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翼見清倫走起路來有些艱難,便將她抱起,輕輕放在牀上。
觸到柔軟的牀面,清倫一直緊張着的神經,略有些放鬆,她閉上眼睛,平了平自己的呼吸。
安翼順勢在清倫身邊躺下。
清倫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緊張起來,她翻了個身,讓自己離安翼遠一點。
若是往常,安翼一定會步步緊跟,將清倫逼到牀沿後,將她抱入懷中,纏綿一夜。但是今天,他沒有。他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躺着,沒有任何動作。
清倫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去想今天晚上安翼的所作所爲。
一直到凌晨兩三點,清倫才略略有了點睡意,陷入朦朦朧朧的夢境中。
當她醒來,安翼已經不在牀上。清倫看着另外一半空空如也的被子,拂了拂,只剩下溫熱。
腦海中突然有什麼東西閃過,她覺得自己應該去找一份工作,雖然在各種事物上幫助安翼已經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但是她仍舊覺得,自己應該去找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
在家相夫教子固然好,可是她突然覺得,她是左清倫,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個體,她要有自己的事業。
想到這裡,清倫立刻行動起來,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將自己之前製作的簡歷修改了一番,就出門找工作去了。
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的工作是一個編輯,最好是文學雜誌的編輯。她始終都記得自己大學的時候學的是中文,文學的情結已經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出乎她意料的是,這裡的出版社似乎並不缺人,就算缺人,有的已經在不久前的招聘會上招滿了。如今她要找到一個編輯的工作,可謂是難上加難。
清倫猶豫着。要不要去跟別人說,打工不要錢?
經過片刻的掙扎,清倫還是決定先找到工作積累經驗再說,反正她現在又不缺錢用。等到經驗豐富了,她就自己開一個雜誌社或者是出版社。
如此想着,清倫便開始在地圖上尋找各大出版社的地址。她準備直接去出版社問問看他們缺不缺人。
清倫素來是路癡,走錯了好幾條路,加上她早上出來的時候沒有叫上司機,如今她在公交上被擠得一身臭汗。
她看着公交裡打扮平常的人,他們有的低頭睡覺。有的玩弄手機,極少部分人望着車窗外飛逝而去的樓房。一陣異樣的感覺傳入清倫的大腦,彷彿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如果沒有安翼。或許,她就是這樣生活的,平靜而祥和。沒有大富大貴,亦沒有大悲大喜。
或許這纔是生活的本真。
回到家中已經是十一點半,她一點也不着急做飯。安翼今天中午有應酬。
他今天給她發短信的時候,出乎意料地簡潔,只是說不回來吃飯。
清倫給自己煮了麪條,開始在網上尋找編輯的信息。或許忙碌,會讓她忘掉一些東西。
網上這一地區所需要的編輯,大部分是網絡編輯。雜誌編輯需要三年的工作經驗。這些她沒有。她考慮要不要先做做網編。
不過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她雖然經常上網,可是當網編。她並不是十分期待。
翻了大約有十幾頁,她突然發現一個雜誌社需要新人編輯,她立刻記下那個雜誌社的地址和聯繫電話,準備過去。
進去之後,她才知道這個青春少女向的雜誌社在本地還有點名氣。裡面的工作環境也還不錯,十分整潔明亮。
清倫遞上她的簡歷。主管人看了兩眼,問道:“你對我們雜誌社有什麼瞭解?”
清倫剛纔在車上用百度搜出來的東西說了一通,然後又加了一些進來之後的感受,將這個出版社誇了一番。
“有沒有帶什麼作品來?”
清倫將自己之前寫的一些還沒見過人的東西遞給了對方。
那人掃了兩眼,正準備說話,突然看到老闆從外面走了進來,立刻起身道:“陶經理好!”
陶靖民略略點頭,隨手拿起清倫的簡歷,看了兩眼道:“可以,明天過來上班。需要拿的材料找露露,她會跟你說。”
“可是,經理……”
陶靖民已經快速離開,消失在主管的視線內。
“好了好了,經理都說讓你來上班了,你還不趕快回去準備!”
“哦,好的。”清倫雖然這般答應着,但是她卻不明白爲何這個經理只是看了簡歷就毫不猶豫地讓她來上班。她不覺得自己的簡歷中有什麼特別出衆的地方。而且她找工作的事情誰也沒告訴,按說安翼和顧若城也不會從中幫忙的啊。
思索了很久,清倫也沒有怎麼想明白,印象中,她也不記得自己認識陶姓的人。
她找到那個名爲露露的秘書,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番,露露便遞給她一張紙,道:“這是你明天上班需要帶的東西,千萬別遲到了。”
“好的,謝謝。”
接到那張紙的時候,清倫有片刻的恍惚,她覺得這來的實在是太容易,太不真實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跑了很多出版社雜誌社,都被拒絕,然後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家願意接納她雜誌社。畢竟她所謂的工作經驗也就是一兩年前校對過稿子。
回去的路上,清倫買了這個雜誌社兩年之內的雜誌,準備回家研讀,看看這個雜誌社的風格是什麼。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清倫手中的雜誌差點掉落在地,安翼怎麼回來這麼早?
她將手中的雜誌捋順,擡眼看着安翼,道:“雜誌。”
“你剛纔去哪了?”
安翼問話的口氣讓清倫十分不舒服,便有些不願回答,只是隨意道:“隨便轉轉。”
“你記不記得我們今天下午要做什麼?”安翼問道。
清倫心裡一驚,她的確是忘了。今天下午說好要去跟策劃師商量婚禮場地設置的事情。
雖然這樣,清倫仍舊不願承認自己忘了,她道:“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結婚了?”安翼問道。眼睛逼視清倫。
清倫揹着身,喝了口水,心中卻如波濤洶涌。
她是真的不想結婚了麼?
還是她在害怕什麼?
“回答我!”安翼含着怒氣的聲音,將清倫驚醒。
她轉過身道:“我覺得我們之間還不夠了解。”
“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不可瞭解的!”
清倫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她想了想,道:“安翼,我們去跟策劃師商量場地的事情吧。”
安翼的神色略微有些緩和,但心中似有不甘。道:“你今天一天去哪了?”
“這個你不用管,我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清倫意識到,如果再繼續下去。安翼很可能會再次控制不住他的情緒,發生昨天晚上類似的事情。她不想硬碰硬,便柔聲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答應我不干涉這些可以麼?”
爲了儘快得到清倫的答案,安翼毫不猶豫道:“可以。”
“我去找工作了。”
安翼劍眉微揚。一臉不信。有一個這麼有錢的老公,你還去找工作?
“是的,我去找工作了。而且我剛剛得到了一個編輯的工作,那個雜誌社的名字叫追風雜誌社。”清倫耐心解釋道。
“你想當編輯?”安翼問道,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大約也是意識到。他竟然從來都沒有問過清倫到底喜歡做什麼工作。
“沒錯。你能不能不干涉?我想靠着自己的實力在編輯這個行業站穩腳跟。”清倫看着他,帶了點祈求。
“可以,但是如果有人欺負你了。你要告訴我。”
“好。”
表面上看來,兩人之間的隔閡已經不存在了,但是清倫和安翼都意識到,原來自己對對方的瞭解,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深入。
一路上兩人都十分沉默。想着各自的事情。
到了店裡,迎面走來了歐陽海。清倫因爲正想着編輯的事情。沒有怎麼在意。
待歐陽海走到面前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連忙笑道:“你也在這裡?”
“嗯,我陪她過來看看。”歐陽海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袁麗珊。
清倫沒說什麼,只是道:“那我和安翼先上去跟策劃師談談,不打擾你們了。”
“算不上打擾,我和她也準備上去跟策劃師談場地的事情。”歐陽海笑道。
清倫下意識朝袁麗珊那裡看去,發現她正用極爲兇狠的眼光看着她。清倫不由得連忙避開她的眼神,對歐陽海道:“我們晚上還有事情,就先上去了。”
說畢,清倫拉着安翼,匆匆上樓找策劃師去了。
上樓後,清倫小聲嘟囔着:“真是不幸,結個婚都結不安生。”
安翼聽見,安慰道:“你管她幹什麼,我在你身邊當新郎不就好了。看事情要抓關鍵嘛。”
話剛落音,袁麗珊踩着一雙十釐米的高跟鞋,噔噔噔走了上來,手裡還端着一杯熱咖啡。
走到清倫身邊時,不知是不是衝撞了什麼,一個不小心突然崴腳了,手中的熱咖啡灑落,半數落在清倫腿上。歐陽海連忙扶住袁麗珊,她纔沒有摔倒在地。
清倫立刻站起身來,用桌上的紙擦拭身上。可就算如此,腿上仍舊紅了一片,冒出好些膿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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