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某個優雅的咖啡屋內,爆出一聲驚訝的吼叫。
“言心?你就是言心?”於繼的狀態有些抓狂。
安心言雖然吃驚於他的反應,但還是微笑着點點頭。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這麼說其實有些誇張了,但是想找一個人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種滋味的確不好受。
所以安心言就在於繼苦大仇深的表情下,感覺到一絲的內疚:“咦?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們好像連話都沒說過吧?說是熟人都算勉強了,兩人唯一的交集恐怕就只有袁夢。
看着她無辜的樣子,於繼反而尷尬起來。
“呃,這個以後再說,反正找到你就好了。”
他還記得最初想找安心言是在節目錄制完的兩個月後,那時他已經被袁夢的狂轟濫炸整的奄奄一息,更冤的是在袁夢的煽動下,他已經完全成爲了父母眼中的無情無義之徒。
看着那個小魔女坐在客廳裡和父母一起笑的開懷,他唯有強忍淚水,去接禍首的電話。
蘇木很少主動和他聯繫,兩人只是校友而已,關係並沒有很鐵。但是鑑於於繼的自來熟,每次見面都是稱兄道弟的,所以他們現在勉強可以算是朋友。
朋友來電,本以爲他就算不能質問,起碼也可以訴訴苦水。但沒想到,蘇木另有目的。
“上次和我一起蹦極的那個女生,你認識嗎?”
什麼?袁夢的同學嗎?
於繼的鼻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認識,你找她有事嗎?”
電話那端的人輕輕的笑了:“我還沒有對她表示感謝。”
所以思前想後了兩個月,還是覺得這樣太失男子氣概。
蘇木就是這種正直陽光的優質偶像,雖然很多人都希望從他身上挖到什麼緋聞之類的□□,但是他的坦然以及潔身自愛,總是讓那些傢伙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齷齪。
於繼開始唾棄自己,爲了洗劑自己的靈魂,他忙拍着胸脯保證:“我幫你聯繫她。”
對,就是這句話。從此於繼便開始了尋找安心言的漫漫長路,就算後來蘇木說找不到就算了,他也沒有放棄過。
答應了別人的事,當然要努力做到啊。
可是,爲了打聽安心言的下落,他甚至硬着頭皮去問那個小魔女袁夢。但結果竟然得知安心言自從上大學後就與大家失去了聯繫,好不容易打聽到她讀的大學,卻又被告知她只讀了不到半年就辦了休學。而因爲她在同學間向來低調,竟然沒人知道她家住何方。
四年了,對於幾乎人間蒸發的安心言,他都不抱什麼希望了,卻沒料到會在這個場合見面。
只是如今找到了,卻不知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蘇木也許早就忘了這個女孩了,是他執着過頭。
“我們還是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吧。我是於繼,導過幾部電影。前不久看到你寫的小說,很有衝動把它拍成電影,這才從出版社那要到你的聯繫方式,約你出來談一談。”只是沒想到,從未在大衆面前露過面的言心,竟然就是安心言。
聽完他的解釋,安心言有些爲難。要不是知道對方是於繼,她根本就不會來見面。
大家都聯繫不到她,並不是因爲她刻意隱藏自己,而是時間久了,漸漸的就沒了聯繫方式。她不會特意的去尋找某一個人,遇見了自然是溫和親切的敘舊,要不然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想起。
所以當編輯爲難的告訴她,有個叫於繼的新銳導演,軟硬皆施的弄到她的聯繫方式時,安心言並不生氣。
她還記得那個夏天,那時的人,還有於繼滿頭大汗的想辦法制服一羣瘋狂的粉絲。
因爲都是不錯的回憶,所以她來見他。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要接受他的提議,她是來當面拒絕的。
有些東西,作爲文字就好,拍成畫面的話,就變了韻味。再說老爺子要是知道了,也是不會同意的。他向來認定,文人要與藝人劃清界限。
“對不起。”她只能這麼說。拒絕人的機會並不多,因爲大多數人會在她面前知難而退。
於繼自然聽出了她的意思,但他當然不會這麼容易死心。
連這麼難找的安心言,都能以這樣奇妙的方式遇見,還有什麼是不可能辦到的呢?
他及時阻止她說出更明確的拒絕:“先不要急着做決定。你放心,我有一支很優秀的團隊,我們曾經改編過一部小說,反響也很不錯。這是那部電影的DVD,你可以拿回去看一下。除了用最好的製作班底以外,我會找蘇木和袁夢來出演男女主角。大家都是朋友,聚在一起爲同一個夢想而努力,肯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該不會拒絕吧?”
這個跟找誰演沒有關係吧?
但是,對於於繼描述的場景,安心言其實有些小小的心動。和朋友在一起努力的快樂,她也體會過。
看出她有一絲小小的動搖,於繼便趁熱打鐵的繼續說:“爲了表示我的誠意和決心,就算是三顧茅廬,我也會努力與你達成共識的!”
和於繼告別,安心言站在八月的驕陽下回憶。時間已經整整過去了四年,印象中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變的很淺很淡。
她看着於繼的車子開走,這才轉身走進大廈。
在這座位於鬧市區的二十幾層的商務大樓最頂層,有一家書吧。名字有點怪,就叫“讀點書吧”。
整整的一層樓都被打通,看起來開闊而明亮,而幾乎用玻璃取代了所有牆壁的設計,讓書吧裡的大部分角落都能沐浴到陽光。如果你還有閒情,可以去天台上,吹着微風,喝喝咖啡,看看書。只不過,那上面的隔音效果可就沒有下面好了。
書吧裡一直播放着輕柔的鋼琴曲,大排大排的書架旁邊,是一張張柔軟舒適的沙發。若是你不喜歡和別人處在同一個開闊空間,那麼靠近裡面的包間也許會讓你滿意。
在這裡,有着數量多到讓人驚歎的圖書,且每樣只有一本。很多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珍藏版,你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因此,來書吧的人,有的時候是要看運氣的。幸運的人,他要找的書沒有人正在閱讀,就可以享受着在書吧兼職的女孩子微笑着端上來的飲品,呆到他想離去爲止。
書吧裡除了由店主免費送出的一杯當日特色飲品以外,還有其他種類繁多的飲品可供付費選擇。只要你沒有弄壞圖書,不去付高額的賠償金,那麼不管是美味實惠的飲品,還是五元入店後免費看書一整天的規定,都深得很多年輕人的喜歡。
哦,對了,在書吧一定要保持安靜。你可以看書,可以思考,可以單純來喝東西,但是請不要喧譁。要聊天的話,請去咖啡廳。
如此特別的地方,自然會有一個與衆不同的老闆,以及一羣很有個性的員工。
安心言一走進去,立刻就被站在吧檯前巡視書吧狀況的最眼尖的依依看到。
“心言姐,你可算來了,金大哥等你很久了哦。”她擠眉弄眼的說。
剛給客人送上冷飲的小洛這時也看到了安心言,衝她甜甜的一笑,然後也指了指一旁那個坐得筆直的身影。
安心言對她們各自笑笑,徑直走向老位子。
“嗨,來很久了嗎?”她輕聲問。
金房逸倫擡起頭,剛毅的面孔依然冷漠,但他很好的用儒雅的氣質加以掩飾:“恩,有一會了。”
安心言點點頭:“明天我會去看薇薇姐,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她嗎?”
某人的名字對金房逸倫來說是死穴,他眸色微沉:“不用,我會等到她肯見我的時候,親口對她說。”
“好吧,既然你堅持。”安心言說完,便走向吧檯後面正專心調製各種甜點冷飲的阿七。
他旁邊的玻璃圓桌上有檯筆記本電腦,一張佈置的很舒適的藤椅。
安心言拉開藤椅坐下,對阿七微笑道:“給我一杯綠茶。”
這裡是她的專屬空間。雖然當年承諾虎微微會在她不在的時間好好經營這間書吧,但事實上有對微微忠心耿耿的阿七在,書吧的大小事宜都無需她操心。再加上一個做警察的金房逸倫照顧着,安心言根本可以毫無顧忌的在這裡開小差。
在依依和小洛的眼裡,她是老闆娘,但是安心言知道自己不過是被虎微微收留而已。
那時她與家人徹底鬧翻,從大學休學以後,本想來打工的這家書吧道別,卻恰巧遇上微微姐出事。於是她臨危受命,同時也找到了棲身之所。
但這裡是微微姐的,她很快就要還回去了。
所以依照虎微微定下的規矩,雖然工讀生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她從來不讓她們管自己叫老闆。
“言言,今天遲到了哦。”阿七雖然對於她沒有迷上自己調製出來的飲品而感到有些挫敗,但每次都會準備好安心言最愛喝的綠茶,在她需要的時候端過來。
由於吧檯離客人們較遠,所以這裡是唯一可以小聲交談的地方。
安心言雙手環在杯子上,像是想到了什麼:“對啊,今天見到了一個人。阿七,時間過的真快,已經四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