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乖乖聽話,或許我們就不會鬧成這樣了。”莊堯道,眼神中竟然有一絲難過。
“你錯了,如果你尊重我的選擇,我們現在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清倫淡淡道,她心裡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回到過去,現在她和莊堯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合作了。
重新回到莊堯的宅院裡時,清倫有種恍惚的感覺,曾經她在這裡的日子十分悠遊自在,有事沒事看看書,賞賞花。可是如今,她只能用另外一番心緒來對待這個宅院。
明亮的客廳裡,耿林正坐在沙發上,十分悠閒地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書。
清倫見他沒事,鬆了口氣,坐在他身邊,問道:“他們沒有爲難你吧。”
左耿林放下手中的書,笑道:“沒有。我總算知道姐姐你惹了什麼人物了。”
“知道了,你還笑得出來?”清倫很有幾分詫異地望着他。
“我現在不笑,難道要哭麼?而且這裡的環境也不錯,我正愁沒有好地方讓我複習功課。我相信,以姐姐你的實力,對付那些人絕對不在話下。”
“你就這麼相信你老姐?”
“當然啦。”
正說着,清倫聽到一陣腳步聲,她回頭一看,見是莊堯帶着莊啓和夏景涼來了。
這麼關鍵的時刻,怎麼沒有看見陳衍?如果莊堯想讓她繼續當上首席臣巫的話,沒有陳衍,絕對不行,他這是打了什麼主意?
“清倫,爲了慶祝你的迴歸,景涼特意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莊啓道,用眼神對身後的夏景涼示意。
夏景涼雙手捧起一杯酒。送到清倫面前,低頭躬身道:“前幾日冒犯了您,還請見諒。”
夏景涼不是那麼容易低頭的人,清倫至今還可以看出她身上散發出濃重的黑紫色。夏景涼對她的恨不曾有一刻減少!
“不要喝,有毒。”金貔貅道。
“她怎麼敢在這個時候對我下毒?太沒腦子了嗎?!”
“只要你死了,她很快就會成爲首席臣巫,到時候沒人敢動她,就算大家都知道她殺了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陳衍呢?”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估計也被夏景涼害得不淺,不然你以爲她敢就這麼動手對付你。當然是因爲陳衍活不久。你死,她就是首席臣巫啊。”
“竟然這麼狠毒!”
“清倫,還不接着?”莊堯見清倫半天沒反應。提醒道。
清倫微微一笑道:“我不勝酒力,不如,莊啓你替我喝了?”
夏景涼臉色突變,正想說點什麼,卻被莊堯搶先:“清倫。這是你們臣巫之間的禮節,拉上別人不好。”
“是麼?”清倫狠狠瞪了莊堯一眼,若不是莊堯如此費心地把她弄回來,她還真是要懷疑莊堯是不是夏景涼的同夥!
“陳衍呢?我請他過來總行吧?”
“他生病了,喝不得酒。”莊堯道。
“生病了?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他去。酒給我吧。”清倫說着便漫不經心地要去接過酒杯,可是一個不小心。酒杯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哎呀,不好意思。你的情我可能受不起。我現在要去看看陳衍了,各位是一同去呢,還是怎樣?”
“我也好久沒去看看陳衍了,就一起去吧。”
清倫回頭一看,卻發現夏景涼和莊堯要換了眼色。她心裡不由得一驚。難道莊堯和夏景涼真的是同夥?那莊啓現在豈不是還矇在鼓裡?
難道到了這個時候莊堯仍舊想要殺她?難道他就不怕莊家沒有了臣巫之力?又或者說,他一開始就不希望莊家有什麼臣巫之力?
清倫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陳衍現在凶多吉少。而她也是。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莊堯一定拿她威脅安翼,讓安翼不要報警。
明亮的燈光照在清倫臉上,一陣慘白。一行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迴盪,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中映出他們模糊的影子。
陳衍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門口齊齊站着好些女僕,她們低着頭,規規矩矩地站着,彷彿在進行一場默哀儀式。
清倫意識到,陳衍可能真的活不久了。或許當初,她就不應該讓陳衍去謀那個首席臣巫,或許安心地當一個助手,纔是陳衍真正的歸宿,可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昏暗,窗簾緊緊拉着,只開着牀頭燈。
燈光十分溫和,可是當清倫看到陳衍那張臉的時候,她還是吃了一驚。她從來沒想到陳衍會瘦成這樣,眼窩深陷,臉頰上的肉幾乎被掏空,整個人身上翻着黑黃色,似乎從地獄中走了一遭回來。
“你怎麼了?”她坐在陳衍牀邊,激動地問道。
陳衍緩緩睜開眼睛,忽而笑了,將手中的權杖交給清倫,道:“你終於來了。”
“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告訴我,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清倫狠狠道,死命攥緊了手中的權杖。
陳衍微微一笑,道:“我想見見我的家人。”
“來人,將陳衍的家人找來!”清倫厲聲道。
“不行,臣巫有規定,不能見家人!”莊堯道。
清倫冷笑一聲,道:“莊堯,你們莊家竟然有這樣滅絕人性的規定!我不喜歡威脅人,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如果,你不把陳衍的家人給我找來,以後你我就是敵人。有些事情,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那些想讓我死的人,最好收斂點,免得被我發現後不得好死。”
夏景涼心裡一跳,不敢再擡頭看清倫一眼。
清倫掃了他們一眼,對那些管家道:“立刻把陳衍的家人找來,他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這正是你們報恩的時候。”
清倫不敢離開半分,她擔心,只要她稍一離開,陳衍便會離她而去。
她不想看到這一幕,陳衍不能死。
時至半夜,莊堯莊啓還有夏景涼已經離開,陳衍突然開始絮絮叨叨說起他的童年。
“我小時候家裡真的很窮,哥哥學了幾年,外出打工,姐姐也是,最後家裡人賺的錢後來都供我讀書了。那個時候我還小,什麼都不懂,每天上學很貪玩,到了夏天,更是喜歡游泳。又一次,我差點死了。說也奇怪,自從那次之後,我便有了這臣巫之力。
“一開始,我是覺得好玩,後來,我發現家裡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人。再後來,母親就說,他們要出遠門,要將我送到親戚家住幾天。我就這樣到了這裡,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說畢,他看了看清倫,笑道:“我是不是很可悲?”
清倫狠狠搖了搖頭,道:“沒有。是你父母和莊家人的錯,也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去爭什麼首席臣巫之位,不然你也不會這樣。”
陳衍笑出聲來,道:“我本以爲你也是想得開的人,沒想到也會這般鑽牛角尖。誰坐在這個位置上都是悲哀,倒是你,以後要繼續走這樣一條路……”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這樣的一條路,有多麼黑暗,有多麼骯髒,清倫可以安然走過麼?他不知道。
忽然間,他不那麼想死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活着,幫助眼前這個女子好好走過剩下的路,他不應該讓這樣柔弱的女子去獨自承擔那麼多。他他自私了……
他胸口一熱,覺得似乎有什麼要從腹中噴出,他忍了忍,可是身體卻由不得他。
一口鮮血噴出,濺在了白色的絲綢被上,像極了那冬日傲雪而放的寒梅。
“醫生!醫生!”清倫大叫道,緊緊握住陳衍的手:“你挺住,醫生馬上就要來了。你要好好活着,我需要你!”
是啊,她現在需要他,一定不能死!
忙碌了一夜,陳衍的病情總算穩定了。清倫在一旁守着,見管家來了,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好。
“我們出去說吧。”清倫對那管家道。
“現在已經找不到陳衍的家人了,他們家在十年前就因爲洪災搬走了,現在也很難找到消息。”
這的確很難,但絕對不是莊家辦不到的事情,肯定是莊堯授意,不讓這個管家深入去查。
“我相信你們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既然這麼難查,也就算了吧。”清倫道。
那管家倒是有幾分詫異地望着清倫,似乎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沒錯,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既然莊堯已經下了狠招要讓她死,她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陳衍,她還要親自看着,在這裡,她除了隨身帶來的幾個保鏢之外,並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陳衍一定不能死,多一個幫手,就是多一份希望,而且陳衍的實力並不差。
清倫悄悄問金貔貅道:“陳衍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這不是病,而是有人下毒了。你最好檢查一下他的食物,還有你弟弟每天吃的東西。照我看,莊堯現在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了。”
聽到金貔貅提到耿林,清倫的心突然提了起來,如果莊堯沒能成功置她於死地,那麼他會不會對耿林下手?
如果莊堯敢動耿林一根毫毛,她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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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清倫要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