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死網破?
安心言其實是說笑的, 雖然她的幽默細胞並不發達。她只是希望玄子風明白,那不是聰明人會選擇的下場。只不過,他若是執迷不悟的話, 那隻能是他們唯一的結局。
她在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 玄子風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答案當然不會是她這麼簡單。安心言自問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可以讓一個玄子風這樣的男人爲她做出諸多瘋狂的事情。
與其說玄子風想得到她, 不如說他想要她的愛吧。
他根本就是一個嚴重缺乏愛的人,所以渴望別人給予他源源不斷的感情。男女之愛,親人之愛, 這些對他都很重要。
只是他爲了她,選擇放棄與安家人的親情這一點, 讓安心言很頭疼。
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嗎?爲什麼人總是不懂得珍惜已有的纔是最重要的。
她似乎有些明白玄子風的想法了, 人往往懼怕於未知的東西, 一旦琢磨透了,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所以, 安心言真的很少見的,在說出那樣的話之後,依舊氣定神閒的看着怒氣漸盛的玄子風。
她此刻的微笑,在玄子風看來是一種挑釁。倒沒想到這個怕事虛僞的女人,也會有不怕他的一天。
“怎麼, 有人給你撐腰了, 所以膽子也大起來了嗎?”
“啊, 是這樣嗎?”安心言竟然笑得越發開心。“你不說, 我還沒發現。我也一直覺得奇怪呢, 現在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
這樣的說法已不僅僅是挑釁了, 每次當她說玄子風的所作所爲反而將她與蘇木拉近的時候,都是無形的在玄子風的心上扎刀子。
他忍了又忍,最後陰陰的說:“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否則受苦的會是你自己。我不管你在外邊做了些什麼,但這裡是B城,現在只有我在你身邊,希望你認清楚狀況。”
也就是說,蘇木是遠水救不了近渴,就算他在這裡玄子風都不會有所顧忌,更何況他現在是鞭長莫及。
可是,安心言根本沒想過要依靠蘇木來幫她啊。她不想跟他互相撂狠話,只是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這些話還是留給你自己比較恰當吧。玄子風,你以爲你是誰?沒人欠你的,也沒人應該無怨無悔的聽你差遣。你不要以爲我一直退讓,你就可以爲所欲爲。”或許現在的社會是有很多的不公平,可也不至於荒唐到讓他隻手遮天吧。
店裡人來人往的,雖不嘈雜,但也顯得溫馨熱鬧,唯有他們這一桌,即使不知情的人經過,也能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感覺勢均力敵了呢。安心言有些得意起來,她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勇敢說出自己的想法,會是這麼痛快的事情。說起來,這個道理好像很久以前有人教過她。
是誰呢,時間太久了,她有些記不清楚,可是卻直覺的看向對面。
那裡有一張被怒氣遮蓋的臉,他在笑,因爲不這樣做會忍不住當衆做出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後悔終生的事來。
“好,很好。言言,你總算敢這樣說話了。”可是他卻欣慰不起來了。
他不要她百依百順,他要她笑的真心。只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的真實反而成了紮在他心裡的那根刺。
而安心言這會卻是恍然:“原來是你。”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原來玄子風也有不那麼惹人討厭的時候。
然而玄子風沒有聽到她的小聲嘀咕,盛怒之下,他的聲音都有些不穩:“不過,我還是懷疑你也會這樣對別人嗎?恐怕不會吧,你會擔心自己這樣說會不會傷害別人,會不會惹人討厭。而我,在你心裡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就算被你氣死了也不過是爲民除害。”
他這樣說,是想引起她的內疚感嗎?很可惜,安心言現在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
她只是剛剛回憶起了一些很久遠的事情,那時的玄子風和現在判若兩人,如果他還是原來的他,會不會好一點?
“你這樣說很沒有良心吧,我想過要做你的親人的,是你不領情。”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絕,隨之而來的還有無止盡的嘲弄。“你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怪到我的身上。”
她今天的脾氣真的好到破紀錄了,要是這樣都談不攏,是不是該考慮找阿七幫忙了?
只不過要玄子風立刻感激涕零也是不可能的事,他甚至還厚臉皮的問:“那你不能再試一次嗎?”
“我不是聖母。”安心言毫不留情的拒絕。她似乎感受到他的態度軟化了一點,可是她不會因此而犧牲自己的。
果然,玄子風又變臉了:“別衝動,我也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不過,你起碼該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吧。”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前段時間住在哪?”就算那裡戒備森嚴,可他應該也知道她和蘇木住在一起。
那麼她都已經和蘇木在一起了,爲什麼還要給他機會?她沒有那麼不知好歹,也懂得珍惜得來不易的愛情的。
可玄子風這次卻是真的笑了:“那又如何,你在外面玩膩了,自然會想要回來的。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簡直是病入膏肓!安心言不得不服啊,她看着他,只能無奈的問:“你是怎麼做到一直活在自己世界裡的?”
她現在不是在搞笑啊,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可答案是,他們又談崩了。
玄子風被一通緊急電話叫走,他還記得工作的重要性,也不是沒得救吧。
安心言沒有立刻走,而是坐在那裡思考,自己有沒有認識什麼心理醫生之類的,也許玄子風現在很需要這個。
所謂秀才遇到兵,所謂對牛彈琴,大概也就是淪落到她現在這樣無話可說的結局吧。
坐了一會,玄媽媽走過來。可以肯定,她偷窺了很久。母子倆明明知道對方的存在,卻這樣配合的近在咫尺卻見不到面,也夠讓安心言無語的。
兩人一樣怪,也都愛替別人做決定,以自己的想法爲主。
她是真的很好奇,他們的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麼既然做兒子的那麼難搞,就試試媽媽這邊會不會容易一點。
“阿姨,你們這是演的哪一齣?”不要硬拖她一起玩好不好。
玄媽媽自然是一臉的歉意:“我其實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你的。”
所以呢,她就該和她一樣乖乖的配合他的意願嗎?真有那麼多用不完的經歷,不會去關心一下災區的人民嗎?
“阿姨,我今天才剛剛懂得一個道理。對一個人好,絕對不能一味的遷就。您有沒有想過,改變現在的狀況呢?”她再次提議,如果能讓玄媽媽站在她這邊幫忙,那就真的再好不過了。
只是玄媽媽卻爲難起來。她現在跟兒子的關係,也處在一個很微妙的狀態。雖然表面看起來依然是僵着的,可是起碼他願意不時的出現在她面前,這已經是很難得了。要是她不知足,反而惹怒了他,只恐怕以後真的要斷絕母子關係了。
“你讓我好好想想。”她也知道小風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不但會嚇走自己的心上人,更是會讓自己擺脫不了痛苦。
可以的話,她是不是應該爲此擔起一定的責任呢?
那天過後,玄子風真的開始追求她,儼然沒有把安心言的話聽進去。
不管方式變了多少,他的目的始終沒有變。
而安心言還好說,家裡的二老卻是看着每天不重樣的鮮花有了想法。
“難爲這孩子肯做這樣的事情,也算是放下架子用了誠意了。”
“媽,瞧你說的,他又不是國家領導人,哪來的架子?”
大家會不會太寵他了?難道說,因爲同情他的遭遇,而過分的同情與縱容,也是改變玄子風的原因之一嗎?
爲什麼大家集體犯的錯,到最後要她一個人來承擔啊?
晚上給蘇木打電話,她的語氣不太好。可蘇木追問的時候,又不想告訴他實情,以免他把最喜歡的醋罈子搬出來,再弄個緋聞什麼的搞壞了名聲,以後就別想安家人會接納他。
可蘇木何等聰明,竟然使出了絕招:“言言,我們說過要互相坦白的,隱瞞事情是很傷感情的哦。”
告訴你了,會更傷感情。
可是,他應該知道的吧。既然牽扯到她的感情問題,那麼作爲她感情的歸宿,蘇木勢必也應該要承擔一些。
“那好吧,你別激動啊,聽我慢慢說。最近天天都有人送花給我,送花的人是玄子風,他說要我給他一個追求我的機會。”
言簡意賅,慢慢深入,她已經儘量給了蘇木緩衝的時間。
“他這個人,有理說不清啦。我本來打算回來和他講清楚的,可現在真有點沒轍了。”
蘇木沉思片刻,語氣竟然很冷靜:“言言,我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些。沒事的,我們一起解決。”
“你有辦法?”
“暫時還沒用,不過會有的。”他說的明明就是成竹在胸的樣子。
安心言反而擔心起來:“我都對你坦白了,你可別搞什麼花樣出來啊。”蘇木這方面有些素行不良,自我意識的強烈程度不亞於玄子風。
“不會的,我要做什麼,肯定會和你商量的。吃一塹,長一智嘛。”
真的嗎?爲什麼她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