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萱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的盯着視頻裡的畫面,臉上帶着癡癡傻傻的微笑。這段視頻她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就這樣一遍一遍的重複看,百看不膩。
朱春瑩靜靜的站在門口,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站在女兒的房門前,但女兒一次都沒發現,可見中毒之深。心裡暗歎一口氣,在以前她是支持女兒的,但是現在她實在很爲難。梓萱天真爛漫,本該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而陸山民就像一顆隨時可能bào zhà的yuán zǐ dàn,她實在不敢拿女兒的一生幸福去冒險。
“梓萱,在房裡關了一上午了,出去透透氣吧”。
葉梓萱這才發現媽媽走進了房間,趕緊關掉視頻。嗔怪的說道:“媽媽,進來也不敲門”。
朱春瑩含笑坐在葉梓萱身邊愛憐的撫摸着女兒的長髮。
“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就上大四了,我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媽媽,再大我也是你的女兒”。葉梓萱撒嬌的說道。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葉梓萱茫然的看着朱春瑩,“打算什麼”?
朱春瑩溫柔的笑道:“以你的才華,哈佛、牛津任你選,你在數學上那麼有天賦,不想繼續深造嗎”?
葉梓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低下了頭,眼神中盡是不捨和落寞。
“媽媽,我捨不得你和爸爸”。
朱春瑩輕輕的摟着葉梓萱的肩膀,把女兒摟入懷中,一如小時候抱她一樣。
“傻孩子,現在交通那麼方便,一有時間爸爸媽媽可以飛去看你,你也可以很快飛回來看我們”。
“媽、、、”葉梓萱哽咽的喊了一聲,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
朱春瑩心疼的摟緊女兒,“媽媽知道你捨不得那小子,但你既然做了選擇成全他和曾雅倩,就應該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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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知道,這半年我都控制住了沒給他打一個電話,但心裡就是放不下”。葉梓萱哽咽的說道。
朱春瑩一陣心疼,“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哇、、、、”,一直強忍着的葉梓萱哇哇大哭,淚珠從眼眶裡滾滾而出。
躺在朱春瑩懷裡哭了十幾分鍾,葉梓萱漸漸止住了哭聲,哽咽道。
“媽媽,你和爸爸做決定吧,你們選那所學校我就去哪所學校”。
葉以琛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眼睛雖然盯着報紙,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女兒的哭聲像一把刀一樣攪動着他的五臟六腑,肝腸劇痛。
他很瞭解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她不是個普通女孩兒,儘管從小盡最大努力讓她與尋常家庭的女孩兒一樣,但還是改變不了她不普通的事實。
對於普通女孩兒來說,青春期的一場戀愛陣痛一段時間也就過了,但對於女兒來說,很可能是一輩子的傷痛。
見朱春瑩從樓上走下來,葉以琛放下手裡的報紙。
問道:“怎麼樣”?
朱春瑩眼眶泛紅,點了點頭“梓萱同意了”。
葉以琛鬆了口氣,“同意了就好,那就趕快辦吧,免得夜長夢多”。
“以琛,梓萱從來沒離開過我們身邊,我捨不得”。
葉以琛握住朱春瑩的手,“我又何嘗捨得,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梓萱的性格我們都知道,看起來是個什麼都聽我們話的乖乖女,實際上和你一樣至情至性。當年你可以不顧一切跑到東海來找我,我擔心她會和你一樣”。
朱春瑩瞪了葉以琛一眼,“當年要不是我死皮賴臉的找你,你會有這麼好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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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大學校園裡,納蘭子建坐在花園裡的一張石桌旁,石桌上擺放着一摞書。阿英坐在他的一側,手裡拿着把摺扇替他驅趕蚊蟲。他已經被‘囚禁’在這裡好幾個月了。
此刻,他並沒有看桌子上的書,而是笑嘻嘻的看着手機上的視頻。
“阿英啊,你覺得這小子講得怎麼樣”?
阿英手裡的扇子停頓了一下,“說得挺好,我們在這所大學裡幾個月,看見不少學生一天只知道談戀愛打遊戲,花着父母的錢不幹正事兒,我都替他們的父母感到不值”。
“嘿嘿,我也覺得說得挺對。像我這樣的富二代有資格花天酒地,那些個qióng rén家的學生也跟着不務正業,着實可恨可憐可嘆啊”。
阿英癟了癟嘴,“少爺,你還好意思說,你在這所學校可禍害了不少人”。
“哎,阿英啊,這怎麼能怪我呢。就說上個月那個男生吧,跟我比帥我就忍了,非要跟我比有錢,他不是找死嗎。本少爺可是富二代,他算個鳥,我一件衣服的錢就能夠他用一年。再說比不過就該認輸嘛,那小子偏偏還不認輸,非要去借gāo lì dài買名牌跟我比,現在淪落到去當鴨子,自作自受嘛。”說着嘆了口氣,“同樣是qióng rén,陸山民就沒有這麼笨”。
“少爺,陸山民現在可不是qióng rén”。
納蘭子建歪頭想了想,“跟我比他還是個qióng rén”。
阿英嘆了口氣,“少爺,你禍害男生就行了,別去禍害女生了”。
納蘭子建一臉的不以爲意,“阿英啊,我覺得你的三觀有問題,你怎麼老是認爲我在禍害別人。就說上上個月那個女生吧,爲了勾引我,非要去買什麼名牌衣服名牌化妝品包裝自己,弄得負債累累,最後還去裸貸,搞得傾家蕩產,這不能怪我”。
阿英反駁說道:“少爺,是你先勾引人家,把人家撩撥起來之後,又故意說人家穿着太土,皮膚不夠白,胸不夠大”。
“咳咳,阿英啊,你怎麼老是抓不住重點啊,這樣吧,我問你,如果是你會去裸貸嗎”?
阿英臉色微紅,“少爺,你給的錢我都花不完呢”!
納蘭子建搖了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個定位問題,你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有的人就老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他們永遠不明白高貴的人不用包裝也高貴,低賤的人包裝得再好也有被撕破僞裝的時候”。
“少爺,趕緊看書吧,明天大伯提問回答不上來,又得打屁股了”。
納蘭子建瀟灑的笑道:“本少爺過目不忘,聰明蓋世,這點書難不倒我”。說着放下手機嘆了口氣,“梓萱估計也看到這個視頻了吧”。
“少爺,你就別瞎參合了,我可不想看到表xiao jie守寡”。
納蘭子建皺了皺眉,“這跟守不守寡沒關係”。
“那跟什麼有關係”?
“千金難買心頭好,重要的是喜歡就要搶過來,管他是死的還是活的”。
說着看向花園裡不遠處一個正埋頭讀英語的女生,眼中露出邪邪的笑容。
“不錯,阿英啊,去給我搶過來”。
順着納蘭子建的目光望向那個女生,長得還算漂亮,身上有着單純的學生氣。
阿英一臉爲難,“少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我可不想去監獄給你送飯”。
納蘭子建眉頭微皺,“想啥呢,我是覺得她手上的鐲子挺漂亮,下個月就是你生日,就當送你的生日禮物吧,你過去問問,一萬賣不賣,一萬不賣十萬,十萬不賣百萬”。說着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我是富二代我怕誰”!
阿英臉上洋溢出開心的笑容,“好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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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諮詢有限公司算是國內第一批專業的企業諮詢公司,以專業提供項目投資規劃、募投項目可行性研究、產業和物流園區規劃、商業和旅遊地產規劃、投資銀行服務{企業併購與róng zī}、營銷諮詢、管理諮詢、國際商務諮詢等業務的綜合性諮詢公司。其客戶多爲大集團大企業或者資金雄厚的財團。
這家在業界頗有盛名的諮詢公司總部本來在重慶,爲了更有利於拓展業務,在一年前把總部遷到了經濟更爲發達的江州。
公司的董事長是個女人,據說是個很強悍的女人,由於公司性質的原因,認識全國各地很多大人物,來江州一年就拿下了很多大客戶。
雖然從資產上講晨光諮詢比起那些大集團公司來說並不算有錢,但作爲一家專門爲大公司做戰略研究和可行性研究的諮詢公司,其人脈和影響力纔是它真正的資本。
金石集團,雖然在江州無法與薛家相提並論,但也是舉足輕重的一家大集團公司。隨着薛家越來越強大,它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爲了謀求生存,想了一切可以想的辦法,也請不少諮詢公司做過戰略規劃諮詢,一直不得其法。
最近就請了晨光諮詢給他們做戰略規劃。
王俊看着手裡的戰略規劃,眉頭緊皺。這份戰略規劃與之前其他諮詢公司的規劃大同小異。由於金石集團與薛家的產業競爭太多,要麼就是建議發展新產業,要麼就是建議走出江州去其他城市發展。但不管是哪一點,對於金石集團來說都很難。
金石集團發展了幾十年,旗下的產業都已經定型,船大難掉頭,要轉型搞不好死得更快。這樣的例子每年都在發生,轉型並不是說轉就能轉的。再說去外省,作爲一家傳統行業起家的公司,運作模式與新興科技企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途徑,如果在本土江州都寸步難行,去外省無疑風險會更大。
王俊放下戰略規劃書,略帶不滿的說道:“段總,我是因爲晨光在諮詢界響亮的名聲才找到你,但你這份戰略規劃書與其他二流諮詢公司也沒什麼分別,你說的這兩點誰便找個在校大學生都能提出來,我付給你這麼高的諮詢費,你就這麼糊弄我,有損你在業界的名聲吧”。
坐在王俊對面的女人四十多歲,但皮膚保養得很好,身上的幹練氣質展露無遺。她並沒有因爲王俊的埋怨顯現出任何緊張或不滿。
女人淡淡的笑了笑,“王總彆着急,如果只是這份戰略規劃書,我派人給你送過去就行了,何必麻煩你親自跑一趟”。
王俊皺了皺眉,“額?段總有什麼建議是不能寫進規劃書裡面”?
段一紅含笑說道:“還有第三個方案”。說着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與薛家搶蛋糕”。
王俊臉色大變,“如果段總故弄玄虛的高招就是這個的話,那我不得不重新看待晨光諮詢在諮詢界的聲譽”。
段一紅淡淡一笑,“王總不敢”?
王俊聲音冰冷的說道:“段總沒有其他話要說的話,我就先告辭了”。說着準備起身。
“等等”。段一紅淡淡道。
“段總還有什麼話要說”?
段一紅淡淡道:“我知道王總在擔心什麼,一家諮詢公司能否在業界站穩腳跟最重要的不是業績,而是保密。任何一家企業諮詢公司,不論他的業務能力有多強,一旦出現一起泄露客戶、信息的事件,立馬就會倒閉。晨光成立20年來,從沒出現過一起泄密客戶、信息的事件,作爲一家老牌諮詢公司,你所擔心的,我比你更加擔心。這也是我爲什麼約你當面談的原因”。
王俊重新坐回沙發上,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第三個方案依然是死路一條,段總做了二十年的諮詢公司,國內大大小小知名企業應該都有所瞭解,薛家在江州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段一紅笑了笑,“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王俊眉頭緊皺,“誰知道薛家是否滿了呢”?
段一紅豎起指頭往上指了指,“天知道”。
“王總最近難道沒聽說網絡上和大街小巷茶館裡談論的事情嗎”?
“那是謠言”!
“謠言也不會是空穴來風,歷史上哪次改朝換代不是起於謠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開啓了漢朝的滅亡,‘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開啓了元朝的滅亡。謠言確實是謠言,但又何嘗不是大勢所趨之下必然的產物”。
“你的意思是說江州有人要對付薛家”?
段一紅淡淡一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王俊眉頭緊皺低頭沉思,長久以來,和薛家搶蛋糕不是不想,是不敢。凡是與薛家旗下產業有競爭關係的企業都被打壓得擡不起頭。薛家在江州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的苟且偷生也要咬牙忍着。就像這次傳言,很多競爭關係的企業甚至要親自去向薛家解釋與他們無關,他就是其中之一。儘管段一紅說的話讓他有些動了心,但他依然不敢冒然去和薛家搶生意。
“段總是否知道是誰要對付薛家”?
段一紅擡手指着王俊,淡淡一笑,風情萬種。“你”!
“我?段總這個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
“準確的說是跟你有相同處境的人”。
段一紅接着說道:“我知道王總現在下不了決心,我也沒讓王總現在就與薛家死磕”。
“那您的意思是”?王俊已然有些動心。
“等,等到風雲突變的時候果斷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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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靜靜的坐在等候室,心裡有些緊張,比在叢林裡被追殺還緊張,比在臺上面對上千人講話還緊張。
這種感覺就像與父母失散多年的孤兒長大後第一次去見親生父母,興奮、緊張,還帶着忐忑不安。
他不懷疑這位從未謀面的阿姨對他的感情,因爲她願意把公司總部遷到江州就足以說明那份感情的深沉。但他有些害怕對方見到自己後會不會失望,會不會覺得自己哪裡不夠好。
陸山民對着玻璃門上不太清晰的影響反覆整理了好幾遍自己的着裝和髮型。
一旁負責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來。
“先生,不用緊張,我們段總雖然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但人很好。哪怕是對公司裡的一個小職員說話也和溫柔”。
陸山民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緊張,是江州的天氣有點熱”。
身着包臀裙工作服的女孩兒遞給陸山民一張紙巾,“擦擦汗吧,你額頭都出汗了”。
董事長辦公室裡,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接待xiao jie含笑對陸山民說道:“先生,你可以進去了”。
陸山民站起身來,對着玻璃門做了最後一次着裝整理,朝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砰、砰、砰”。
“進來”,裡面一聲柔和的聲音響起。
推門而入,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皮膚身材都保養得很好,渾身散發着高貴的氣質,哪怕是現在看起來也很有魅力,年輕時候肯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měi nǚ。
女人正含笑看着他,雖然她極力的表現得很平靜,但她微微顫動的嘴脣說明她的內心正激動不已。
“過來”。女人的聲音無比溫柔。
陸山民上前兩步。
“再走近點”。
陸山民再上前兩步。
女人走上前一步,幾乎與陸山民貼身相對。她的雙手捧着陸山民的臉頰,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停在陸山民的臉龐上不肯移開分毫。
“是你,跟你爸一個樣”。女人的聲音帶着顫抖。
“紅姨”。
“乖”,段一紅撫摸着陸山民的臉龐,就像在撫摸着一件心愛的物品,兩滴淚珠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像兩個珍珠般掛在白皙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