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山德士
布甲第扭頭看了看一幫手下正一臉饞相地點着鈔票,便哼道:“一夥財迷……今晚開始,戒備提升一倍,別把精力再投到養魚上……我收到天眼通的情報,那羣洋鬼子已經開始活動了,最多三天,就會來攻打我們的小漁場!”
“噢耶!”
野戰團的精兵們,包括陳小毛、諶大毛在內,先是一愣,隨後不驚反喜,將美鈔向天上一扔,齊齊歡呼起來!
孃的,戰鬥,我們已期待很久了!
明月村,中心木樓的第一層,有一個房間,裡面堆放滿了敞口的大鐵箱,大鐵箱裡注滿了水,無數條紅色的溫溫魚在水裡暢快地遊着 ”“ 。
這些魚兒一點都沒察覺,在鐵箱之外,有幾位身份尊貴的大佬正在注視着自己。
這個房間不大,天花板上懸掛着各種式樣的‘恆溫塔’用來保持溫度,普利策等七大財團的負責人,圍着大鐵箱,佇立在這個舒宜如春、溫度保持在27c上下的房間裡,表情各自不一。
普利策轉頭問看管這個‘恆溫室’的人:“這幾天,可有溫溫魚死去?”
看管者叫納瓦斯,是金克萊的心腹,他搖着頭答道:“沒有,這些魚兒的生命力很強,幾乎什麼都吃!我數過了,現在一共是3萬多條,中途沒有一條是因爲吐氣過多而死掉的!”
連續購買了這麼些天的溫溫魚,普利策這些人已經很瞭解溫溫魚的習性了,也都知道,溫溫魚在平衡外界溫差時會瘋狂地吐氣,吐氣多了,魚自然就死了。
“那就好!”
普利策點點頭。心裡比較滿意:弄出這個恆溫室果然不錯,這樣便能將溫溫魚長時間地儲備起來了。
因爲決定了要發動對漁場的突襲,普利策等人便未雨綢繆,儲備了這許多的溫溫魚,3萬多條……省着點用,足以支撐比較長的時間了!
一面要突襲。另一面口頭的功夫也沒落下,普利策於五天前已經派人去聯絡施密特,希望能與他來個面對面的會談,商討開礦的一干事宜。
對施密特能否來,普利策其實並不太放在心上,他來固然好,正好讓保安軍將他直接拿下,不來也沒關係,反正這邊已經做好了鋪設鐵路的準備!
普利策視察完溫溫魚。笑着對金克萊等人說:“各位,隨我去看一看鐵軌的製作進展,如何?”
衝壓鐵軌的機器經過‘暖房處理’,現在已經可以正常工作,在緊挨着中心木樓的一個由民房改造的車間裡,一排的機器轟隆作響,蒸汽機口冒出的白煙盤旋而上,與恆溫塔冒出的霧汽混合在一起。令人有種來到霧靄仙境的錯覺。
看着忙碌的工人把一條條手臂粗的鐵軌堆放到一角,普利策心中愉快。確實有如身臨仙境,他對金克萊等人道:“鐵軌和枕木都已備好,明晚那個漁場應該就能被我們佔領……我初步定下,五天後,在明月村和富源村之間鋪設一段長500米的鐵路!”
500米的鐵路,對改善交通是沒有絲毫意義的。不過象徵意義卻是非同尋常,這段鐵路一旦鋪下,那便代表着摩根集團爲阿拉斯加修建鐵路已成既定事實,也代表着摩根集團將在阿拉斯加未來的鐵路網中,至少佔據一席之地!
普利策都計劃好了。佔領漁場後,就能取得源源不絕的溫溫魚,而有了溫溫魚製作的恆溫塔,鐵路的鋪設就將一馬平川,不再有障礙。
“明晚就能佔領……漁場?”
金克萊顯得有些吃驚,很顯然,普利策對保安軍的調動,他完全被矇在鼓裡。
“兵貴神速嘛,500人的保安軍小隊,昨天已經出發了!”
普利策笑得很愜意,頗有點運籌帷幄、羽扇綸巾、談笑間敵人化作灰灰的瀟灑姿態。
一個小小的漁場,派500人過去,對方只怕連一隻蒼蠅都飛不脫!普利策如此得意地想着。
……
山德士搓了搓手,正了正頭頂的皮帽,一雙眼望向深邃的樹林,上面已經說了:穿過這片樹林,山坡下就是那個小漁場,神奇的紅色魚兒,就是從那裡買來的!
山德士是美國東南部人,十年前加入了美國陸軍,去年因爲違紀被清理了出來,不過他塊頭大、身強體壯,還打得一手好槍,正好遇上了勒伯財團在招募前往阿拉斯加的保安。山德士報了名,並且謊說自己是退伍軍人,本來心裡忐忑,可誰料勒伯財團居然查都沒查,負責人一看山德士的架子,二話沒說,就把他給錄用了!
接着,山德士就跟隨勒伯財團的隊伍,橫跨一個美國大陸,來到了邊邊角角的阿拉斯加。
說心裡話,要不是看在那價格不菲的佣金份上,山德士纔不會跑來這個不毛之地呢!(雖然阿拉斯加建州一事最近鬧得沸沸揚揚,但山德士明顯不是那種會買報紙關心時事的人。)
山德士喜歡槍、喜歡摸槍、更喜歡打槍,尤其是打手槍,在部隊裡,山德士打的手槍就是一絕,50米內,百發百中!不過有點遺憾,勒伯財團雖然爲招募來的保安都申請到了持槍證,但手槍卻不是一人一把,比如山德士,就只分到了一支美國陸軍五年前淘汰下來的夏普斯m1872。
步槍什麼的倒無所謂,山德士在來之前就打聽好了,他們要面對的是阿拉斯加的土著和一幫以黃皮豬爲主的護衛隊,對付這些人,用手槍和用步槍還不是一樣嗎?說不定連槍都不用開,人一站過去,這些土著和黃皮豬就嚇得繳械投降了呢!
美國土生土長的山德士,骨子裡有着對有色人種的天然優越感。
既然打仗不必擔心,山德士就開始幻想到了阿拉斯加將如何發財了,聽同行的人說,他們保衛的人是去開挖金礦的……如果能渾水摸魚弄出一些金塊帶回去,那可就賺大發了!
可惜。山德士的發財美夢還沒開始,就被澆了一頭冷水……還是拓麻的結了冰的冷水!
山德士萬萬沒有想到,在安克雷奇還挺友好的氣候,一翻過迪納利山脈、或者確切地說,是在明月村住下來一天後,居然變得奇寒無比!晚上小個便。都要當心尿液會凍成冰棱!
兩天時間,就有五個戰友被凍死,手裡的步槍外殼都結了冰,能不能打出子彈還要靠運氣……山德士感覺自己是一步步走入了地獄!
再到後來,取暖用的煤炭不夠了,保安軍還得進山去砍伐木料,三天時間,又多出了許多傷亡!山德士在砍伐木料的過程中就遇險了兩次,一次是碰到了兩條雪狼。還有一次是差點被樹上掉落的冰棱插破腦袋。
總之,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不爲過。
就在這樣噩夢般的日子快要把山德士逼瘋,逼得他開始和同伴商量逃走的時候,上帝終於開眼、福音終於降臨了!
一個小小的瓦罐,十多條指頭大小的紅尾小魚,竟然就能把該死的嚴寒驅趕走,真、真是太神奇了!
山德士回想起那個叫做‘恆溫塔’的東西,當它確實讓周圍的溫度開始升高的時候。自己是多麼興奮,叫着跳着和同伴擁在一起。簡直比14歲時在烏黑巷子裡破了處男身還要興奮三倍!
“可惜啊,恆溫塔不能隨身攜帶,要不然我也不用戴着這雙爛手套了!”山德士抖了抖步槍,低聲抱怨着。
“你就知足吧,這次行動的五百個人裡,有幾個還有手套戴的?”
身旁的戰友嚷道:“恆溫塔多貴的東西。能保障村子裡的溫度就不錯了,哪有多餘的讓我們帶出來!”
“哼,都是那些大老爺身子精貴,煤炭是最先供應他們,現在有了恆溫塔。也是優先給他們裝上!你說一個屋子有必要弄得跟我家鄉的海灘那麼溫暖嗎?能不凍壞小弟弟不就可以了麼,草……”山德士不依不饒,嘴裡依舊罵罵咧咧地喋喋不止。
“好了山德士,誰讓我們拿着這些大老爺的工錢呢?”戰友搖着頭道:“經歷過這些天,我們如今還活着就已經要感謝上帝了!哈,等會攻佔下那個漁場,你要多少紅色小魚還能沒有?你現在要當心的是,可別陰溝裡翻船,被那些土著給打死了!哈哈哈!”
“我會被沒開化的土著打死?”
山德士現了現手臂上結實的腱子肉,對戰友的說法嗤之以鼻:“要我說,小小的一個漁場,用得着派500個人來攻打嗎?不是我吹,只要給我一個排,我就能毫髮不傷地把它拿下!哼,那些大老爺一個個身居高位,哪裡懂得用兵?”
在山德士看來,這次行動真的是殺雞用牛刀,五百的兵力,足以掃平整個阿拉斯加的土著了,要不是自己拿着那些大老爺的錢,還真要好好臭罵他們一頓不可。
山德士嘀咕間,五百的保安軍已經進入了樹林,指揮官還比較懂兵法,將500人拆分成一個個的小隊,一到樹林就分散開,構成一個扇面,小心翼翼地向漁場方向包圍。
一個小隊25個人,山德士藝高人膽大,一進入黑漆漆的樹林,就擅自脫離了小隊。反正保安軍是鬆散的僱傭兵組織,脫了就脫了,也沒人能說他什麼。
“不就是一個土著的漁場嗎?看我先走一步,活捉幾個土著,逼他們把這幾天賺到的美元吐出來!”
山德士很有幾分頭腦,他知道這幾天來,財團大老爺可沒少買溫溫魚,那些賣魚的土著肯定是賺得鉢滿盆足了!自己抄近路先殺過去,必定能撈得一筆不小的外快!不幹纔是白癡!
在夜色的掩護下,山德士雙腳溜的飛快,貓着腰、團着步槍,左鑽右繞,跟條健壯的蟒蛇般,朝着遠處疾行。
山德士出生在炎熱的美國東南,小時候鑽過幾次亞熱帶雨林,阿拉斯加的寒帶杉林與之相比,倒也大同小異,難不倒他。
山德士從一棵粗大的杉樹邊衝過。疾行的身影帶動風聲,令得邊上的草叢一陣悉索,等山德士走後,那草叢裡赫然鑽出個頭顱,上面擦滿迷彩,要不是作者加以註釋。旁人恐怕湊近到一米處都辨別不出來。
那顆迷彩的頭顱轉了轉,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洋鬼子還有人敢玩單兵冒進?哼,要不是老布有令,剛纔真想用棍子捅了他的屁眼……”
嘀咕完,那頭顱又縮回到草叢裡,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山德士只花費了半個小時,就從樹林裡衝了出來,這時天公作美,浩瀚的蒼穹上掛着數顆明亮的星星。藉着星光,山德士可以看到不遠處山坡的黑影,以及坡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湖水粼光。
“哈哈,那就是漁場了吧!可愛的美元,我來了!”
山德士眼中放光,腳步更加放快,不過等他奔跑了幾步後,身後樹林就又鑽出了幾個人與山德士抱着先去土著那敲一筆想法的人可並不在少數。
山德士無奈。只得和這些分桃子的競爭者一同進發。
畢竟嘛,人多力量大。萬一在土著那發生點什麼意外,身邊有幾個替死鬼也是好的。包括山德士在內,八個人都是這般想的。
八人的突擊小隊終於衝進了漁場,夜黑風高,他們選了岸邊一棟最大的木屋,端着槍就氣勢洶洶地殺了過去。
“嘿嘿。打劫……”
一名保安軍人得意地踹開屋門,獰笑着嚷道。
‘噗’,一聲不大的槍響,緊接着,在山德士等七人興致勃勃的注視下。那名保安軍人的聲音戛然止住,仰頭向後栽倒過去。
一絲模糊的血箭,似乎從他後腦飈出……
不妙,中埋伏了!
山德士一驚,立刻朝地上趴下,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噗噗噗’又是幾聲不大的槍響,四名保安軍人應聲而倒。
不到兩個眨眼,八個人赫然就只剩下了三個。
“抓活的!哈哈,怎麼纔來了這麼點……”
“還打劫呢,看老子把他們的衣褲都扒下!”
“太少了,這是先頭部隊吧?不過也太弱了,他們一路衝進來沒遇到半點阻礙,難道沒覺得不對勁嗎?”
“烏合之衆,不堪一擊,我看別玩什麼誘敵深入了,我們一個班,直接去挑了那五百個洋鬼子吧!”
山德士的臉貼在泥土地上,耳邊已響起了一羣人的哈哈大笑,那些話他聽不懂,不過裡面的殺氣卻能感覺到,這不,他的背脊全溼了。
隨着大笑,一夥彷彿黑夜勇士般的人影一個個蹦將出來,兩人一對,如狼似虎地將山德士等三個倖存者給牢牢地按在了地上。山德士背上傳來的大力幾乎把他給壓斷了,而他的一張臉也緊緊地埋入了泥土,鼻子都被壓扁了!
山德士很是駭然,他對自己的力氣向來自負,可對方就好像兩頭大象,把自己壓制得半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山德士如此,另外兩個倒黴鬼就更加悽慘,靜夜裡一聲聲令人牙酸的咔嚓音響起,顯然他們身上的骨頭不知斷裂了多少。
“哎喲,還敢反抗?……呵呵團長,沒收住手,這個被俺弄死了!”
跳出來的自然就是布甲第手下的野戰團,他們天天習練第15套廣播體操,持續了年餘,早就練得鋼筋鐵骨,一身蠻力如牛,兩個對付一個,收不住手弄死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也算那個保安軍人倒黴,誰讓他是野戰團第一個實戰擒拿的對象呢?
“好了,分組行動,把屍體清理了,把衣服扒下來……這兩個是活的吧?輕一點,別再給弄死了!”
布甲第指揮着手下,道:“還要留着他倆去通風報信呢……弄完了都回到各自的位置,敵人隨時還會再來呢!”
野戰團的速度很快,沒用兩分鐘,湖水岸邊就又恢復了一片平靜祥和的模樣,方纔的血腥閃擊,似乎根本就沒發生過一樣。
一個小屋裡,山德士和另外那名還剩一口氣的倒黴鬼被扒光了衣服,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驚恐無比地看着面前幾個臉上塗滿迷彩的野戰團員。
“喲,白人的皮膚就是白,黑夜裡能反光呢!”
“你喜歡?等會拿回去爽一爽?白嫩嫩的,比村裡的大閨女還晃眼!”
“滾你的蛋,我可不好那一口!”
“你們不知道,白人看起來跟頭大白豬似的,但摸上去,粗糙無比、毛又長又多……”
“喲,西門老屠夫,你這麼清楚,難不成曾經玩過洋人……”
“行了,都是話癆麼,說起來沒完沒了了?”布甲第走了進來,喝停了那些野戰團員的無聊嘴炮,他徑直走到山德士二人面前,用英語說道:“想活?想死?”
媽呀,終於來了個說話能聽懂的人了!
山德士二人眼淚鼻涕差點沒流下來,連忙答道:“想活,想活!我們當然想活了!”
“想活可以!”
布甲第腦袋裡沒來由浮現起了少爺招牌式的惡魔微笑,他甩了甩頭,把這雜念甩去,然後下意識模仿着龍灝的神態,悠悠說道:“配合我們,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