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安心言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蘇木,似乎只有他燦爛的笑容才能拯救她那顆幾乎要被逼瘋的心。
至於玄子風,雖然是想過要用親情來改變他,但安心言終究不是那種多事熱心的人,所以除了那天對他提過一句以外,並沒有做再多的舉動。她只是想讓他明白,如果再逼下去,她不介意與他同歸於盡。
大家都是心中有傷的人,何苦要不顧自己的疼去死命的戳別人的傷口。
而玄子風,自此以後倒收斂了很多。偶爾在家裡遇到,也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她,卻被她一概視作不見。
玄子風對他媽媽有什麼打算,她干涉不了,只要別再煩她就好。
她現在唯一掛心的,是如何才能聯繫上蘇木。束手無策之際,她只能打電話給袁夢。
“蘇木?他最近似乎很忙,聽說在練一個新的舞蹈。怎麼,他沒有告訴你嗎?”對於她的來電,袁夢還是很驚訝的。
安心言微微有些窘,第一次打電話給人家卻是詢問這樣的事,可她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聯繫不上他。”
“哦,可能是忙吧。我不是幫他開脫,蘇木他們公司是出了名的愛壓榨人,蘇木成名以後已經好很多了,至少不會受欺負,不過有工作的時候還是不能分心。”袁夢說的司空見慣的樣子,安心言聽了卻是心裡一揪。
難怪,他不愛提公司裡的事,偶爾說起來也是沒有什麼好感的樣子。
“好,我知道了。”好在袁夢的話,讓她稍微放心一點。
正打算道別,袁夢突然鬼靈精的問:“你在擔心他?怎麼,我們的冷美人終於動了凡心?”
一時間,安心言懷疑自己臉上的熱度是不是因爲臉紅。她沒吭聲,卻讓袁夢以爲自己踩到地雷了。
她並不是要拿她消遣,反而是爲安心言的轉變而感到欣喜:“心言,我不是在取笑你,真的,我是羨慕你。”
再怎麼驕傲美麗的女子,遇到心愛的人時,也會變得卑微起來。
安心言自此變成了王寶釧,除了等蘇木的電話,別的事情都不能讓她打起精神來。有時她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怎麼淪落到這部田地?可她沒有答案,是太多的人和事,才成就了現在的她。
玄子風的步步緊逼,蘇木適時展現出來的美好,從最初的猝不及防到後來一個個溫暖的擁抱,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根本無從說起卻又那麼清晰。
於是,在與蘇木突然失去聯絡的時候,她最終發現了他的重要,
她只知道,當初說好要給蘇木的答案,已經在心裡成型。只是現在,她不確定他還想不想聽。
無慾無求的人一旦有了想要的東西,其實會變得執狂。
她嘆息,就是因爲害怕自己變成這樣,所以她以前才什麼都不敢要。
那天手機難得的有來電,她還以爲終於等到了蘇木,結果自然不是。只是雖然略有失望,她依然很開心聽到對方的聲音。
“微微姐。”語氣帶了點撒嬌的味道,她與虎微微的情誼更多的是在她離開的四年內建立起來的。
“嗯,還記得我是誰啊,難怪阿七說你沒良心,把書吧還給我以後是不是就不打算再跟我們聯繫了?”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但此刻再怎麼責怪的聲音在安心言聽來也是天籟,她這幾天無處可說的苦楚總算有了聽衆:“微微姐。”又叫了一聲,這次忍不住帶了哭音。
虎微微一聽,差點慌了手腳。她什麼陣勢沒見過,就是從沒聽這小丫頭哭一聲。
“別啊,想我想的都要哭啦。是不是有很多話要跟姐姐說?別急,慢慢說,反正電話費是我出。”她拿出以前大姐頭的架勢,讓安心言很快的破涕爲笑。
是啊,有話說出來就好了,天還沒塌呢。
於是清清喉嚨,她開始訴說自己對蘇木那種微妙的心理變化,說似乎是真的愛上他了可是卻找不到他。
說到最後,兩人都在嘆氣。
“果然是因爲感情,女人哪。”虎微微說的老氣橫生。“那麼大一個人,要找怎麼可能找不到,你要真着急,我讓阿七幫你找。不過,你可想好了,見面之後要說些什麼。最重要的,是不管他的反應是什麼,你是不是都能承受的住。”
微微姐總是有點女權主義,任何時候都教導她要先學會保護自己。
被她這麼一說,安心言反而猶豫起來。她是最怕受傷的,一旦面臨這樣的危險,總是容易退縮。
她最後決定再冷靜的想一想,又答應一回A城就會立即去書吧看他們,這才讓微微姐打消了繼續揮霍電話費的念頭。
在家悶了好幾天,她想也許該出去走一走,讓自己清醒一下。於是穿上外套,跟媽媽說了聲便一個人出門了。
外面的天氣倒是不錯,冬天的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硬是營造出一點春天的味道。她就隨意的沿着街道走,發現路兩旁的商店都用彩燈裝飾起來,門口也擺上了聖誕樹。
拿出手機一看,原來今天是23號了,明晚就是平安夜,而後天便是聖誕節了。
這是西方的節日,不過中國人卻過的不亦樂乎。
越走近繁華的商業街,節日的氣氛越濃,耳邊還一直迴響着聖誕節的歌曲,讓她誤以爲自己走進了異國的小鎮。
大家似乎都很容易迷上一樣東西,比如偶像明星,新鮮節日。她尤其羨慕那種可以無怨無悔付出的,或是能夠隨時瀟灑抽身的人。
不自覺的握緊手機,越是身處熱鬧的地區,心裡的孤獨感越是強烈。她甚至開始回想,自己筆下的女主角在這種情況下會遇到什麼。是從天而降的男主角,還是一個能給她足夠安慰的完美男配?
就這樣任自己傻傻的亂想了一會,她不由自嘲起來。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小說裡的男人虛構的有多麼離譜,她怎麼還會希望自己可以遇到一個?
因此,當手機在手裡震動的時候,她反而沒有之前那麼激動了,尤其那上面顯實的是一個類似公共電話的陌生號碼。
“喂,你好。”她都準備好下一句是對對方說“對不起,你打錯了”。
可這句預想的臺詞沒有派上用場。
“言言!猜猜我在哪?”恍如隔世的聲音,幾乎被一邊服裝店裡震耳的音樂所掩蓋。
安心言怔怔的站了許久,然後才慢慢的說:“你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她要確定一下,剛剛是不是幻聽。
“言言,你怎麼了?不會聽不出我的聲音吧,我是蘇木啊。”他在那邊低低的笑了起來。“你在跟我賭氣?”
他是在得意個什麼?安心言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突然從頭頂打來的光束照得她手足無措。
她努力保持鎮定,習慣性的又武裝起來:“你在哪?”他要她猜,看來是在一個她很難想到的地方。
找不到的時候,她有很多話要問他;可是他不按牌理的突然打電話給她,反而讓她慌了陣腳,一時之間也不知從哪問起。
可蘇木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再也無法冷靜:“我在B市,剛下飛機。言言,我是偷偷過來的,不能讓人發現,你有沒有什麼安全一點的地方讓我躲一躲?”
震驚?狂喜?憤怒?安心言也分不清她此刻的心情,只能壓住所有的情緒,想着先見到他再來算賬也不遲。
這個人是三歲孩子嗎?怎麼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什麼叫偷偷過來,什麼叫安全點的地方?爲什麼要躲?
拜託,這個城市她也不熟好嗎?
安心言長這麼大,抓狂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與那種憤怒恐懼的崩潰不同,這一次她是迫不及待的趕去見那個麻煩。
匆匆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目的地之後又叮囑司機儘量開快一點,她知道司機看她的表情就像看到一個瘋女人一樣。
她用指尖碰了碰臉頰,竟然是溼溼的,可移到嘴角的時候卻明顯的感覺到它在快樂的上翹。
一直怕自己會被玄子風逼成瘋子,卻不曾想過最終讓她失控的會是蘇木。
他這樣找來的目的不言而喻,而她自己心裡的答案也早就清晰可見。
安心言就像是一頭被關了許久的野獸,對於未知的將來蠢蠢欲動。這個時候,她根本顧不上這樣冒冒然的撲過去會不會受傷,想必撲火的飛蛾也是這樣,壓根失去了判斷危險與否的心思。
蘇木,我已經想好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只希望你能負擔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