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卡蘭卡
落地窗這玩意,原來在奧匈帝國就已經有了呢!
龍灝嘀咕着,走到那扇落地窗戶前,找了把椅子坐下,翹着二郎腿,愜意地欣賞着維也納的夜景。
現在是19世紀,工業污染既不似20、21世紀那麼嚴重,也不會像三戰後那般恐怖。三戰之後,全球的陸地大部分都沉沒了,維也納這個音樂之都也變成了水底的遺蹟之城,像現在這樣的美好風景,可是太難見到了。
有着“多瑙河的女神”之稱的維也納,在夜晚去觀賞更加迷人、風味獨特,這就好比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站在你面前,夜晚總是比白天來的誘惑,容易令人遐思萬千。
從美爾藍宮殿向外遠眺,維也納城環境怡美、景緻迷人的特點立刻顯露出來,這裡的天氣冬暖夏涼,即便如今是一月,龍灝卻也不必披上厚重的大衣,東阿爾卑斯山支脈攔住的凌冽寒風,令得這裡四季如春、仿若天堂。
東方,鬱鬱蔥蔥的林山好似睡着的藝術家,頭腳自然天生地舒展着,起於東際、落於西郊,青翠相臨、綠林成片。城東面對多瑙河盆地,還可遠眺喀爾巴阡山閃耀的綠色峰尖,煞是唯美。
山脈之西隱約可以看到一些莊園,還有亮着瑩瑩燈火的葡萄園,衆所周知,維也納的葡萄酒也是舉世聞名的。
龍灝把目光收回來,落到市內,只見那流貫市中心的多瑙河,宛如一支畫筆,把內城勾勒得水碧山秀,風景如畫。
歪歪頭,再向西邊張目瞭望。那波浪起伏的維也納森林便盡收眼底,龍灝剛下火車時看到的森林,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龍灝目力極好,又轉方向,越過高聳的皇宮,北面似乎有着一片寬闊的草地。夜光照耀下,那草地宛如一塊特大號的綠色翡翠,而碧波粼粼的多瑙河,則好比翡翠上的精緻花紋,蜿蜒穿行其間。
“太美了啊!”
龍灝不由自主地感嘆一聲,只覺得體內的金源彷彿跳動了一下,契合上了某種神秘的韻律……不知不覺間,他對大自然各種元素的親和程度又提高了幾分。
龍灝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的境界又提高了。距離生前剛剛邁入的‘鍊金術師’門檻又近了幾分。
雖然龍灝現在的金源能量數的絕對數值還沒有達到3000誇,但他的意境若是提前到了,吸納金屬元素的效率無疑就會提高許多。
“前世裡,鍊金術師可不是終點,據我所知,華夏、美澳、德非、戰敗島……每個國家都至少有一個超越了鍊金術師的存在!”
龍灝一邊走向浴室,一邊喃喃自語:“超越了鍊金術師的存在啊,那是一個什麼境界?聽人說。到了那個境界,好像都可以從空氣中吸納金屬元素了呢!呼。那得省下多少金塊啊……”
龍灝並不知道,他在無意之間,已經接觸到了‘自然之心’的邊緣,自然之心是比金屬之心還要高一層的體悟,只有完全體悟了自然之心,纔可以算作一名合格的鍊金術師!才擁有了超越鍊金術師境界的資格!
維也納就是一座崇尚自然、崇尚人文的城市。它與窄小的巴塞爾、奢華的巴黎、陰霾的倫敦、快速擴張的美國都市、天寒地凍類似蠻荒的阿拉斯加都不相同,這裡有着自然與人文的最完美結合,唯有在維也納,龍灝呼吸着精靈般的山風、靜聽着天使般的音樂,那懵懵懂懂的自然之心纔會浮現。
不過可惜。維也納歷經多年戰亂,如今在奧匈帝國的統治下,它的自然人文氣息已沒有幾百年前那麼濃郁了,但饒是如此,龍灝今晚忽有所感,也從中體悟到了一絲自然之心!或者說,自然之心的一顆種子已經落入了龍灝心中,醞釀着、積蓄着,等到某個時刻就能夠生根發芽、結出果實!
龍灝踱入浴室,這個豪華套間的浴室也非常之廣大,整塊大理石雕刻出的盥洗臺,周邊黃金打造的精緻水管,處處都透露出不凡的奢華。在閃着金光的盥洗臺對面,是一個幾乎可以稱作小遊泳池的浴缸,圓形的浴缸分爲三層,每層都有深藍色的階梯,相隔0.5米,最深的地方則達到1.6米。在浴缸底部的四壁都裝有溫暖如玉的扶手,絕不虞客人一時失足,鬧出滑倒而溺死在浴缸的笑話。
浴缸的水是早就放好的,天然純淨、溫度適中,整個池水呈現無暇的天藍色,彷彿一塊未經雕琢的藍寶石,令人捨不得涉足去破壞它的美感,似乎讓這片藍色的池水亙古不變,纔是最大的功德。
然而,龍灝可沒那麼多顧忌,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個浴室,造價怕得三萬英鎊向上吧!這裡的池水,莫不是從多瑙河裡引上來的?呵呵,高達近30米的頂樓呢,這引水的消耗也絕對是個天文數字!那位卡蘭卡小姐,真是個有品位的有錢人!”
嘴裡嘟嘟囔囔,行動可不含糊,龍灝脫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副完美得如同希臘神話雕塑般的矯健身材,近乎野蠻地一腳踩入浴缸,‘嘩啦’一下,將那塊天然的‘藍寶石’毫不留情地踏碎,浴缸裡濺出的淺藍色水珠好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天使之淚,落到地板上,居然一時間還消散不掉,沿着地面滾了幾滾!
暴斂天物的龍灝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到了浴缸中,揚起手把身上的污垢擦拭乾淨,忽然,他一擡眼,發現這間浴室的牆壁居然也是用金粉刷砌……
龍灝眼珠子一轉,不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喃喃道:“既然這位卡蘭卡小姐不差錢,那麼請允許我借用一點點金粉……哦,誰說是我借用的?明明就是這些牆壁禁不住潮溼的水汽侵蝕,金粉自己脫落了下來呢!哈哈哈!”
龍灝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已從浴缸裡站了起來,他低聲輕笑着。就這麼赤身裸體地走到牆壁邊,一張手掌已然按了上去。
龍灝隨身攜帶的金塊可不多,而且那些都是他自己的財產,用自己的金塊修煉,哪裡及得上‘借’用別人的金粉修煉來的痛快自在呢?
浴室裡牆壁上的金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而手掌心閃着熠熠光芒的龍灝在無意之間又符合了一條自然之道:天地不仁、盜者長存!
這句話的意思是:大自然絕不是公平分配的老好人。它崇尚的是物競天擇、強者生存的叢林法則,你只要有本事能‘盜取’別人的東西,大自然是絕不會干涉的!在大自然眼裡,盜與被盜都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一味強求公平,那纔是不合理的。
當然了,假如你在‘盜取’過程中破壞了某些自然平衡,相應的,大自然也會降予你懲罰。
這些金粉都是卡蘭卡的不義之財——至少龍灝是這麼認爲的——所以龍灝‘盜用’起來。真是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這不知不覺間就符合了隨心所欲的自然之道,喚醒了契合自然之心的部分法則。
用了不到十分鐘,浴室四面牆壁的金粉就被洗劫一空,而這些加起來也沒超過幾公斤的金粉,居然給龍灝增加了50誇的能量!
這樣的吸收效率就連龍灝自己也非常吃驚,隱隱約約的,他對那個還不知道名字的‘自然之心’又多了一層體悟。
一夜無話。寂靜的沙漏細沙,就在龍灝無恥的盜竊金粉中流逝。
在這期間。龍灝也曾想跑到對面敲一敲微風小童子的門板,提醒他不要錯過了這難得的機會,不過隨後想了想,龍灝覺得還是自己光輝高大的形象比較重要,所以就作罷了。
以住客的身份,去破壞主人浴室的裝修。這已不是一般的厚臉皮能做出來的妙事,龍灝自忖:不能帶壞小孩子啊,這種境界需要微風自己去悟,只要悟性夠了,也就不存在面紅耳赤的事情了……
第二天的太陽纔剛剛升起。龍灝還沒來得及欣賞一下維也納的晨景,看看能否有些什麼新的玄妙體悟,鄭公肖就‘咚咚咚’地叩響了房門。
“少爺,卡蘭卡她回來了!”
鄭公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古板,沒有半點感情色彩,給這個無比美好的早晨忽然抹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色彩。
就好像你洗了頭,漫步在晨曦灑耀的斑點小樹林間,正要仰頭歌頌上帝、讚美生活時,天上忽然掉下了一坨鳥糞——還他媽是烏鴉拉的!
龍灝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牀上,輕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就平復了心情,跟麻將臉生氣,那纔是和生活過意不去呢:“哦?這才幾點,那位卡蘭卡小姐還沒有吃早餐吧?”
鄭公肖點着頭:“卡蘭卡知道少爺來了,駕車連夜趕回,衣服都沒換,就想邀您一同用餐。”
連夜趕回?
龍灝對這位神秘的卡蘭卡小姐也很好奇,既然對方是主人,還這麼殷勤地邀請自己,如果回絕就不太好了。
“好的,我去!老鄭,你帶路!”龍灝從大牀上翻身躍起。
美爾藍宮殿的餐廳也大的出奇,各類來自世界各地的精美雕飾,擺放在任何可以擺放的地方,既吸引你眼球,又不會影響你的空間感。餐廳穹頂還有一大幅美麗恢宏的油彩畫,那是描繪耶穌祂老人家的,而正對穹頂的下方,是一張長條形、足以坐下五十人的銀白色大餐桌。
龍灝走進來的第一感覺就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這種感覺能令人不由自主地涌起渺小形穢,他敢打賭:這個恢宏的餐廳一定是按照教會大禮拜的模式修建的,可以方便虔誠的信徒一邊禱告、天人交感,一邊進餐、舌胃交流,兩不耽誤。
餐廳的門正對着長條形餐桌的尾端,而隔了將近二十米,在另外一端的主座上端坐着一個人,一個不用看清面貌就能感應到絕強氣場的女人!
那女人看到鄭公肖領着龍灝進來,卻沒有半點站起來相迎的意思,不用說了,這位一定就是鄭公肖的女人:傲慢的卡蘭卡小姐。
卡蘭卡略帶點頤指氣使的冷漠聲音從對端傳來,居然還有微弱的迴音:“鄭。你可以出去了,我想跟伯爵大人單獨談一談!”
“好的!”
鄭公肖的麻將臉一點都沒變,應了一聲,居然都沒跟龍灝打聲招呼,就轉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這還不算,出去之後。鄭公肖還好像僕人一般地將餐廳的門給帶了起來。
‘砰’的一聲沉悶輕響,偌大的一個餐廳,完全被封閉上了,只剩下卡蘭卡和龍灝兩個人,一男一女、一站一坐。
眼瞅着門縫完全合攏,龍灝先是驚愕,接着心裡充滿了對鄭公肖深深的鄙視。
還說什麼卡蘭卡都聽他的?他說往東,卡蘭卡就不敢往西?在家裡都是他這個大男人做主?現在看起來,這些話都是鄭公肖吹牛的大話啊!
龍灝搖搖頭。感嘆莫名: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恐怕也會被鄭公肖的大話給矇騙過去,麻將臉一旦撒起謊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拆穿的!
想必鄭公肖那張麻將臉也是一種保護色吧?要不然他如何在黨衛團的那些弟兄跟前豎立威嚴?別的不說,只要今天這一幕被哪個兄弟看到,他‘鐵面判官’的金字招牌可就全砸了啊!
怪不得要這麼早把我拖來和卡蘭卡會面,想必這個老鄭心裡也是發虛:怕被熟人撞見啊!
龍灝心裡極度惡意地揣測:不過呢,我也能夠理解老鄭一二。人在異國他鄉,住了別人這麼一套大房子。心裡總是虛的吧?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些俗語還是極有道理的!哎,說到底還是缺錢所致,老鄭啊老鄭,爲了我們華夏鎮。你大概是忍辱負重很久了!你,辛苦了……
“伯爵大人,請坐過來吧?”
卡蘭卡略帶中性的聲音將龍灝從胡思亂想中拽了出來,她指着身旁鄰近的一個座位,桌上已經擺放好了全套的餐具。以及幾碟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動的鮮豔早餐。
龍灝微笑着,依言挪了過去,這個時候他才專心打量起卡蘭卡的相貌來。
卡蘭卡長得並不奇葩,只是臉稍微長了一點,有點驢臉的嫌疑。皮膚倒是白人傳統的白皙,比牛奶色稍微差點,不過上面也沒有令人汗毛髮炸的雀斑,總體來說皮膚屬於A-範疇。
因爲是從馬車上剛下來的緣故,卡蘭卡褐色的髮質並不太好,但波浪型的捲髮,卻令得她平添三分柔美。
卡蘭卡的五官不算精緻,但湊在一起也絕不難看,至少很契合鄭公肖的審美觀,並且可能由於她從事行當的因由,丹鳳眼上一對細長的眉毛彷彿鍘刀,流露出一股子令人心悸的煞氣!
或許就是這股往好聽了說叫作英氣的‘煞氣’,才勾住了老鄭的一顆‘芳心’啊!
奇葩不到位,卻也不恐龍!
龍灝心裡一嘆,一點都不介意地在卡蘭卡下首位坐下,對這種玩弄尊卑的貴族伎倆,他可是一點都不在乎!只要有利益,這些虛妄的面子還是丟到一邊去吧!他想見卡蘭卡的迫切程度,其實並不在卡蘭卡想見他之下,雙方都知曉了對方的身份,所以在兩人之間,應該有某種合作的可能!
卡蘭卡那副絕對不符合龍灝審美觀的狹長臉龐微微一整,顯然對龍灝的百無禁忌有些意外,然後展顏道:“伯爵大人還沒吃早餐吧,我也沒有,我們邊吃邊談!”
一眨眼,龍灝身前那精緻得有如藝術品的早餐立刻就被他以王八吞大麥的氣勢吃掉了一大半,他近乎粗魯地用餐巾一抹嘴,大咧咧地說:“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想卡蘭卡小姐連夜趕回來,不會只爲了和我一塊吃個早餐!呵呵,你也知道,我這個伯爵都是女王賞賜的,本質上我還是個純粹的東方人,和你們西方貴族的習慣是格格不入啊!你如果要跟我繞圈子,我沒意見,但恐怕那時我的腦袋就已經暈了,沒法正確回答卡蘭卡小姐你的詢問了呢!”
卡蘭卡舉起的叉子一滯,她在趕回來的途中預備了不下十個版本的腹案,但沒有一個預料到了龍灝如今堪稱‘離譜’的表現。
呃,就算你是東方人,但也應該有起碼的貴族修養吧?這般粗魯的吃法,就算是碼頭上揮汗如雨的苦力,也不會如此吧?這位北海伯爵,簡直就像是餓了十世的餓死鬼投胎!
“哇,見諒見諒,昨晚消耗得太大了,肚子有些空,再加上卡蘭卡小姐精心準備的早餐實在太美味了!這樣的早餐,還能給我再來個……嗯,五份嗎?”。
在卡蘭卡凝滯的那幾十秒鐘,龍灝舌頭不停,已經把幾個碟子風捲殘雲地掃了個乾淨,那一塵不染的程度,就算拿去水洗十遍,也不會再光鮮潔淨半分!
龍灝摸着癟癟的肚子,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很是羞澀地向卡蘭卡這個主人提出了加餐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