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師兄,陸山民怎麼還不出場”?
“重要的人物總是後面出場”。
周芊芊秀美微蹙,“雅倩如此,你也如此,難道那陸山民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他的過人之處就是處處看起來都沒有過人之處”。
“這也算優點”?
“難得的優點”。
“這樣傻愣愣的農村人,到建築工地上一抓一大把”。
左丘別有意味兒的笑了笑,“但是能代表一所高校參賽的卻只有他陸山民,不是嗎”?
“金融高專只是一所上不得檯面的末流大學”。
“所以不正常中又顯得很正常”。
周芊芊若有所思,“那他到底正常還是不正常”?
“正常之中不正常,不正常之中貌似又處處正常”。
左丘眼睛放出一絲亮光,“這纔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你就這麼相信他”?
“我只相信我的眼光”。
周芊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一直以來,她都擔心左丘因爲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自甘墮落,聽他的話,貌似自己的擔心倒有些多餘。
“丘師兄是想東山再起,帶着陸山民一起飛”。
左丘搖了搖頭,“不,是他帶我一起飛”。
周芊芊驚訝得目瞪口呆,看着不遠處金融高專的方向。
“他真有這麼厲害”?
左丘也看向那個方向,他也不知道陸山民具體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一個小學畢業的山野村民,竟然能讓他這個天京大學,經過商從過政,見過達官貴人,混過升斗小民的人產生莫名而巨大的信任。
陸山民爺爺寫的三幅字,“一步一擂臺,一處一場戲,一路一重天”、“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事本無黑白,人心哪有黑白”,這三幅字現在都還放在出租屋,陸山民不在的時候,他常常會拿出這三幅字來看。
以前看着三幅字,只覺得是個世外高人擁有高深的智慧,經過反覆的翻看,最近,他竟然從這三幅字的筆畫之中看出了一縷殺意。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老人,他有着怎樣的經歷,他讀過多少書,他思考多少人生。
聽陸山民說,這位老人曾說過‘和尚坐禪成佛,他一個俗人,練字只求心安’。他爲什麼心不安,這樣一個智慧高深的老人,竟然直到臨死都沒有心安,那讓他不心安的事,該是一件多麼驚心動魄的事。
陸山民眼裡,教他練字,教他道理的慈祥爺爺。在左丘看來,則是一位遊歷大千世界,洞察世間萬物、更有着書生意氣的世外高人。
有這樣一個爺爺潛移默化教養二十多年,陸山民即便再不同尋常,左丘也覺得理所當然。
和陸山民朝夕相處這麼久,看過他爺爺的字,看過爺爺臨死前給陸山民寫的絕筆,他比其他任何人,甚至是比曾雅倩都要更加了解陸山民。
左丘看得出陸山民的爺爺是個讀書人,這種讀書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讀書人,而是一個通達世間所有道理,能夠化書生氣爲殺氣,又能夠蓄天地萬物之氣把自己掩藏得很好的讀書人,那是讀書人的巔峰。
但他並不是一個習武之人。
左丘很好奇,陸山民的一身體魄是怎麼得來的,上次車禍陸山民住院,醫生不止一次說過陸山民並沒有隱藏的疾病,如果真的沒有,那就是陸山民的爺爺欺騙了他。
這樣一個智慧高深的老人爲什麼會欺騙自己的孫子。
陸山民口中的老黃,給他治病的人,到底是在給他治病,還是故意從小在給他打熬身軀。
還有陸山民口中的老神棍,他的老套太極遊,陸山民每次受傷或者疲憊的時候,打一遍,體力就會恢復很多。
他真的只是一個騙吃騙喝的老神棍嗎。
陸山民是身在其中,當局者迷,他是個旁觀者,他見過太多各種各樣的人,但陸山民,絕對是唯一的存在。
左丘一直在想,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去一趟馬嘴村,去看一看那個神秘的地方。
見左丘陷入沉思,周芊芊歪着腦袋問道:“丘師兄,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出神”。
左丘哦了一聲,“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他真的有這麼厲害,能夠讓你覺得他會帶你飛”。
左丘苦笑了一下,“百無一用是書生,自古以來,讀書人都是依附於帝王家”。
周芊芊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別人不知道左丘有多厲害,她很清楚。天京大學出了名的大才子,大二就出了自己的第一本書,大三就出任天京大學學生會主席。據說大學四年,讀完了整個天京大學圖書館文史哲的藏書。大學畢業後直接到了東海,在基層呆了一年,就通過遴選進入東海市委辦公廳,是整個東海市委名副其實的一支筆。
如果說曾雅倩的行爲還可以理解爲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那左丘對陸山民的評價就讓她完全無法理解。
周芊芊愣愣的問道:“丘師兄,你真的打算跟他混”。
左丘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隱隱的感覺到陸山民身上或許隱藏這一個大秘密,這個秘密就像是一顆定時 炸彈,讓他心裡很不安。
也同時感覺到,似乎有一張無形的大網,以陸山民爲中心緩緩張開。
是福還是禍,是悲還是喜,他完全無法把控。
左丘眉頭緊皺,“在看看吧”。
周芊芊長舒了一口氣,她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左丘跟着陸山民這個小保安頭子一起混,那個畫面,太慘不忍睹了。
左丘轉頭,眼神平靜而淡然,不得不說,左丘正常的時候,他的眼神很迷人,他的眼神很深邃,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周芊芊不禁感到心裡一陣小鹿亂跳,同時也有些欣喜若狂,這個樣子的丘師兄,纔是他一直想象的丘師兄。
左丘面帶微笑的說道:“芊芊,如果有一天陸山民遇到天大的危險,你會出手幫助他嗎,我指的危險,是那種有可能涉及到你的家族企業,或者你的生命”?
周芊芊楞了一下,然後滿眼桃花的看着左丘,“丘師兄,你會幫他嗎”?
左丘笑了笑,“如果在那一天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和他一起飛的決定,我會”。
周芊芊呵呵一笑,指了指左丘“士爲知己者死”,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女爲悅己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