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走到樓下,正準備給陽勇打電話開車送他去金桂集團,看見何爲民身着便裝靠在一輛黑色汽車上朝他招手。
皺了皺眉,這位何大局長多半是興師問罪來了。
“何局長,有什麼事給我打個電話我過去就行,怎麼能勞煩你親自跑一趟”?陸山民笑呵呵走過去。
何爲民打開車門,淡淡道:“進去再說”。
陸山民笑着坐進副駕駛。何爲民轉到另一邊坐在駕駛室。
汽車並沒有發動,何爲民眯着眼睛用凝視的目光看着陸山民,彷彿要穿透他的心靈一樣。
陸山民笑了笑,“何局長,你這樣的眼神,盯得我瘮得慌”。
“昨天晚上八點至九點,你在哪裡”?
陸山民不解的問道:“何局長,發生什麼事了嗎”?
何爲民目不轉睛的盯着陸山民,“你只管說你在哪裡”。
“在家看書”。
“在家看書”?何爲民似笑非笑。
“對啊,樑春秋要殺我,我不敢輕易出門”。
何爲民呵呵冷笑,“有誰可以作證”?
“何局長,我一個單身漢,誰能作證。對了何局長,我正想問你,前天要殺我的那個人抓到沒有”?
何爲民點燃一支菸,淡淡道:“我今天沒穿警服,也沒開警車,我不是以一個警察的身份來找你,就別在我面前演戲了”。
陸山民一臉委屈的說道:“何局長,是人都知道我是個老實巴交的山民”。
何爲民氣氛的指着陸山民的鼻子,“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了?”
陸山民訕訕笑道:“哪敢,我是想表達我是個老實人”。
“老實?哼,連我都敢利用還老實。老子當了一輩子警察,還是第一次被人利用”。
“何局長,這個鍋我可背不起”。
“裝,接着裝”!何爲民憤憤然。
陸山民一臉的茫然和委屈,“何局長,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讀書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哼,樑春秋死了”。
“啊”?陸山民驚訝的張大嘴巴。“怎麼死的”?
何爲民不滿的撇了一眼陸山民,“飲彈zì shā”。
“嘖嘖,太突然了,我還正想着怎麼對付他,就這樣死了”?陸山民不可置信的連連搖頭。
何爲民白了陸山民一眼,“還有前天晚上開槍要殺你的那個人也死了,是樑春秋的手下沈南”。
陸山民長舒一口氣,“哦,這下我可以放心出門了”。
然後帶着感激的語氣說道:“謝謝你何局長,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馬,一切魑魅魍魎彈指間灰飛煙滅”。
“你是在洗涮我嗎”?何爲民滿臉怒容。
陸山民激動的說道,“我是真的感謝您,給我解決了一個dà má煩”。
“還裝!”何爲民極其憤怒,“你以爲老子上頭就沒人嗎”?
“是是是”!陸山民連連稱是,“總之感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
何爲民狠狠的瞪了陸山民一眼,“哼,還說給我個一等功,再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山民擺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表情:“何局長,您真的誤會我了,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利用你啊”!
何爲民氣得七竅生煙,“滾滾滾,趕緊給從老子車裡滾出去”。
陸山民笑了笑,下了車,低着頭朝何爲民擺了擺手,“何局長慢走”。
何爲民冷哼一聲,“陸山民,別怪我沒提醒你,不管你走到哪一步,堅守好底線和本心,我從警幾十年,抓過無數犯罪分子,那些墮落的惡魔,一開始都是好人”。說完駕駛者汽車憤然離去。
看着離開的黑色轎車,陸山民鬆了口氣,那些人手段果然通天,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案子,最後就以樑春秋zì shā收場。
過兩天新聞媒體的一個小角落會出現一則小新聞,俏江南別墅區一個叫樑春秋的人飲彈zì shā。對於政商兩界的大人物來說,有的扼腕嘆息,有的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一場暗流涌動的爭鬥總算是告一段落。對於普通民衆來說,面對各種各樣海量的新聞衝擊,很快就會被別的新聞轉移注意力,這則小新聞可能都很難引起人們的注意,至於這人具體的身份背景,爲什麼要zì shā,更不會有人去細想。
金桂大廈,金桂集團的標誌性建築,坐落於繁華的松浦區。整棟大廈有一半的樓層是金桂集團的辦公區域。
孟浩然一回國就當了金桂集團的董事長秘書,一直跟在孟羽身邊處理金桂集團的事務。
孟家幾代人,一代比一代野心大,表面上溫文爾雅,實際上在從小的教育中都不停的灌輸着要爲人上人的理念,這種理念深入骨髓,讀書不過只是壯大家族的一種工具而已。
剛回國的時候,當得知家族打算吞併曾家的時候,孟浩然很震驚,甚至有些反對,他並不認爲孟家有能力一口氣吞下曾家。
當得知整個計劃,當受到曾雅倩的冷落之後,他才逐步堅定了決心。
他不服氣、不甘心,甚至是有些喪失理智,曾雅倩爲了陸山民而拒絕他,這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恥辱。
他要證明他的強大,他要吞下曾家,吞下曾雅倩,他要讓陸山民死。
請殺手殺陸山民本是在計劃之外,原本以爲可以輕輕鬆鬆解決這個小人物,哪想到陸山民的命硬,竟然逃過一劫,進而還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不過他並不擔心,小角色始終是小角色,對孟家的計劃並不會形成實質性影響。
浩瀚集團的大股東早已坐不住,只是苦於沒有人接盤,現在已經私下溝通好,曾慶生也願意賣掉手裡的股份。再加上曾慶華已經成功逼得曾老爺子改立遺囑,把本來分給孫子輩的股份全部分給了曾慶華和曾慶生,只要曾老爺子一死,再拿下曾慶生新獲得的股份,就能成功控股浩瀚集團。
到時候在騰出手來慢慢收拾陸山民,不說讓他死,他那兩家小公司也休想在東海活下去,至少也要把他趕出東海。
孟羽更是義氣風發,千葉資本和柳家的錢已經到位,銀行的貸款也馬上下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孟家將在他的手上更上一層樓。
人走得太順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虛幻的假象,認爲無論什麼事情都能成功,儼然已經天下無敵。
商場殺伐,容不得半點婦人之仁。孟羽欣慰的看着孟浩然,這個兒子一直是他的驕傲,以前還擔心他太過於優柔寡斷,從最近一段時間看來,他的殺伐果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浩然,拿下曾家之後,你就去坐鎮浩瀚集團,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孟浩然冷冷道:“先賣掉曾家的部分產業補出金桂集團的虧空,再逐步的把曾家的人排擠出董事會”。
孟羽笑着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兒女私情永遠也不能凌駕於家族利益之上”。
孟浩然冷笑道:“曾雅倩是我的永遠是我的,即使我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染指。她不是很在乎那個山野村夫嗎,倒時候我要讓她求着嫁給我”。
孟羽皺了皺眉頭,“曾雅倩和陸山民的事先暫時不去想,這幾天就要出手,先拿下曾家纔是正事”。
兩人正說話間,辦公室電話響起。
孟羽摁下免提鍵,電話裡傳來前臺xiao jie的聲音,“董事長,有兩位帶着帽子的人非要見您”。
孟羽皺了皺眉,“讓他們進來”。
“是他們”?孟浩然問道。
孟羽點了點頭,“浩然,當初我們就不該收留這幾個亡命之徒”。
孟浩然臉色冰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想留着這幾個傢伙應付突發事件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趕緊把他們打發送出東海吧,這些人留着早晚是個禍害”。
“爸,現在正是關鍵時期,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我看最好還是等這件事情結束後再說”。
辦公室門打開,兩個身着風衣,帶着大圓帽的男子走了進來。
取下帽子,兩人皮膚黝黑,滿目兇光,其中一人留着長髮,一人頭頂寸草不生。
兩人進來之後徑直坐在了沙發上。
留着長髮的那人淡淡道:“孟先生,我兄弟昨天出去一直沒有回來”。
孟羽皺了皺眉頭,“我也正想問你們,一點小事怎麼到現在也沒回音”。
光頭男怒目而視,“我兄弟是替你辦事,現在出了事你難道不該負責嗎”?
孟浩然冷哼一聲,“要不是我們收留,你們早就被警察抓住槍斃了”。
光頭男正想發怒,長髮男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對孟羽說道:“孟先生,我們三兄弟很感謝您的收留,你當初保證一個月內送我們離開東海,到現在都好幾個月過去了,我們不但沒有離開,還折了個兄弟”。
孟羽淡淡笑了笑,“我也想早日送走你們,不過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着一個大計劃,而且這個計劃差不多快收尾了,這個時候盯着我們的眼睛不少,稍有差池就會前功盡棄,容不得半點馬虎。在等半個月,我一定送你們離開”。
長髮男子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說我那兄弟的死活就不管了”?
孟浩然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這兩個毒販,收留他們也只不過是以防有什麼不得不用的手段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你那兄弟現在肯定在陸山民手裡,在不能報警的情況下只能硬搶。我們現在有大事要做,要搶也只有你們自己去搶。如果能順便殺了陸山民,我不但把你們順利送出東海,還可以給你們一筆鉅款”。
“不過我提醒你們,你們現在可是被警察盯得死死的,出了事可不要怪我們保護不周”。
長髮男冷冷笑道,“收留毒販,我們要是出了事,你們跑得掉嗎”?
孟浩然哈哈一笑:“我們孟家既然敢收留你你們,還有能力把你們送出東海,你以爲就憑你們那幾張嘴就能嫁禍於我們嗎”?
長髮男極力控制住情緒,“好,我兄弟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但我有個條件,救出人之後馬上送我們離
開東海,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兩人離開後,孟羽臉上帶着一絲擔憂。
“這兩人始終是個隱患”。
孟浩然不以爲意,“爸,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找人幹掉他們,反正他們是毒販,幹掉之後也不會有什麼隱患”。
孟羽點了點頭,其實當初收留這三個人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打算,先看看能不能利用他們做一些事情,畢竟要逼浩瀚集團的那些大股東賣出股份,不用點強是不行的,這些窮兇極惡的毒販正好派上用場。等利用完再殺掉,反正也是毒販,不會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殺掉他們比冒險送他們出東海風險更小。
陸山民踏入金桂大廈的時候,正好看見兩個頭戴大圓帽遮住臉龐的男子,不禁多看了兩眼,發現兩人的皮膚粗糙黝黑。
“看什麼”?其中一個男子聲音冰冷的朝陸山民吼了一聲,聲音充滿殺氣。
另一個男子低聲道:“走,不要節外生枝”。
陸山民在門口停頓了一下,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這兩人臉上的皮膚和身上的氣息與昨天在盛世酒吧抓住的那人如出一轍。
走進金桂大廈,陸山民對前臺xiao jie淡淡道:“我找你們董事長”!
前臺xiao jie撇了眼陸山民,“有沒有預約”?
“沒有”!
“對不起先生,沒有預約不能見”。
“麻煩你告訴他一聲,說是有個陸山民的人想見他”。
前臺xiao jie疑惑的看着陸山民,暗道今天怎麼這麼多奇怪的人要見董事長。
說着還是打了個電話。
“董事長,有個叫陸山民的人要見您”!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聲音冰冷,“讓他上來”。
走進孟羽辦公室的時候,陸山民沒有理會孟浩然眼裡的陰狠和仇視,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陸山民,你來幹什麼”?孟浩然瞪紅了眸子。
陸山民淡淡一笑,“樑春秋在我手裡”!說着看向兩人的表情。
孟羽緊緊的盯着陸山民,眼睛不自覺的閃爍了一下,孟浩然則是滿眼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見兩人的表情,陸山民鬆了口氣,看來闞爺說到做到,確實對孟家封鎖了消息。
孟羽只是震驚了片刻,很快恢復了鎮靜,“樑春秋是誰,我不認識”。
陸山民嘴角勾起戲謔的笑容,“是嗎?但是他說認識你們”。
孟浩然這時也反應過來,強忍住內心的震驚,“認識我們孟家的人多的是,難道那些阿貓阿狗我也要認識”。
陸山民放肆的哈哈大笑,“你們兩父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樑春秋那裡可是記下了滿滿的一本賬目,你們曾經做過些什麼上面記得清清楚楚”。
孟浩然冷哼一聲,“荒謬,那種東西隨隨便便就可以捏造,他樑春秋任意捏造的東西就能撼動我們嗎”?
陸山民不屑的看着孟浩然蒼白的臉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爲憑着那些人的力量可以把這件事壓下去,但是人心叵測,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爲了保住自己,把你們孟家踢出來當替罪羊呢”!
孟浩然正想反駁,孟羽打斷說道:“陸山民,既然今天你找上門來,說說你的條件吧”,說着暗zhōng zhāo孟浩然打了個眼色。
孟浩然冷哼一聲,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孟羽笑着對陸山民說道:“犬子年輕氣盛,你不用放在心上”。
陸山民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頂多明天孟羽就會知道是在詐他。讓他停止對曾家的圍獵根本起不來作用。
“以你的名義在報紙上登一份聲明,詳細講述你是怎麼陰謀圍獵曾家的”。
孟羽眉頭緊皺,“這樣一來,我們孟家可就完了,要不我現在停止對曾家的一切行動,然後你爸樑春秋交給我”。
“不行”!“必須按照我的方法來,明天一早要是看不到你的聲明,我就把孟家以前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公之於衆”。
孟羽一臉的爲難,“你這是要把我們孟家往死路上逼啊”。
“這叫現世現報”!
孟羽商場征伐幾十年,並不那麼容易上當受騙,一邊與陸山民zhōu xuán,腦海中一邊飛速的思考。先不說陸山民有沒有這個能力抓住樑春秋,以他對樑春秋瞭解,絕不會輕易把這些東西交給陸山民。即便真給了陸山民,他悄悄的把這些東西交給警察或者公之於衆,自然對孟家造成極大的打擊,爲什麼還會跑到這裡來和自己談判。
孟浩然回到自己辦公室換了一張電話卡,連續撥打了好幾次也打不通樑春秋的電話,然後又給其他幾位大人物打電話,那些人都語焉不詳。這個時候他有些相信陸山民說的話了,滿身虛汗的坐在椅子上。
前一刻還意氣風發信心滿滿,這一刻就站在了懸崖邊上。
孟浩然眼中充滿了恨意,一個山野村夫,不僅搶走了他心ài nǚ rén的心,還把孟家逼上了絕境,心中那股怨恨如熊熊烈火越燃越旺。
狠狠的咬了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