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這種東西雖然對普通人而言是看不見摸不着的,但是對鬼怪來說卻是衡量一個凡人的價值所在。
你命格貴,便連仙佛都不敢欺你。
若是命格低賤,就算是路邊小鬼也敢迷惑你,戲弄你。
如今在草棚之中的人都是秀才,童生級別的,不管這些人品德如何,至少命格不會太低,若是命格過低的話他們也不會有功名在身。
那個被甩了一臉牛糞的自負秀才,此刻自信滿滿,見到寧採臣失敗從寶剎上走了下來,自己則取了祭文,自告奮勇而上。
片刻過去,這個秀才便已經來到了寶剎的頂端。
寶剎頂因爲拆毀一半的緣故,剛走到頂上便狂風暴雨灌入塔內,再加上頂部積水,一般人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還真不容易站穩。
這個秀才之前還自信滿滿,可是到了寶剎頂部的時候被那狂風暴雨一吹,腳下虛浮不穩,再見到此刻立地近二十丈高,瞬間就嚇的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連戰鬥站不穩了,直接就噗通一下跪趴在了地上。
“怎麼會是,他怎麼好端端的跪趴在了地上。”
有書生仰望,看到了這個秀才的舉措不禁疑惑了起來。
“寶剎頂部風大雨大,只怕是站不穩吧,不過這都是小事,且看這位兄臺如何焚燒祭文,向龍王祈禱。”
也有的童生比較理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李修遠這個時候忽的臉色一變,他看到了寶剎上空的烏雲之中隱約有一條蛟龍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遊蕩,而且周圍的狂風暴雨視乎更加的狂暴了。
“知府大人,這事情只怕不妙,這位秀才的命格不足以支撐他和烏江龍王攀談,他待在上面會有危險,知府大人趕緊派人叫他下來。”他走了幾步,對着知府大人拱手說道。
他雖然很厭惡這個秀才,不過也不過是口角之爭,以烏江龍王的霸道,這秀才命格不夠,福德淺薄,其下場絕對比寧採臣要嚴重的多,弄不好甚至會死。
知府大人皺眉道:“眼下到了關鍵時刻,怎麼能中途喊停,快些催促他,速速焚燒祭文,向龍王祈禱。”
當即便有差役張嘴大喊,催促這位秀才焚燒祭文,別浪費時間。
這個牛糞秀才此刻渾身顫抖的跪趴在寶剎頂部,心中又怕又懼,有苦難言。
他本以爲登上這祭臺焚燒一篇祭文就可以下來了,沒有其他的事情,哪知道這裡風雨如此之大,連人都要捲走一樣,他哪裡敢站起來。
可是底下的人又在催促,眼下這是騎虎難下,不行也得行。
當即,這個秀才咬了咬牙,哆哆嗦嗦的扶着牆壁站了起來,然後從懷中拿出祭文。
可是他纔剛剛站起來的一瞬間,一股古怪狂風倒卷在身上,在加上樓上溼滑,頓時驚呼一聲,身形竟不受控制的往外飛去。
“啊~!”
一聲慘叫聲響起,這個秀才竟從那近乎二十丈高的寶剎頂樓摔了下來,伴隨着一聲慘叫聲響起,整個人啪的一聲巨響摔在了附近的泥地上,那鮮血伴隨着雨水濺射老遠。
摔,摔死了?
這一幕出現的極快,很多人甚至都反應不急,此刻見到那秀才摔在地上慘死瞬間就嚇的臉色蒼白,心頭狂跳。
全場的秀才和童生門一個個也都噤若寒蟬,沒有任何的話說出來,周圍安靜一片,便連知府大人也都渾身一顫,彷彿剛纔摔在地上的人不是秀才而是他一樣。
“果然出事了。”
李修遠閉起了眼睛,不想去看那慘烈的一幕。
這個秀才的命格顯然比寧採臣還低,仔細想想也對,這秀才剛剛來這裡的時候就被人丟了一臉的牛糞,試問這樣的人命格會高到哪裡去?
全場沉靜了好一會兒。
“轟隆~!”
忽的,一聲驚雷從烏雲之中炸響,隨後卻見一道閃電劈下,砸在了寶剎頂部的祭臺之上,瞬間就將那祭臺和貢品劈的四分五裂,直接從寶剎之上掉落了下來,和那位秀才一樣摔在地上化作了滿地的碎塊。
“怎,怎麼連祭臺都毀了,難道烏江龍王的怒火當真沒有辦法平息麼?”
知府大人這個時候眼皮一跳,此刻欲哭無淚道。
他感覺自己這個知府官位是當到頭了,到時候水災一生,自己也就完蛋了。
“誰,還有誰去登臺祭拜,平息這龍王的怒火。”知府大人又急着直跳腳,催促左右的書生。
這是老祭酒大人留下的最後一個辦法,若是不成,那就真的沒轍了。
可是此刻所左右的書生都面帶閃躲之色,沒有之前義憤填膺,躍躍欲試的衝動,有的只有畏縮,和懼意。
這個時候書生門方纔想起來了,老祭酒之前那番話的含義,爲什麼只有命格貴的人才能登上祭臺去祭拜,感情這真正的原因是隻有命格貴的人上去之後才能活下來,命格不足的人可能會死在上面。
什麼文采斐然,才氣過人,通通都是假的,根本就不看這個。
剛纔死去的那個秀才文采不好麼?
可是纔剛剛在祭臺上站起來就被風倒卷吹下了寶剎,摔的四分五裂,屍體還在那裡躺着呢。
而且吹下秀才的風怪異無比,像是有一個人在身後推你一樣,離得那麼遠都能摔下去,這便是再蠢的人都知道,這是龍王在發怒,並不是一個意外。
更何況這裡的人還沒有一個人是蠢人。
此刻,知府大人開口,便沒有一個書生應聲,他們只是恨不得立馬將袖中的祭文撕碎,免得被知府大人點名。
“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吧開口說話了,你剛纔的祭文是衆人之中位列第三的,你上去焚燒祭文,祭拜龍王?”忽的,知府大人指着一個童生說道。
那童生頓時嚇的臉色冷汗直冒,渾身一顫,卻又不知道如何迴應纔好。
他本以爲這是一個展露文采,出名的時機,哪知道這會威脅到自己的性命。
有了這前車之鑑,他那裡還敢露面。
可是知府大人點名卻又不能不迴應,若是推脫的話又更加沒有面子,當即這個書生忽的哎呦一聲,捂着肚子道:“小生的肚子好痛,小生怕是生了重病,現在好難受,小生要去看大夫......”
“......”衆人一下子古怪的看着他。
“去死吧,你這廢物。”
知府大怒,一腳踹在了這個書生的身上。
書生倒在地上也不起來,繼續哀嚎道;“小生真的好痛,要死了,要死了。”
“把這廢物帶下去,回頭本官革了他的功名。”知府臉色格外的難看。
聽到這話,那裝死的書生又一下子站起來道,正色道:“知府大人,小生的病已經無恙了,還請知府大人稍等,小生這就登上寶剎,焚燒祭文前去祭拜龍王。”
“別勉強。”知府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書生義正言辭道:“絕不勉強,此乃正義之舉,百死而無悔。”
“很好,那姑且讓你試試。”知府臉色方纔略有平緩。
這書生當即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大步向着寶剎走去,那寬大的衣袖擺動,顯得瀟灑十足。
可是還未走多遠,卻見左甩右甩的衣袖之中有一樣東西飛了出來。
“兄臺請留步,你的祭文好像掉了。”忽的有人提醒道。
“是麼?”
那書生大驚,急忙左右一看,見到祭文果然落在雨水之中當即悲憤不已的說道:“看來小生的命格太淺薄了,連寶剎的大門都進不去,實在是天意,天意啊。”
“屁個天意,你這個廢物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真以爲本官瞎了不成,分明是你故意將祭文甩出。”
知府大人這個時候暴怒無比,衝出草棚就像暴打這個書生。
“大人息怒啊,外面暴雨連連,還要雷電交加,大人且不可離開草棚。”左右的差役急忙拉住了知府。
知府怒吼道;“本官一定要革了這個廢物的功名,一定要。”
那書生嚇的撿起地上的祭文拔腿就跑,只祈禱這裡讀書人甚多,知府大人不知道自己的姓甚名誰,沒辦法革了自己的功名。
“還有誰,還要誰願意再登寶剎?”知府大人見那廢物跑了,又對着其他書生喊道。
其他書生依然是左右閃躲,無人應聲。
“到底還是免不了走這一趟,不過也好,遲早得和烏江龍王打個照面,便在今日吧。”
李修遠心中一嘆,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道:“大人,我去吧。”
知府大人見到無人應聲本來又想破口大罵,但是見到有一個書生走了出來,當即話又咽了下去,然後狐疑的打量他,卻見此人身材高大,俊朗不凡,氣質和尋常的書生不同,眼中更是毫無懼色,心中的怒火方纔平息了不少。
“你去?本官似乎沒有見到過你寫的祭文。”
李修遠說道:“何須祭文,心意到了,龍王自會現身。”
“好,姑且讓你一試。”知府點了點頭,反正不是自己登祭臺,管他誰去。
李修遠也不多言,只是施了一禮之後便大步向着寶剎走去。
“李兄當心,上面風大雨大。”寧採臣喊道。
“國榮放心,我無恙。”李修遠說道。
“......”寧採臣說道:“我不叫國榮,小生叫寧採臣。”
“別在意這點小細節。”李修遠笑了笑,很開便消失在了寶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