着姐夫與姐姐。”
歐陽雙傑和謝欣在對陸小雅部門的幾個人進行了例行的詢問之後就離開了威騰公司,他們這一趟還是有些收穫的,至少他們弄明白了保險是怎麼一回事。不過謝欣卻覺得唐軍這個人有問題,應該不像他自己標榜的那樣,是個好人。
“歐陽,我覺得唐軍的話裡有水分!”謝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