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蘇晴柔聽着寒衛軒的話,忍不住將兩個臉重合起來,居然覺得除了兩個人真的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那個人,他……看起來更冷然一些。
可是,那一種冰冷,卻讓人忍不住覺得揪心,那是一種彷彿包含着寂寞和絕望之後,用冰冷的身體保護自己,那應該是一種掩飾吧。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還是破壞了自己和小音的婚禮!狠狠地將他在自己心底的印象大打折扣!
正想着這些,蘇晴柔忽然聽到寒衛軒慢慢開口道:“我不能這樣,絕對不能……”
蘇晴柔轉過頭來看他,表情疑惑——她實在不明白寒衛軒的意思,什麼叫“不能這樣”,又是不能怎麼樣?
“寒師傅。”蘇晴柔猶豫叫了一聲,眼睛看着他,關懷地呢喃開口道,“你,沒事吧?”
寒衛軒呆呆地坐在那兒,慢慢低下頭來,好像在沉思,又好像是在掙扎,眉頭糾得死緊,好一會兒,猛然擡起頭,轉頭打量着蘇晴柔,眼神冰涼如劍,要將她刺穿了一般!
本來迷糊的眼神在此刻慢慢變得凌厲,好像在無盡的掙扎之後,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蘇晴柔感覺自己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總覺得自己被寒衛軒盯着看得全身不舒服,身上彷彿是有蟲子再爬似的,心裡懸懸的。蘇晴柔敏銳的感覺到寒衛軒的那一個決定,好像是與自己有關的。
“呵呵。”蘇晴柔尷尬的笑了兩聲,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開口道:“如果沒有什麼事,寒師傅,我就先回去了。”
說着話,蘇晴柔急忙邁開步子……馬上就要走,蘇晴柔卻一下子被身後的人拉住了衣裳……
“怎麼了寒師傅?”蘇晴柔掙扎不脫,只能停止腳步,極其尷尬的回過頭來,朝着寒衛軒笑笑地問一句。
“皇后,臣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談。”寒衛軒坐在原地,手裡拽着蘇晴柔的衣衫不讓她走,微微擡頭看着蘇晴柔開口道。
蘇晴柔低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總覺得自己和他之間能夠相談的事情實在不多。而,這個時候,他們能談的事情……又是什麼。
“寒師傅,有什麼事你便說吧。”蘇晴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聽一聽。
“嗯。”寒衛軒冷着臉,眼神明明是投向蘇晴柔的,又好像直接透過她看向遠處,“皇后,你不希望皇上罪孽太深吧……縱觀歷史,凡是暴君,從未有過好下場。”
“大膽!”蘇晴柔感覺心口某個地方,被重重的擊打了一下。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她已經夠煩的了,他們怎麼還能這樣詛咒小音!
“皇后,臣是大膽,但是活埋敵軍兩萬,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是暴君所爲嗎?而且,雪湮,是獻妃娘娘的故鄉!”寒衛軒被蘇晴柔呵斥一聲,卻彷彿完全沒有退縮的反駁着。
蘇晴柔感覺心口“咯噔”了一下,連忙點點頭:“我當然不想啊……活埋?這樣的事情當然做不得!”
頓了頓,蘇晴柔又有些沮喪的開口道:“可是,又該有什麼方法呢?你和樂樂這麼不容易纔將敵軍俘虜,小音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將他們放了……沒有一點好處的。”
政治,是最講不得人情的。即使,雪湮國……算來是小音的外婆家吧。
等一下!說完這句話,蘇晴柔這才又猛然想起寒衛軒也是雪湮國的一份子!是的,他姓寒,他和寒墨夕一樣也是姓寒的!
頓時,蘇晴柔看他的眼神忍不住的也微微有了變化。寒衛軒,他?到底什麼意思!到底是在幫紫暉國還是在幫雪湮?蘇晴柔不確定……他對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什麼樣的目的!
該死,蘇晴柔感覺腦袋生疼了。她最討厭的便是思考這麼複雜的東西,她喜歡將一切都簡單化一些。
這些人,這些事情……他們爲什麼要糾結成如此複雜的模樣!
煩躁的揮揮手,蘇晴柔話鋒一轉,忍不住抱怨起寒墨夕的不是來:“也不能全怪小音!還有那個雪湮聖者,寒墨夕,他不是雪湮國聖者嗎,他不是雪湮的神嗎?自己的子民處於生死邊緣,怎麼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啊!連來和小音談一談的誠心都沒有。”
頓了頓,蘇晴柔嘟嘟嘴,又說道:“敗都敗了,總是要以最低的代價,保護他的子民吧!”
說着話,蘇晴柔心裡暗自嘀咕地想着:如果寒墨夕肯妥協一些,自己再勸勸小音,也許兩邊就不會那麼僵了吧。也許,一切事情就不會那麼糟糕了吧!
也許蘇晴柔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已經開始完全偏心於小音了,哪怕他的決定如何的不近人情,這麼可怕……她還是潛意識的開始爲自己的男人辯護了!
即使,小音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殺了人,她也會聽他解釋吧……是哎,在兩個人之間,誰都是外人。
她如此希望小音不要成爲暴君,當然是心疼那兩萬條性命,這種心疼,這種不忍,只是一閃而過的。最讓她難受的是他們一句又一句的“但凡暴君,從來沒有好下場的!”說到最後,她關心的還是小音的性命,而不是那些可能被活埋的“甲乙丙丁”。
女人,果然是自私的……
“寒墨夕?”寒衛軒隨着蘇晴柔的聲音低聲喃喃。
“哼,寒墨夕!以前覺得他人還挺好的,現在想來,他真是冷酷無情!身爲聖者,居然如此……”蘇晴柔抿了抿嘴,猛然開口道,偏心葉宿音的心態,明顯的厲害。
“你!住嘴!”寒墨夕的聲音忽然響起。
衝着蘇晴柔大吼一聲,寒衛軒整張臉陰沉着,整個人因爲這一聲重喝而強烈的抖動着,“他不是!他不是!墨夕……他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孩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完全不知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蘇晴柔“呃”了一聲,她也只是一時心急,爲了替小音辯護,忍不住就隨意講一些話,並沒有其他什麼意思。
可是……寒衛軒爲什麼這麼激動?
安靜的站在那裡,蘇晴柔抿抿嘴,等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寒衛軒整個人慢慢平穩下來,她才猶豫地開口道:“不說他了……關於那兩萬俘虜,寒師傅,你有什麼辦法嗎?這樣的罪孽……”
寒衛軒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擡頭微微的看着蘇晴柔,慢慢開口道:“皇上的決定誰都不能動搖,但是……除了皇后你。”
蘇晴柔蹙了蹙眉頭,總覺得心底對寒衛軒的防備更甚了。
“如果,皇上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他什麼原則都可以拋掉,什麼事情都會答應,所以……”寒衛軒慢慢開口,語氣平靜。畢竟是自己一手教授武功的徒弟,哪兒是他的軟骨,他還是知曉的。
說着這些話,寒衛軒暗暗在心底苦笑:他這一生真是一個笑話!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不停地重複,重複!那時候,他爲了自己的兒子寒玄夜,傷害了另一個兒子寒墨夕,換來的卻是寒玄夜在離聖者之位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暴病而死,沒有一絲原因……然後,讓帶着慢慢仇恨的寒墨夕登上了聖者的寶座;
而,這麼多年之後,已經一把年紀的自己依然沒有一絲長進,他在答應表妹寒獻兒之後,秘密來軍營,替葉宿音攻打雪湮出謀劃策,替他贏下這場戰役之後,在他爲紫暉俘虜兩萬大軍之後……卻又在此刻忽然後悔了。
是的,他後悔了……即使在所有雪湮臣民的心底,他早已經是一個叛徒,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雪湮兩萬大軍因他而死!他不能這樣,絕對不能!
大風起,吹着兩旁的樹激烈的搖擺起來,恰如寒衛軒左右搖擺的心情。
決定,是在短暫的時間作出的。人,有的時候,總是會違背自己的承諾,哪怕當年如何信誓旦旦。
“你?”蘇晴柔聽着他的話,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狠狠地瞪了寒衛軒一眼,蘇晴柔冷冷開口道:“寒衛軒,你想用我威脅小音!不行!絕對不行!”
頓了頓,蘇晴柔眼睛裡閃過一絲決絕,慢慢開口道:“就算要陪着小音一起下地獄,一起遭天下人唾罵,我也不可能這樣背叛他!不能拿自己威脅他!不能……”
說着話,蘇晴柔感覺有些激動起來,整個身體強烈的起伏。
朝着寒衛軒重重的“哼”了一聲,蘇晴柔整個身體激烈的發顫着。
猛然轉身,蘇晴柔就要走——是,她不希望小音變成暴君,但是,也不能因爲這個,就想着利用他對自己的愛來阻止他!絕對不能……
感情,應該像水晶,美麗、純淨、透明……卻是應該小心呵護的。哪怕這一顆水晶多麼的堅硬,如果將它往地上摔,絕對會有碎的一天。
該死,回去再想想辦法,或許和樂樂商量一下……但是,不管怎麼樣,她是不會背叛小音的,更不會以“愛”的名義,強迫他爲自己改變決定。
大不了,大不了……他成了商王紂,自己成了妲己……也不過如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一個死了一次的人,怕什麼!
這樣隨意安慰着自己,蘇晴柔微微覺得舒爽了一些。
“寒師傅,放開我!我要走了!”蘇晴柔感覺到寒衛軒的拉扯,臉色、表情和剛纔已經完全不同,冷着一張臉,好像已經將寒衛軒當成敵人了!
對於敵人,蘇晴柔可不會有好臉色。
才說完話,蘇晴柔忽然感覺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身體下面涌上來。
“惡……”蘇晴柔感覺有些反胃,本能的停住腳步,蹙眉低着頭,做出要吐的姿勢。可是,真正張了嘴巴,她卻發現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只是好像有一股酸氣從她的嗓子口冒出來。
怎麼了?蘇晴柔暗自嘀咕,難道自己坐在這吹風太久了,吹到反胃?怎麼覺得胃裡有一股酸氣冒起來。
蘇晴柔正在想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寒衛軒的一陣低喃:“對不起,皇后,得罪了。”
緊接着,蘇晴柔便感覺一股濃重的香氣從身後飄忽過來……鬱悶,又是這種香氣!蘇晴柔努力想憋住氣,卻已經來不及了。
“惡……”那一股噁心的感覺還沒有完全壓下去,腦子便好象有千斤重。眼前的光明“嗖”的一下,離她遠去,黑暗猛然一層一層的壓下來。
意識,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蘇晴柔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頭……該死,該死!居然在同一個地方摔倒N次,太鬱悶了!
希望小音不會太生氣……記得,在山谷裡的時候,他好像說過如果自己再敢搞失蹤,他就要用鎖鏈永遠將自己綁在牀上……好像是這樣說的。
不要哇!蘇晴柔心裡暗自叫一聲,終於失去了意識。
淡淡的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
屋子裡面一片雪白:雪白的牀、雪白的被、雪白的帳子……交織成一股恍如夢境的意境。
蘇晴柔躺在牀上,顫顫的眉毛顯示她的意識已經在慢慢恢復了。但是,她沒有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豎起耳朵。
屋內,兩個十分相像的男人對視而坐。只是,那一個年紀輕一些的男子,臉上的表情更顯得冷酷一些。
寒衛軒看着兒子,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笑,隱約帶着一股討好,卻不是很明顯:“聖者,我帶她來了,你要相信我,只要你用她和紫暉國的君王交換,那兩萬俘虜,絕對能夠安全返還。”
“哦?”寒墨夕沉靜的坐在那裡,一頭銀色的髮絲看起來雖然冰冷,卻依然比不上他臉上的寒意。聽着寒衛軒的話,他甚至沒有擡頭,只是很隨意的應了一聲。
“這是真的,聖者,你要相信我一次。”此刻的寒衛軒哪裡有平時惜字如金、冷酷傲然的樣子,倒好象一個害怕被拋棄的情人,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哀求着他。
寒墨夕“呵呵”地輕笑了兩聲,冷冷地開口道:“相信你?”
那語氣,散發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讓人聽來,忍不住覺得“相信你”好像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
是的,確實是笑話!畢竟,寒衛軒欺騙過他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對不起。”寒衛軒耷拉下頭來,整個人好像被一股強烈的悲傷氣氛所包圍,低着頭,慢慢開口道:“我知道自己實在沒有信譽可言,但是……你總應該給我機會彌補。”
“彌補?”寒墨夕“呵”了一聲,雖然是笑着,卻看不粗一點笑意,他慢慢從位置上站起來,然後隨意的走到蘇晴柔旁邊,在她的牀前坐下來,然後伸手一下一下的撩撥着蘇晴柔的頭髮,彷彿無聊似的把玩着。
本來是安靜的躺在那裡的蘇晴柔輕輕“嗯”了一聲,轉了一個身,好像又睡去了一般。只是,那激烈顫抖的睫毛,還有那緊閉的有些誇張的眼睛,顯示着她已經醒了許久。
“晴柔,你走了,又回來了。”寒墨夕依然坐在蘇晴柔旁邊,伸手把玩着蘇晴柔的頭髮,冷冷地開口道:“婚禮,我們繼續吧。”
蘇晴柔重重地蹙了一下眉頭,又用力閉了閉眼睛,心裡暗暗對自己說:“我還沒醒,我還沒醒!”
“什麼?婚禮?什麼婚禮!”蘇晴柔還沒有迴應,寒衛軒已經坐不住了,猛然從位置上站起來,神情焦急的看着寒墨夕追問道。
寒墨夕輕輕的“哼”了一聲,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把玩着蘇晴柔的頭髮,一邊轉頭看着寒衛軒冷冷開口:“是的,我要娶她做聖後。”
“寒!墨!夕!你不能這麼任性,你是雪湮聖者,你有你的責任!”寒衛軒整個人全身發着顫,情況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將蘇晴柔帶回來,只是想給寒墨夕一個談判的籌碼,爲了雪湮,爲了自己僅存的一個兒子,他都已經背叛了對錶妹的承諾!可是,寒墨夕的態度是什麼?就算他憎恨自己,他也不應該憎恨雪湮的……
又或者,他連雪湮國也憎恨着……這樣想着,寒衛軒忍不住全身一顫,重重的跌坐回原來的位置,整個人呆呆的。
“聖者?我……一個替補,如此而已。”寒墨夕藍色眼眸凌厲的向寒衛軒射去,說出的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躺在那裡的蘇晴柔隱約覺得此刻的寒墨夕好像是故意的,故意說着這些話,只是爲了讓寒衛軒難受。那一聲聲的冷如寒冰的語言裡,隱約閃現的是寂寞,是一種被冷酷所掩蓋的痛楚。
“不管怎麼樣,身爲聖者,你要拯救天神的子民……”寒衛軒愣愣地坐在那裡,好一會兒終於這樣開口道。
寒墨夕沒有理會他,回了頭,低頭看着蘇晴柔,眼神一下子溫暖了許多。嘴角好像還含着一絲笑容。
“墨夕……你喜歡她?”寒衛軒盯着坐在牀邊的寒墨夕,看到他嘴角的淡笑,愣了愣,又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蘇晴柔,猶豫了許久,終於慢慢開口說這樣一句。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的計劃,便全是錯誤了。可是,在瑪雅死後這麼多年,他終於重新愛上了一個女人,自己應該高興的。
“是。”寒墨夕冷冷地開口道。
“不是!”蘇晴柔忽然開口道。
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聲音,在空中交織成一種奇異的旋律。
“你終於醒了?”寒墨夕看着猛然坐起來的蘇晴柔,居然沒有一點吃驚的樣子,顯然,他早已經發現了蘇晴柔的假寐。
“寒墨夕,你,不喜歡我。”蘇晴柔抿了抿嘴,鼓起勇氣對着寒墨夕強調似的重複了一遍。
“哦?”寒墨夕的眼睛冷冷地往蘇晴柔身上掃視了一圈,最終只是冷冷一笑,很不在意地慢慢開口,“你爲什麼知道?”
感情,是全世界最隱秘的事情,你又爲什麼知道我喜歡的是誰……寒墨夕臉上的笑容冷然,看蘇晴柔的眼光充滿了審視,好像要將她的心思全部看透。
“你等着!”蘇晴柔猛然開口一聲,然後從脖子上拿下一塊比平常的玉佩要大上三倍有餘的大玉佩,放在自己身前的牀上。
蘇晴柔並不瞭解寒墨夕,但是,但凡女人,總會有一些敏銳的感覺,大大咧咧的蘇晴柔也不例外。她總覺得寒墨夕看自己的時候,總好像是透過自己看身後的!他,到底透過自己想看到誰?
寒墨夕,明明是這麼冷酷的一個人……他對自己偶爾閃現的溫柔,到底是透過自己給誰的?既然,寒墨夕不願意承認,她反正有寶貝……希望,透過“窺心鏡”,能讓寒墨夕認清楚自己的心吧!
“好了,現在可以把手放在上面了。”蘇晴柔將窺心鏡在自己牀角放平,抿了抿嘴,朝着寒墨夕開口道。
寒墨夕蹙了一下眉頭,冷冷地看着蘇晴柔遲遲沒有行動。
“快點,快點!”蘇晴柔沒有耐心地揮了揮手,一把拉過寒墨夕的手,將它放在窺心鏡上面。
寒墨夕感覺手心傳來一股強烈的寒意,一股異樣的感覺在他的全身咆哮起來。擡頭,冷冷地看了蘇晴柔一眼,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寒墨夕想要將手縮回來。
“呃,”蘇晴柔被寒墨夕這一股冰冷的眼光瞪得身體有些輕顫。不過很快,神經大條的蘇晴柔又立刻鼓起了勇氣,死死地拽着他的手,不讓他縮回去,“怕什麼,你不是說喜歡我嘛……讓我看看你的心啊!”
寒墨夕還想縮手,忽然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猛然通過,整個身體好像被點穴了一般,不能動彈了——
那是一片白色,純白的雪蓮花盛開一地,那個女人站在雪蓮花之間,宛如一個女神。她溫柔的低下頭,朝着他微微笑:“小夕,別害怕,我會在這裡等你,你要勇敢。”
那個男孩全身顫抖,蓮藕般的手臂緊緊的抱着那個女人,緊緊地。聲音哽咽之間,帶着猛烈的顫抖:“瑪雅,瑪雅……我不敢進去。你知道嗎。師傅讓我們去殺人,師傅說只有一半的人能活着出來,瑪雅,他們都好高,都好強壯,我怕!”
“小夕。”女人淡笑地看着他,伸手一下一下的撩撥着她的頭髮,然後低頭在他的頭頂上吮了一下,溫柔開口道:“男孩子,要勇敢,你要變得很強大,才能保護我,保護玄夜啊。”
“瑪雅……”男孩顫顫地擡頭看着女人,表情有些疑惑。
“對,擦乾眼淚,勇敢一點,記得要保護玄夜哦,他是你的弟弟。”瑪雅一邊笑着擦着男孩的眼淚,一邊開口着。
“嗯。”男孩重重的應了一聲,戀戀不捨地放開女人。
才走了幾步,男孩又不捨似的停住了腳步,默默回頭。
“勇敢一點,小夕,我會等你回來的!”女人朝他笑笑道,然後圍繞地揮揮手,眼睛裡的擔憂藏得很深,好像不要讓他看到,只想給他鼓勵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