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從鎮上回來之後第二天就開始淅瀝下起小雨,連續下了四五天,這四五天連大夫都在教衛青宛認藥給她講藥理,衛青宛也很愛學,這樣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認真,衛青宛短短几天常見的藥草也算認得了,還知道常見病的基礎配方,連大夫想到自己收的義女對醫術領悟力這麼好,恨不得把自己全部本事都教給她。
小連翹也很開心,終於把她爹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引開了,雖然有些對不起青宛姐姐,但是不背書真的很好啊,所以這幾天即使做飯整理屋子什麼的都很願意去幹,雖然飯沒有青宛姐姐做的好吃,但也還不錯,等天晴後再去山上採些野菜蘑菇的,到時讓青宛姐姐做,那味道可好了,想着都流口水了。
終於天晴後,一大早小連翹便拉着衛青宛去了青山,山裡的人都是靠山吃山,尤其是精打會算的農家女子,所以同去山裡採野菜的女人也很多。
衛青宛看着同去的路上的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加上這早上新鮮的空氣,一股悠然愜意由心中升起,自己好像是越來越喜歡這種純粹的生活了,要是沒有這些人不緊盯着自己就更好了。
頂着周圍人灼熱的眼神,再聽到由遠而近來的婦女們談話的聲音,看她們一直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也知道她們在談論自己,畢竟自己一個外來客來到這偏僻的村子裡引起她們好奇是應該的,早聽連翹說這村子很少有外人來,當時聽說義父救了自己後,也有一些人借看病之由來看自己,後來還是被義父擋回去的,當時聽連翹說這村子裡一直在談論自己,當時也並未在意太多,可今天親耳聽到,才知道自己也在意的很啊。
“快看,這不是連大夫家新收的義女嘛,長得可真俊。”
“是啊,聽說村裡的好多小夥子每天都去連大夫家附近轉悠呢,就爲了看那姑娘一眼,你看現在這周圍的男人哪一個沒緊盯這姑娘瞧啊。”
“哎呀,也不知道這將來便宜哪家小夥子呢,聽說村裡好多未婚男子都打算讓自家人去跟連大夫提親呢。”
“聽說是受很重的傷被連大夫醫治好的,不會是外面富貴人家裡逃跑的妾吧。”
“我看呢估計是,長那麼妖媚,估計也是不守婦道的,你們可要看好你們男人那褲腰帶啊。”
“我說馬三嬸那人家姑娘也沒礙着你什麼事啊,怎麼說那麼難聽的話呢?”
“我說的難聽,你看看周圍男的有幾個沒在看那狐媚子呢,說不定你男人要來也會眼珠子只盯呢。”
衛青宛聽着心裡也有些難受,但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一些無妄之言也不值得跟她們計較,可小連翹不這麼想,青宛姐姐多麼好的人啊,憑什麼被她們這麼侮辱,小連翹心裡的火是蹭的往上燒,猛跑一步對着那剛說衛青宛壞話的人大聲說道:
“馬三嬸,你自己丑就別出來丟人現眼,還有臉說別人,這村子誰不知道你是最醜的,臉比盆大,眼比真小,看一眼就想吐,還嫉妒我青宛姐姐,告訴你,我連翹可饒不了你。”說完擼起袖子,怒瞪這馬三嬸。
這馬三嬸是村子裡有名的潑婦,滾地撒潑是她的拿手絕活,而且因爲她長得醜所以也特別嫉妒長得好看的人,這不連翹說了她,她立刻把籃子仍在路邊,坐在地上便大聲嚎叫,說小女娃子不敬長輩,又罵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旁邊的婦人們也都知道她的德行,本想去勸,可誰說一句她連那人也罵,所以都只能幹看着。
連翹平時也算潑辣,畢竟年紀小,面子也薄,被這馬三嬸這麼一弄反而不知所措,只能氣呼呼的瞪着她。
衛青宛也被吃驚了一下,原來這就是真正的鄉野潑婦,看到連翹這麼護自己,心裡也很動容,可她畢竟還是小姑娘,被壞了名聲可不好,於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馬三嬸,拉着連翹道:
“狗咬人一口,難道人還要再咬狗一口嗎?我們走吧。”
連翹一聽也樂了,說道:“就是,青宛姐姐,咱們走吧,不理這裡的瘋狗了。”
“死丫頭,給我站住,你說誰是狗呢?”
“誰應誰是。”連翹大聲回了一句,就跟着青宛走了。
這馬三嬸怒氣騰騰,罵罵咧咧的在衆人的鬨笑中起來了,看那前面兩個聲音留下一雙怨恨的視線。
連翹帶着衛青宛進了青山,當然只是在山口附近去轉,再往裡面走就會有猛獸的,所以這裡的村人來這裡摘野菜大都只是在山口附近的。
衛青宛跟着連翹進了這座山,聽着連翹介紹什麼是薺菜,什麼是蘑菇,都覺得很稀奇,沒想到平常吃的菜原來是長這樣的,而且還有很多義父教的藥草,覺得這次來山裡應該會收穫頗豐。
衛青宛正在一顆樹下挖這蘑菇,忽然看到樹側面有一個灰色的兔子,於是拽了下旁邊的連翹,看她準備說話馬上捂住嘴給她指了指那個兔子,待連翹點了下頭,兩人合追那個兔子。
沒想到這兔子看着嬌小,耳朵卻很靈敏,一看到兩人靠近立馬就跑走了,這可把連翹那種好勝心激發了出來,只見連翹跟着兔子方向立刻跑了過去,衛青宛想阻止沒阻止住,怕連翹在裡面迷了路,也跟着跑了進去。
一轉眼就不見連翹的身影,衛青宛只能大聲呼叫着連翹,可始終都沒回應,只能憑感覺往前走,只見這裡到處都是樹,走來走去好像又走回了原地,猜想到自己應該是迷了路,走了很長時間累了,只得在一顆樹下坐了下來,心想希望小連翹不要有事,希望她能找到自己。
這邊馬三嬸走到山口出,一開始也在附近跟着大家摘些野菜,後來她自己就進山裡了,村裡很少有人知道她會捕蛇,這捕蛇還是她爹教的,她爹當年是這附近村子裡最會捕蛇的,只不過怕壞了閨中名聲,不曾對外說過,現在也就是家裡人知道而已,只有捕蛇人知道這個天氣捕的蛇最容易捕也最好吃。
馬三嬸剛捕了一條青蛇,正準備往回走,看到樹下的衛青宛,想起來今早來山上的路上被她奚落,心裡就一肚子氣,想要好好懲她一番,看着筐子裡的蛇,眼裡泛起狠毒的光。
衛青宛在樹下歇息了一番後打算起來再去找下路,正準備起來看到前面有一條青蛇吐着舌頭,衛青宛嚇的不敢在動,一股寒氣直接從腳底直竄上頭頂,眼看蛇離自己越來越近,稍微移動了下,立刻看到蛇衝自己過來,立馬“啊”的一聲,看到那蛇正在咬自己的腿,嚇得暈了過去。
顧大郎本來是在山裡轉悠看下陷阱,順便打點牙祭,正準備要出山,結果聽到有人大叫,循聲而來,便看到自己心裡牽念的小人兒正坐在樹下,走進一看,看到一條蛇正在咬那小人兒的腿,心裡血液彷彿凝結了下,臉色刷白,立刻衝上去捏死了那條蛇,手拿起小人兒的腿,準備把褲腿挽起,查看下傷勢。
衛青宛感覺有人在動她的腳,想到剛剛那條蛇,立刻驚醒過來,驚慌道:“不要啊。”
“是我,我要看下你的傷勢,在下先冒犯了。”
衛青宛聽到後睜開眼看到顧大郎,眼裡立刻噙滿淚水,慼慼地叫了聲:“顧大哥。”
顧大郎見到那小人兒淚眼汪汪,嘴裡不由得輕輕安慰道:
“別怕,我已經殺死那條蛇了,我先看看你傷勢。”
衛青宛輕輕點了下頭,伸了下腳,看到顧大哥給她輕輕挽起褲腿,心裡開始有些羞澀,那種唯獨在他面前不正常的情緒又來了,看到他低頭給自己吸血時,不由得嘶叫了一聲:
“顧大哥,你...”
“沒事,還好這蛇沒毒,不過還是要把淤血吸出來,這樣好的快。”
顧大郎吐出一口血,對衛青宛說道,說完後就又低下頭去吸血。
衛青宛看到顧大郎低頭給自己吸血,心裡暖洋洋的,不知怎的,本來之前強忍的淚水被他這麼溫柔對待,就不自覺的流出來了,顧大郎看到衛青宛流淚不止的樣子,心裡一突,緊張道:
“怎麼了,是我把你弄疼了嗎?”
衛青宛輕搖了下頭,一雙杏眸大眼直愣愣的看着顧大郎,突然說道: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說完之後便後悔了,輕咬咬着嘴脣,怯怯的不敢看顧大郎。
顧大郎則是聽到後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也無措起來,不過還是記掛這小人兒的傷,只得從身上撕下一塊布給她包紮好,問了衛青宛感覺如何?
衛青宛見顧大郎沒回答,心裡放鬆的同時也有一股失落,不過見顧大郎顧着她傷勢還細心給她包紮,心裡也很感激,聽到顧大郎問話,小聲道:
“謝謝顧大哥,我沒事了。”
說完便打算站起來,可是她低估了自己腿上被咬的傷口,還沒完全站起來就很疼,被咬傷的腿一下子失去力似的本能朝顧大郎方向倒過去,顧大郎也沒料到會這樣,結果一個疏忽被衛青宛壓在身上,兩人呈女上男下的姿勢躺在地上。
就在這時,“啊”的一聲喊叫,原來是那馬三嬸和幾個婦女朝衛青宛方向看過來,馬三嬸還大叫一聲:
“哎呦,孤男寡女的抱在一起真羞人啊,還真是狐媚子!”
說完還哼的一聲,不過那眼神卻是直視着衛青宛,擺着一股看好戲的姿態。
這時連翹也在這幾人後面,本來是跟着這幾人來找青宛姐姐的,聽到前面一聲大叫,忙竄前去看,結果看到衛青宛和顧大郎倒在地上,雖然很驚訝,但還是往前去看什麼情況,聽到馬三嬸的話,氣的怒瞪了她一眼就跑前了。
衛青宛看到有人看到他們,一時間很羞愧,掙扎着打算起來。
顧大郎在懷裡小人倒在自己身上一時間懵了起來,聽到有人聲纔回過神打算把衛青宛扶起來,只是看到懷裡人兒不停的掙扎,身體像着了火,某處更是硬了起來,只能雙手稍固定她不要動,深呼吸了下後立即扶着她起來,手扶着她忙問道:
“怎麼樣,剛纔碰着了嗎?”說完還往腿處瞄了下。
“沒有,剛纔對不起了。”
衛青宛本就羞紅的臉聽到顧大郎問更是紅了,想到剛纔那樣,更是低下了頭,只得小聲回道。
“青宛姐姐,你怎麼樣啊?沒事吧?”
連翹急忙跑過來,拉着衛青宛眼睛看她哪受傷,結果看到她腿上有血跡,又咋呼一聲:
“青宛姐姐,你腿怎麼回事啊?”
衛青宛跟她說了下她被蛇咬傷又被顧大郎救起的事,原本被顧大郎扶着的手也不着痕跡的放在連翹手上,讓連翹扶着她走。
顧大郎看剛剛扶着小人兒手的空手,手默默的放在背後,只是手指相互摩擦,彷彿在回味剛纔觸碰到的雪白肌膚的滑膩。
連翹對顧大郎感激說了聲“謝謝”,就扶着衛青宛走了,顧大郎也跟在她們後面走去,只留下幾個神情莫測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