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家寡人

清倫走進宿舍,見正在卸妝的洛雨,手指微滯。她覺得她要同洛雨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一個恨她入骨的人,她能說什麼呢?

剛從洗漱間出來的胡淑雅見清倫回來了,嘴角上揚,冷嘲道:“呦,三好學生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今天有事不回來了呢。”

清倫不去理會她,只是將包放在自己的椅子上,準備去洗漱。

剛走到洗漱間門口,她就看到江月煙也在,而且正準備出來。清倫後退了一步,給她讓出路來。她見此,冷笑一聲,昂首走出洗漱間。

這些小事清倫不想計較,若是連這些小事都計較的話,她真的是不用活了。

進了洗漱間,她打開自己的洗面奶,仔細檢查了一番,似乎沒有什麼異樣,可是她仍舊不敢用。上次她們不知在她洗面奶中放了什麼東西,她用完之後,臉上紅腫一片。若不是宮源便每天給她送飯打水,她真的是要發瘋了。

牙膏,她覺得還是要用一下。不過她用的是剛從超市裡買的小號的牙膏,她一直都藏在口袋裡。

至於毛巾,她一直藏在水槽下方,用塑料袋包着。平日裡用雖然起來沒有什麼不便,可是今天,爲了謹慎起見,她決定暫時不用。

洗漱出來後,她將明日要用的書都整理好放進包裡。雖然她知道明天早上這些書又會被扔得到處都是,但是她不願離丟掉這個習慣。

此時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半了,清倫準備上牀休息。剛走到牀邊,洛雨的狗就朝她狂吠起來。她極爲鎮定地看了一眼那小狗,從容自若地爬上牀去。這種事情她都已經習慣了,哪天那隻狗不是朝她狂吠幾聲?有其主必有其犬。

睡前,宮源都會發來短信,說些暖心的話,清倫便躺在牀上等着宮源的短息。

一聲震動後,清倫立刻從枕邊拿出手機,見竟是洛雨的短信,她皺了皺眉,還是將短信打開。

“你不能給宮源想要的東西。他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清倫的手移向了一旁的刪除鍵。這樣的短信,見多了,也沒有什麼感覺了。

幾秒鐘後,宮源的短信便來了,讓清倫不要太在意洛雨的事情,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他會把早餐買好。

清倫微笑着看着短信,只要有宮源在,她什麼都不怕。

對面的洛雨看着清倫那被顯示屏照亮的微笑,恨得差點把手機都給扔了。

第二日一早,清倫早早起牀,在被窩裡看了十幾分鐘的英語單詞,才從牀上起身。等她洗漱完畢,來到樓下時,宮源已經拎着熱騰騰的早餐等着她了。

不知怎的,清倫從宮源眉宇間看到一絲異樣的情緒,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她希望這僅僅是她的預感罷了,不會真的發生。她決定閉口不問。

有那麼幾次,宮源似乎要說些什麼,可是清倫都十分巧妙地轉移了他的視線。也就是這個時候,清倫才發現,原來她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堅強。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笑起來可以照亮整個世界的人,她真的不想失去,不想離開。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清倫和宮源坐在他們的秘密基地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所謂的秘密基地也不過是一個湖邊的長凳罷了,只是坐在這個長凳上時,身邊有那麼一個人一起看日落,看明亮的霓虹燈在城市深處亮起。

“清倫,我媽媽有心臟病,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

一陣夜風吹過,帶了些許涼意,清倫打了個寒戰,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浮起。她從宮源的懷中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宮源,道:“說吧,我可以接受。”

“我們家現在需要錢。”

那一刻,她覺得眼前這個宮源離她是如此遙遠,是如此生疏。她擒住淚,低頭苦笑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清倫,對不起。”

宮源張開雙臂,想要抱着清倫,來安慰她。可是清倫站起身,朝後退了一步,道:“不用了。我原諒你,你也是沒辦法。洛雨說得對,我沒辦法給你想要的。我們分手吧。”

說畢,她便立刻轉身,用袖子抹了抹淚水,大步離開這湖邊,離開那長凳,離開長凳上的那個人。

從今以後,就再也不怕失去什麼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清倫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要堅強,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少了宮源,她也一樣可以生活。

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圖書館門口,她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這裡,堆積了太多的回憶,太多的過去。

既然來了,索性還是進去吧。

她擦乾眼角的淚水,拍了拍臉上的皮膚,讓自己儘量露出些微笑,快步走進圖書館。

電梯在六樓停下,她走到閱覽室門口,突然之間,淚水又嘩嘩地流了下來,她立刻找了個昏暗的地方,悄悄把淚水擦乾。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一直想看的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他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想着自己的過去呢?清倫有些好奇。

書並不難找,當她翻開這本書的時候,剛看了第一句話,淚水便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真是有些後悔來這樣一個裝滿過去的地方,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忘掉那曾經美好的過往,忘掉一切。

她害怕在這裡待越久,她越難以止住心中的痛,便匆匆借走了那本書,想找一個地方讓自己可以默默哭泣。可當她尋找完整個校園,她都沒有發現一個人可以讓她哭訴的地方,她只能將淚水朝肚裡咽。

昏暗的路燈下,她微微仰起頭,將淚水倒入肚裡。

事已至此,那,就離開吧。

做了此番打算後,她一刻也沒有遲疑,既然要離開,就不要那麼拖沓。

這天晚上,她平定好自己的情緒後,她回到宿舍對洛雨道:“我找好房子就離開,宮源和我已經分手了。”

說畢,她便打開自己的電腦,開始在網上尋找租房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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