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只得說道:“齊大哥!請你不要爲難我好不好?你可知,現在的我心情極亂!”齊匡胤笑道:“朱姑娘,我不是存心想難爲你!只是,請你給自己一個希望,行不行?你不自己一試,怎知我就不好呢?”朱雪雁聽了這話,簡直是哭笑不得,她對着齊匡胤說道:“齊大哥,今兒我要到那般若寺裡去!還請你不要擋了我的道兒!”
齊匡胤沉沉道:“朱姑娘,我怎會使你爲難?”他嘆口氣道:“是否我的心過於急切,是以是你覺得我迫着你了!好罷!我始終願意尊敬你!”朱雪雁聽了,便道:“齊大哥,有些事兒,我定會放在心裡好好想一想的!或許,慧靜師父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如今的我,也是糊塗了!”
齊匡胤聽了,便道:“朱姑娘!其實你心裡都明白,如今花純仁在那嘉陵島上,早就已經是移情別戀的了!他和那個陳姑娘的事情,我已經都打聽清楚了!朱姑娘,不,雁兒!如今你還在傻傻苦等作甚麼呢?花純仁已經和她有肌膚之親!他這一生,便是再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來了!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他這般說着,朱雪雁聽了,眼中簡直要落下淚來。她喃喃問齊匡胤道:“齊大哥,你……你對我也是用心至深了!這個……你都知道了!我還能再說什麼呢!”齊匡胤進一步說道:“朱姑娘!況你這一生,和花純仁只能以兄妹相稱!你和他,都只能是鏡花水月一場!”
朱雪雁聽了,感慨說道:“可是齊大哥,我現在只想去般若寺,看看佛會對我說什麼!我想知道佛的心意!你該知道,我是個虔誠信佛之人!”齊匡胤聽了,便也禁不住苦笑道:“雁兒!你去罷!或許那蓮臺佛像能讓你的心靈安靜!或許,只有這樣你才知道自己的本心罷!”朱雪雁聽了,向他深深行了行禮,向般若寺緩緩走去。
彼時的般若寺,一衆僧尼都已經做過早課,念過佛經,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齋房裡打坐。是以朱雪雁一人到了寺裡頭,竟無一人看見。朱雪雁此番再回了這裡,心中自是掠過一番感慨。她看着這般若寺,不由想到自己曾住過的屋子裡去瞧瞧。可是,想想,還是住了腳步,即便再去看一下,可又怎樣呢?只是徒增傷感而已。她便轉過腳步,來到這般若寺最大的一座庵堂前,此時的庵堂,門是緊閉的!
她輕輕推開庵堂的木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七彩的鎏金佛像!大佛通體金色,睜着黑色祥和的眼睛,手中拈着蓮花,對着她徐徐微笑。朱雪雁心中悲苦,她對着蓮臺佛像,深深跪在前面的明黃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她對着佛像,喃喃自語道:“佛祖啊佛祖,你不是說過要普度衆生的嗎!如今你的弟子,在你面前,深深發願,只是祈求,佛祖您能給我朱雪雁指條明路?究竟我該何去何從?我是該聽着太后的旨意,去了那齊國呢?還是,乾脆就在般若寺裡,出家爲尼,從此古佛青燈,了此餘生!弟子究竟該怎麼做?”
朱雪雁跪在蓮臺佛像前,虔誠問道。“姑娘,你這真是個癡兒!”一語未了,慧靜師父已是從外面走進這座禪房來。朱雪雁見是慧靜師父,不由站起問道:“師父,我還是來了!”慧靜師父點頭嘆道:“
姑娘,我已經聽太后說與了!這確是一件難事兒!不過,何去何從,你自是能拿主意!”可是朱雪雁嘆道:“慧靜師父!可是我……”朱雪雁是欲言又止。
慧靜師父沉沉看着她,說道:“姑娘,我知道你想什麼?譬如你面前有一碗熱水,貧尼我不停地往裡加水,姑娘會感覺如何?”朱雪雁笑道:“自然是手很燙,想放下杯子了?”慧靜卻道:“卻是如此!不過姑娘癡心不改,只怕手裡再燙,也捨不得放下!”朱雪雁苦笑道:“我會是如此麼?”慧靜點化道:“你已經是如此了!不如,就將這燙手的杯子給扔了罷!握在手裡,你只會痛苦無措,可是一旦放下,你便擁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朱雪雁聽了,如醍醐灌頂,她喃喃對着慧靜師父道:“師父,果真要這樣纔好麼?”慧靜沉沉點頭道:“姑娘,也並非定要這樣,只是,這花純仁這條道兒,入境已是走不通的了!從你們互相對着先皇的棺槨起誓爲止,你們這一生便是無望的了!”朱雪雁兒聽了,不由問道:“師父,既然你當初就已經看出端倪,怎麼我來了般若寺,你不就此點化一番呢?”
慧靜師父便作了個揖,口中唸了一句‘阿彌陀佛’,她笑道:“當日我要是就說出來,姑娘想也聽不進去!反而嗔着老尼多事呢!”朱雪雁聽罷,便嘆道:“不瞞師父,我和花純仁確實欠缺些緣分!不過我也不怪他!想來,我和他不能有結果!”當下,便將花純仁又遇那陳姑娘一事,簡單告訴了慧靜師父。
朱雪雁苦笑道:“師父,想起花純仁,我常替自己難過!既然情深,奈何緣淺?如今看來,我和他不但緣淺,其實這情分也是不深!好在我終於看清了!純仁自有純仁的生活!”她沉沉感傷道。慧靜師父聽了,便笑道:“這天下的事兒,論理也是說不清的!不過,姑娘你已是走出了這魔障了!那麼何去何從,想必姑娘你心裡也有了答案了罷!就不要貧尼明說出來罷!”
朱雪雁嘆道:“慧靜師父,難道我去那齊國,果真是上上策麼?”慧靜卻道:“天機不可泄露!姑娘,橫豎你自己拿主意!”說着,便又道了個喏,從這佛像前出了去。只剩下朱雪雁一人,還在庵堂裡,虔誠對着佛像一番禱告。看來,是到了自己拿主意的時候了!她最終和慧靜道了別,走到大街上,不是去明月爲她留着的宮室裡,而是去了齊匡胤的館舍裡!
齊匡胤此時是望眼欲穿!猛地聽到手下將士來報,說是一個自稱是姓朱的姑娘要見他,心中自是喜不自勝!他急忙走到外間,只見花陰之下,果然立着朱雪雁!她見到了齊匡胤,率先說道:“齊大哥,你不是要我給你一個答案的麼?”齊匡胤聽了此言,這心兒是咚咚咚咚地跳起來,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只是說道:“雁兒,你可知道,我長途跋涉而來,只是爲了帶你回齊國!我想,你該有一個全新的生活!”
朱雪雁心內有了主意,她笑道:“齊大哥,你說的對!我今兒個便是來告訴你答案的?”齊匡胤聽了,便模仿着朱雪雁的口氣說道:“那麼,此時的我,是禍焉,還是福焉!你別看我外表平靜,可是我的心兒已是提到了嗓子眼兒來了!雁兒,我雖貴爲帝王,可
也怕,怕再次遭受到你的拒絕!我已經是難受得禁不起你任何的摧殘了!”
齊匡胤故意苦着臉兒,誇張說道。朱雪雁的臉上掠過一陣笑意,她道:“齊大哥,我不會誑你!我心裡已是有了決定,我聽人說,齊國的牡丹花開得最好,我想,此時這個時節,這花兒應是開得芬芳四溢了罷!我這心裡也想去瞧上一瞧,不知你是否願意就帶了我去?”朱雪雁如是這番說道。
齊匡胤聽了,瀲灩着眼睛,舒展着眉頭,他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小心翼翼對朱雪雁道:“雁兒,你真是都想明白了?我不希望我給了你壓力!”朱雪雁不由苦笑道:“齊大哥,你都已經大兵南下了!你自然是在迫着我!”齊匡胤聽了,便哂笑起來:“雁兒,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朱雪雁便正色道:“齊大哥,其實我要感謝你給了我一條路!雖然,你用的這法兒不對,不過,我想來想去,就只有這樣罷!”
齊匡胤聽了,便笑道:“雁兒,什麼叫只有這樣?其實,我的本意是將你順當地帶了走!不過我現在想來,這……總該要慮着你的心纔是!我竟是操之過急了!你若是內心真勉強,我還是就走了罷!這些日子所滋生的銀錢費用,我一定會好生加倍還給花田太后,以壓她受驚之氣!”
朱雪雁聽了道:“齊大哥,你放心,我說了會和你走,就會和你走。我當然不會誑着你!只不過,我現在可要回到宮裡去,知會他們一聲!不知大哥可懂?”齊匡胤聽了,燦然一笑道:“雁兒,我知道你心中一時還無法忘情,不如,到了我齊國後,將我的後宮作爲你的避風港罷!只要是雁兒你想要的,我齊匡胤都能給!”他信誓旦旦。
這話固然令人感動,可是在朱雪雁聽來,卻又是另一番滋味。早先的某個時候,這花純仁可也是對她這番講過的,當時也是握着她的手,深情立誓。可這以後又怎樣呢?不過是一場水月鏡花。是以,這朱雪雁對世間男人的話,心中實在是俱不信的了!當時深情,誓後寡情!她對着齊匡胤,淡然道:“或許,你來的正是時候!看來這上天還是眷顧我,給我關了一扇門,卻又爲我開了另一扇窗子!”齊匡胤聽了,不由說道:“雁兒,其實這窗子,一直開着!只不過,雁兒你只注意門外的風景,心中卻忽視了窗外的朗月璨星!”
朱雪雁聽了這話,心中還是一動,可是此時的她,不想即刻就動情,她對着齊匡胤道:“齊大哥,我這就要回宮去了!這樣大的事兒,我還要在宮裡等着皇上回來!我即便要和你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齊匡胤聽了,遂笑道:“雁兒,我知道你的心性素來要強!你和我回了齊國後,我即刻就封你爲皇后!我的後宮,再不立其他嬪妃!”朱雪雁聽了,臉兒不由躁紅起來,她低低說道:“齊大哥,你這話說的這樣快,可做什麼?我只是同意和你去齊國,哪裡就先答應你了?”說着,一扭頭就出了這館舍裡。只看得齊匡胤是失了心神。
待她重又進了皇宮,走到明月的宮裡時,越發現宮裡熱鬧起來。她素來是個不喜熱鬧之人,只當是明月處來了她的家眷,心想,不如自己還是回到朱家宅院去罷,那裡雖然偏僻,可是還清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