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收斂心思,到了那門前,按捺住自己涌動的情思,對着門輕輕叩了幾下,門就輕輕地開了。開門的自是花純仁,朱雪雁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又和花純仁見面了,她看着他的眸子,倒是出神了幾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花純仁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姑娘,就是那日在屋子前頭的林子裡採蘑菇和竹筍的姑娘,他自是對她印象深刻無比,當日自己這見了她一面,便就覺得她是無比的熟悉,只是心中就是想不起來。
當下花純仁便笑着對默默出神的朱雪雁說道:“姑娘,咱們又見面了,你今天是來找誰的?”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似乎很是好奇她的來歷,朱雪雁倒是困惑了,她不由狠狠盯着花純仁的眼睛,這雙眸子裡透露出的是掩飾不住的真誠,甚至還有對她莫名的好感,她心中想否決這一切,可是她不能否定自己的感受,眼前的花純仁,看着她的眼睛的確是純真無比。朱雪雁心中真是困惑了,她不由地問道:“純仁,你這是怎麼了,我是雁兒啊,你怎麼竟像是不認識我似的?”說罷,心中又是掩飾不住的傷心。花純仁聽了她這話,倒是情不自禁笑了出來,他朗聲而道:“雁兒?姑娘叫雁兒?雖說這個名字我也覺得曾經有哪個姑娘也似叫過的,可是,姑娘,我真的應該不認識你!”花純仁看了看面呈驚詫之狀的朱雪雁,又加了句說道:“姑娘,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是叫花純仁不假,但是我應該不認識你!”他面露微笑,朝着朱雪雁淺淺說道。
朱雪雁聽了他這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是花純仁的眼睛也不迴避,只是那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花純仁笑道:“姑娘,不過大家能相識一場,也是有緣!姑娘要是走路口渴想歇一歇腳的話,我這屋子雖粗鄙,倒是還能讓人小憩一會,坐上一坐的!姑娘要是不嫌棄,就在在下的屋子裡,喝上一口茶,歇一歇腳兒,過一會子再走也不遲!”朱雪雁聽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花純仁,心想:看來純仁是鐵定了心,要裝作不認識她了!不過一個人要是掩飾到這個滴水不漏的份上,可也是難爲他了!自是他何須定要裝作失憶如此?彼此坦開了說,她也是不會去怪他的!朱雪雁沉沉嘆了口氣道:“純仁,你既然不想和我繼續在一起,又何必用這樣的苦肉計?我知道你身邊已經有了那姑娘了!你們看着也很是匹配!我朱雪雁有自知之明,是不會不給你讓道兒的!”說着,對着花純仁是苦笑着連連搖頭。
花純仁倒是不明白了,他困惑着問朱雪雁:“姑娘,你口口聲聲說我們認識,你可有什麼憑據不成?”當下,花純仁便欲要將自己這幾天,頭腦不清晰,深思恍惚之事都脫口而出。這時,陳含蕊忽地從外間回來了。她走到竹屋子前頭,遠遠地就見着花
純仁和朱雪雁二人,佇立在屋子前的身影,心中雖想着現在時日未到,花純仁一時並不能想起朱雪雁到底是誰,可是看着二人看似親密無間的身影,心中卻是狠狠地一陣刺痛。
花純仁在不經意的擡眼間,已經看見了遠處慢慢走來的陳含蕊的身影,花純仁便含笑說道:“蕊兒,你可回來了?這半天你可是到哪裡去了?”說着,便當着朱雪雁的面兒,上前去執過陳含蕊的手兒,陳含蕊已是看清了,對面之人是朱雪雁。朱雪雁看着花純仁對這姑娘是無比體貼溫存,心中初始覺得酸苦,可是酸苦之後,便也默默替花純仁祝福了!畢竟,這個姑娘,纔是他身邊真正的紅顏知己!而她朱雪雁不尷不尬的,什麼都不是!朱雪雁便對着一臉複雜神色的陳含蕊說道:“姑娘,你好好兒的待純仁罷,橫豎純仁他是你的!”說着,便深深地看了看花純仁一眼,轉身就要離去。
花純仁看着朱雪雁決絕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覺得不捨,或許,自己之前定是見過她的?只是自己一時想不起來?他放下握着陳含蕊的手,訥訥地就要對着朱雪雁的背影,張口就要相問。彷彿是心有靈犀似的,此時的朱雪雁也正好轉過頭來。花純仁心有所發,還是情不自禁問道:“姑娘,其實……其實我也覺得你很是熟悉,那麼你到底叫個什麼名字呢?不如,我們就認識一下……”他依依不捨地看着朱雪雁。朱雪雁聽了他這話,心中倒是感慨起來,難道純仁此番不見她,真是有什麼隱情不成?她心中固然有千言萬語,可是此時看着花純仁,卻仍舊是呆呆說不出話兒來。陳含蕊見了他二人如此,只覺得自己竟是個外人了。可是她已和花純仁有了肌膚之親,這麼幾天下來,已是不能和花純仁有任何的分離,心中也自是不甘。
當下她便對朱雪雁冷冷說道:“這位姑娘,純仁已是我的未婚夫,所以還請你有些自知之明,畢竟……”她這話未說完,可是朱雪雁已經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當即便道:“這位姑娘,你放心,我不過就是這樣問問,不過,我已經明白了,我祝你們長長久久的!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嘉陵島,今天,不過是來和你們告別而已的!放心,這以後,我都是不會和你們再見的了!純仁,你大可以放下心了!”說完,便深深地看了看花純仁一眼,大步離開。花純仁聽着這朱雪雁一番’高深莫測’的話,只覺得這話中是大有深意,當即他便問道:“姑娘要離開這島上?”不知爲何,他一聽到這句話,這心兒就沉痛的難受,他想想又追問:“可否請姑娘細細說與一下,我似乎有……有許多不解!”可是朱雪雁聽了這話,已是絕了再和他敘話的念頭,只是轉頭悲哀地看了花純仁一眼,漸行漸遠。
朱雪雁已是轉入到林中
不見了,花純仁可還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樹叢,眼兒一動不動。陳含蕊默默地在他身後說道:“純仁,不要看了!她早就已經走遠了!”花純仁驚覺自己的失態,自是此情此景,已是半點不能掩飾,聽了她這話,只是悶悶地看着她,陳含蕊幽幽說道:“純仁,不必看我,過了今天,我想你就是自由的了!”她甩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便不理睬花純仁了。
花純仁意識到了自己怠慢了她,便緊跟着她進了屋子裡。他看見此時的陳含蕊,眼眶中已是貯滿了淚水。花純仁心中不忍,便對着陳含蕊,勉強笑道:“蕊兒,對不起,我剛纔也不知是怎麼了!但是,請你相信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況你我已有夫妻之實,今生今世,我是不會負你的,你且放心便是!”說着,便握住了她的手兒。陳含蕊坐在桌子前,聽着花純仁這般說,不禁沒有動容,反而更是冷冷說道:“純仁,這該來的總會來的,有些話,你也未免說得太早!”便就扭過頭去拭淚了。
這廂朱雪雁已是慢慢整理好零碎不堪的心思,默默又踱回到了自己的竹屋前兒,來使見她終於又走了回來,便上前行禮笑道:“公主,這番來回,您可是沒甚麼要緊事兒了罷?太后心中此時一定是等得急了!”朱雪雁聽了這話,只是不做聲,好半天說道:“大人,我在這嘉陵島上,已是什麼牽掛都是俱無的了!我這就和你上了那船罷!”說着,便轉過身子,幽幽地看了看自己曾生活過的屋子,心中倒也是掠過陣陣的不捨。來使便笑道:“公主!您是金枝玉葉!依臣看,這裡並非是公主您長久呆着的地方!公主您應該有更好的去處!”朱雪雁聽着來使這番說與,只得苦笑搖頭。
到了傍晚時分,朱雪雁終於登上了那艘太后派人來接應她的大船,她站在甲板上,靠着船的欄杆,默默看着江邊那一輪快要西沉的紅日,眺望着這鬱鬱蔥蔥的嘉陵島,想着這島上,花純仁還不知她就此離開,心中忽然覺得幾分難過!可是想到他已是這樣無情的對待自己,又想到他的身邊,已是有了一位比她更善解人意的姑娘!這想念的心兒便也就漸漸放了下來,她朝着這江邊四處看去,強迫自己去看這四周的風景!她在心中默默對自己道:朱雪雁朱雪雁,你什麼都不要想,因爲即使你想了,你也什麼都不能去做!那樣又是何苦?只能是徒勞傷感而已。從此以後,朱雪雁,那麼就當花純仁是自己真正的哥哥罷!
大船很快就離嘉陵島遠去,前方的嘉陵島,此時在朱雪雁的眼睛裡,已是成了一個豆大的黑點了。漸漸的,黑點慢慢地在她眼前消失,直至不見。來使看見了,便從艙中走到甲板上,對着朱雪雁說道:“公主,外面風大,還請公主即刻就進船艙中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