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去樓空,僅剩赫爾萊恩獨處時,白色的西伯利亞虎推開門入室。
它和往常一樣,與主人保持距離的待在主子身邊,不讓主子撫mo;而赫爾萊恩也和往常一樣,沒有伸手去撫mo愛虎。
睇着愛虎,赫爾萊恩眼裡多了一點屬於人類的溫度。
展令揚,你也該來見我了吧!
葉清走了進來,“看來,你也不是像外界說的那樣沒有感情,最起碼,對虎兒,你還是不那麼冷血的。”虎兒是葉清對白虎的暱稱。看到葉清進來,白虎像看到親人一樣走過去,在她的腳邊重新趴下,並親妮的在她的身上蹭着,葉清也溫柔的撫mo它,“虎兒都長這麼大了。”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它還只是一隻剛出生的小虎,一轉眼,都長得這麼高大了。
“我還以爲你會去找你那幾個同伴。”他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明顯語氣中多了一絲溫存。
“他們過的很好,不是嗎?不用我擔心,倒是揚,你爲什麼討厭他?”
“你現在要擔心的應該是你自己,你不怕我對你用移情術嗎?”
葉清淺笑一聲,反問:“你會嗎?”
赫爾萊恩沒有說話,葉清替他回答了,“你不會,因爲你知道這對我沒用。而且……對象是我的話,你更不會。”
“既然知道,爲什麼選擇留下。”她應該知道只要她想走,他不會攔她。
“這裡有的吃有的睡,有什麼不好,就當做是度假嘍。”葉清雲淡風輕的說着,“義哥哥。”
一聽到這個稱呼,赫爾萊恩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溫柔,“小夜。”
葉清聽完甜甜的笑了,“啊,好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叫我了,也只有你敢這樣叫我,可以再叫一遍嗎?”赫爾萊恩聞言又喚了一聲,隨後問,“爲什麼跑出來?他對你不好嗎?”
想到那個那人,葉清的神色黯淡了下去,“自從你離開後不久,爸爸媽媽就被殺了,整個家族的人都死光了,而他,也變了。雖然他對我比以前更加好,但是其中的感情已經變質……還記得嗎?在那之後我終於受不了這種生活逃出來找你,可是被他帶了回去,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讓我離開過房間一步……”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爲她沒有勇氣說下去,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十年前的事情,十年了,她始終活在黑暗中,那種看似天堂,實則地獄的生活,她真的不敢面對,她再也不要回去過這種生活……
“我只是想體會一下書上所說的友情。”沉默片刻,葉清接着說。
“就是那六個人?”
“是。”認識揚他們之後的這段時間,是她十年來過的最開心的日子。
“他不會喜歡你和他們在一起。”赫爾萊恩知道他對她的瘋狂,“而且,那六個人,也不值得你把他們當朋友,這世上,沒有什麼友情可言,連骨肉親情都可以放棄,何況是友情。”
不,他們不一樣。葉清相信他們值得,“義哥哥敢和小夜打個賭嗎?”
面對再度造訪布蘭登堡的展令揚,肯的態度依然向初次見面般,一臉陌生的公事公辦。“閣下可有本門的邀請函?”
“沒有。”展令揚配合肯的俐落,一樣俐落回答。
“那閣下是來尋仇?”
“也不是。”
“那就請回,本門不是觀光勝地。”肯吝於久留,下起逐客令。
展令揚輕嘆一氣,笑道:“我是很想打道回府,可我非見你們門主一面不可。”
“放肆!你以爲白虎門門主是何許人,豈是你這個黃種小鬼要見就可以見着的人?”適巧來找肯的那瑟西斯,一見着也是東方人的展令揚,便“恨屋及烏”的斥喝。
展令揚一點也不以爲忤,只是很顧人怨的笑道:“這位面有菜色的大叔似乎對東方人有所偏見,該不會是吃過東方人的虧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那瑟西斯便新仇舊恨泉涌齊至,掏出上膛的手槍瞄準展令揚的右腿,恐嚇咆哮:“再不走,我就打瘸你的賤腿!”
知道他是當真,肯出聲制止:“別和小鬼一般見識,有損名聲。”
那瑟西斯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肯的話,咧嘴嗤哼:“輕饒這個臭黃鬼才真有損名聲!”
眼見那瑟西斯就要扣下扳機,白色的西伯利亞虎赫然出現,強行介入緊繃的氣勢之中,橫阻在展令揚膝前,面向那瑟西斯發出警告的吼叫。
“小白,你來了。”展令揚一點也沒有身處危機的緊張感,一派閒適的自顧自和白色的西伯利亞虎打招呼,還伸手去撫mo白色老虎的頭,白色老虎也毫不抗拒的任他撫mo.
此情此景看在肯那瑟西斯的眼裡,皆萬分驚愕。
白虎看上展令揚以夠令他們訝異,但最令他們暗叫不可思議的事:白虎居然肯讓展令揚撫mo,這可是破天荒的奇事哪!
這隻白色的老虎十分高傲,從不讓人撫mo它,即使是身爲主人的白虎門主也不例外.
眼下,白虎孤高依舊,卻肯讓來歷不明的陌生東方小鬼撫mo他!?
那瑟西斯恨上加恨,不顧一切的硬要扣下扳機,肯眼尖的加以警告:“凡是被白虎選上的人,便是本門的貴賓,白虎門上下皆不得傷害之。你忘了嗎?”
那瑟西斯聞言有所動搖,但真正促使他放下槍的是稍後出現的白虎門主赫爾萊恩及他身旁的葉清。
赫爾萊恩冷漠如昔的聲明:“這小子不是白虎門的貴賓,是要加入白虎門的慕名者。”
展令揚當下表態:“不好意思,我並無意加入貴門,我只是來和你談事情的,白虎門主閣下。”他當然看到了葉清,只是葉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叫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他,就猜測,她可能也被赫爾萊恩施了移情術,便也擺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赫爾萊恩擺明爲難的拒絕:“我不和既非本門貴賓,又不是本門門人的外人說話.”
展令揚語出驚人的笑言:“如果我說我是我小舅舅展初雲派來臥底的間諜,你還是不和我談談嗎?”
那瑟西斯聞言不覺輕蔑的譏嘲:“世上會有笨到自曝身份和目的的間諜嗎?如果你真是展初雲派來的,那展家怕是後繼無人了!”
那瑟西斯就是喜歡抓住時機展現自己的受寵和與衆不同——即是妄自發言,也不會惹怒主子的特權。
赫爾萊恩的確沒看在眼裡不當一回事,只是針對展令揚再度賞他一個閉門羹:“回去告訴展初雲,有事相談就自己出面,我不和代理人談。”
他就是要爲難他!
卻見展令揚沒有絲毫爲難的輕嘆一氣,笑道:“看來我們之間當真毫無談話機會,那我就告辭了,拜拜!”說罷,人便乾脆的旋身,瀟灑離去。
第一個阻止他的是迅速撲上前,將他撲倒於地,壓制制服的白色老虎。
第一個發出警告的則是那瑟西斯:“放肆!你以爲白虎門是你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他趁勢對赫爾萊恩請命:“門主,請下令讓我斃了那個黃種小鬼以召白虎門聲威!”
肯連忙勸諫道:“門主,我們若草管人命,對象又是素無冤仇的小鬼,只怕會落人口實!”
赫爾萊恩不在給兩人爭諫的機會,直接下令:“這小子是自己送上門的人質,是對付展初雲的王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他,不過他若企圖潛逃,就將他亂槍射殺,不必留情!”
“是!”同樣領命退到一旁,肯和那瑟西斯的心境卻大相徑庭。
被白色老虎撲倒於地的展令揚,一面把玩它的白色毛髮,一面笑嘻嘻的說:“我說小白呀!看樣子你家主人是打算留我作客了,這下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不是作客,是人質。”赫爾萊恩朗聲更正。
白色老虎當真放開展令揚,讓他起身,不過它還是跟在展令揚身邊警戒着。
展令揚不以爲意的問:“不過是用字遣詞的不同,何必斤斤計較?”他留在布蘭登堡的目的已達成,“人質”這身份也在預計之中,這會兒會和白虎門主做無謂的口舌之爭,爲的是混淆視聽,不讓白虎門主發現這個結果正中他下懷,省得這個難以捉摸的冷淡傢伙又中途變卦。
白虎門主相當堅持的欺近他:“作客和人質當然不同。我不會讓本門的貴賓戴上這個,卻會讓我的人質戴上它。”
說這話時,赫爾萊恩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白金頸飾,戴在展令揚頸項上。那白金頸飾分毫不差,完全貼合的扣住展令揚的頸子。
那白金頸飾外觀相當十分奪目、設計出衆,卻不是單純的頸飾,暗藏玄機。
展令揚既然毫不抵抗的任赫爾萊恩將白金頸飾套到自個兒頸子上,這會兒也就不會那麼勤勞的把它取下。
“看來白虎門對人質很大方,居然大手筆的相贈白金頸飾。”
“那裡頭裝有追蹤器、監聽器、和傳呼器,以及溫度感應器和控制器。你走到哪裡都會被追蹤器充分掌控;你所說的每句話都會被監聽器全數監聽;我會透由傳呼器單向傳令於你,你必須隨傳隨到;若你擅自取下這頸飾,溫度感應器就會作響,然後你不希望的懲罰將會降臨在你不希望降臨的人身上。如果沒有隨傳隨到,也比照辦理。”他指的自然是被他施以“移情術”的東邦人。
“那控制器是幹什麼用的?”展令揚純粹是好奇。
這回赫爾萊恩只莫測高深的回了一句:“該知道時,你自然會知道。”
“原來如此。”展令揚聰明的推敲道:“照這情況看來,我似乎會是一個可以自由行動的人質。”
赫爾萊恩加以肯定的宣佈:“你不但可以自由行動,也可以任意接近任何你有興趣的人,沒有人會阻止你。不過,你必須每晚和我共進晚餐.”
“想必晚餐列席的有旁邊兩位大叔,還有你身邊的這位美女和最近的新寵,五風閣主是吧?”展令揚地下情報大王的美稱絕非浪得虛名。
赫爾萊恩並不意外,進一步聲明:“這裡是我的地盤,你是我的人質,一切遊戲規則則皆由我定。你若無法遵守遊戲規則,我就處決那些你不希望被處決的人。”他指的自然又是曲希瑞他們五人。
展令揚無所謂的攤攤手,以-0-號表情笑道:“我上回便說過:悉聽尊便。“
赫爾萊恩不再說話,轉身對依舊待在展令揚身邊的白色老虎下令:“走了!黑帝斯.”
“暫時拜拜囉!小白。”展令揚笑容可掬的對白色老虎揮揮手,可是白虎似乎沒有要回到主人身邊的意思。見勢,葉清開口了,對白虎清清喚了一聲,“虎兒。”
聽到葉清的呼喚,白虎搖了搖尾巴,走到葉清面前,直起上半身用兩條後腿站立趴在她身上,伸出舌頭在她的臉上舔了舔,看上去哪還有平日裡孤傲,兇狠的感覺,整一隻對主人獻媚的狗!葉清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對白虎說,“我們走。”
白虎從她的身上爬下,然後隨着赫爾萊恩和葉清一道離去。
這一幕看進肯和那瑟西斯眼裡又是一陣不可思議的暗叫,只是他們都掩飾得很好,不想被人識破。
重新剩下原來的三人組時,肯正色的問展令揚:“展初雲當真是你的小舅舅?”
“你們家主子都沒否定了,你想假的了嗎?棺材臉大叔。”展令揚對肯的態度和對赫爾萊恩截然不同,馬上照慣例給人家取了個外號,而且依然是他叫了就算數。
肯自動略過不適合入耳的話語,自顧自的再問:“你究竟是怎生開罪我們門主,讓他這般厭惡你?”
他是第一次見着主子對特定一個人,表現出如此露骨的嫌惡。
這點那瑟西斯也一樣,不過他的心態可就和肯全然不同了,一個勁兒的大說風涼話:“我說肯呀,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向這種黃鬼會讓我們具有白俄羅斯貴族高貴血統的門主嫌惡,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我也身有同感。就像蟑螂頭大叔你之所以適合蟑螂頭大叔這稱號也是極其天經地義的事一樣。”展令揚罷那瑟西斯和肯同等視之,自然也就不例外的給他取了個說了就算數的外號。
“臭黃鬼,你說誰是蟑螂頭?!”那瑟西斯氣極,若非主子有令,他早斃了這放肆的臭黃鬼!
展令揚偏還顧人怨的挑釁道:“笨!當然是指你囉!蟑螂頭大叔,這麼有特色的封號,舍你其誰呀?”
“你——”那瑟西斯氣得不顧一切的重新掏槍,肯及時制止他。
“別和小鬼一般見識,傳出去有損你的威名。”
這話起了不小作用,那瑟西斯總算把槍重新收好,不再和展令揚一般見識。
罷了!反正這臭黃鬼這麼惹主子嫌惡,未來的日子怕沒那麼好過。他就大人大列別和他計較、放他一馬,把時間和精力留下來對付那五個深受主子寵愛的空降五風閣主,纔是聰明的作法。
主意既定,他便吝於多待的走人。
“肯,這個臭黃鬼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先走一步。”也不管肯願不願意,他便自顧自的走掉了。
肯並不意外處理展令揚的工作到最後會落在自己身上,他在意的還是先前那件事,“你還沒回答我呢!”
展令揚倒也乾脆的笑道:“大概我生了一張討你家主子厭的臉吧!”
這倒是他的真心話。
“不可能,門主不會以貌取人。”肯斷然否決。
“那你就自己去問你家主子囉!”話落,展令揚無意再作停留,撇下肯,大剌剌的獨自晃進布藍登堡四處閒逛去也。
肯亦未再上前糾纏,心中自有盤算:這是鐵定大有文章,他一定得暗中查清楚來龍去脈……
和往常一樣,狂風閣又傳出熟悉的慘叫騷動。
這回的起因是狂風閣主向以農騎上1750CC銀黑色機動跑車,準備上街狂飆時,兩個不長眼睛的內侍不小心擋在他的飆車路徑上,他照樣視而不見的飛車穿梭而過,來不及逃竄的兩名內侍便給擦撞於地,一個折了手臂,一個斷了腿骨,哀嚎慘叫聲便由此而生.
“王八蛋!臭黃鬼,你最好橫屍街頭!”
“臭黃鬼,你定會遭天打雷劈——”
向以農對循環帶般的咒罵聲充耳不聞,猛加油門往前飛衝,想盡早遠離充滿豬玀叫聲的狂風閣勢力範圍。
展令揚慵懶閒散的走走停停,左顧右盼的四處張望——就是不肯安分的看前面。
遠遠呼嘯逼近展令揚的向以農,眼看飆車路徑上又出現一個礙眼的豬玀,決意一視同仁,加速向前飛衝,撞到一個算一個,誰叫這些豬玀不長眼睛專門礙他的路!
主意既定,他便加速直衝,筆直衝向擋路豬玀展令揚。
由遠而近的揚天噪音總算讓東張西望的展令揚把臉轉向前方,一探究竟。
極速迫近,眼看就要迎面衝撞展令揚之際,向以農被赫然入眼的容顏大大震撼,在千鈞一髮之際,棄車飛撲向前,猛地攫住擋路的展令揚,翻滾到路旁邊。
而且在翻滾之中,向以農還格外費心的保護展令揚那張令他震撼的臉蛋,不讓那張漂亮的臉蛋受傷。
遭主棄之之不顧的機車失控的往前直衝一小段路之後,便失去重心的傾倒於路邊,遭路邊大石撞擊油箱而爆炸,起火燃燒。
十分喜歡那輛1750CC機動跑車的向以農,此時此刻沒那個時間去悼惋陣亡的愛車,全副心智皆傾集於被他壓在身下,那張令他震愕的俊俏臉蛋。
他雙手緊緊捧住展令揚的臉蛋,強迫中獎的加以固定不動,瞪大眼睛活像要吃了人家般,看得瞬也不瞬。
“你——”向以農心情十分昂揚,愛極了眼前這張容顏。
這種長相正是他最最欣賞的理想臉蛋哪!沒想到在那羣煩人的豬玀之中,居然會藏有一張如此令他愛不釋手的漂亮臉蛋。
展令揚充滿邪氣的雙眼一勾,沒轍的輕嘆一氣,埋怨道:“這位仁兄,你別一直抓着我的臉行嗎?好熱耶!還有啊,你可不可以別一直壓在我身上,兩個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剌剌的互貼着躺在路邊,很容易遭人誤解的耶!”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好討人厭的音調和說話方式,但聲音卻十分悅他的耳.
展令揚禮尚往來的笑答:“笨!我哪會知道你是誰?”
“你討打!”向以農不改狂暴,拳頭一揮就要揍向展令揚的臉。
展令揚壓根兒沒打算閃躲,把向以農高舉的拳頭視爲看不見的空氣的一部份,笑得好討人厭的反問:“去死——”展令揚語畢之際,向以農的拳頭正好落下。
可拳頭卻不是落在展令揚的臉蛋上,而是他那很討他喜歡的臉蛋旁邊的草地上。
該死!都怪那張臉太討他喜歡,讓他狠不下心揍這囂張討人厭的小子!
展令揚偏是佔了便宜還賣乖得出言相譏,存心惹爆人家:“唉呀呀!莫非閣下眼斜目歪,所以連在咫尺距離間,拳頭也對不準目標而揮拳落空?”
向以農下定決心,非要痛懲這個氣爆人的臭小子!
既然他捨不得揍他這張漂亮的臉蛋,就改爲掐死他,讓他無法再盡說些惹人嫌的話吧!
向以農說做就做,雙手立即鎖定展令揚的頸子打算狠狠的掐下去,讓他無法呼吸、痛苦的掙扎,以稍解心頭之氣!
鎖定目標頸子時,才注意到展令揚頸子上,那條耀眼奪目的白金頸飾——“你是門主的人質,展初雲派來的人,展令揚!”
門主說過:近日內,布蘭登堡會有個來自展家的人質,名叫展令揚。門主再三告誡過他們五風閣主,想對這傢伙如何都無妨,就是不準弄死他,因爲這傢伙是門主對付展初雲的重要王牌。
眼看自家死黨喊着自己的名字,眼裡看着依舊令他愛不釋手的臉蛋,神情語氣卻是如此陌生,沒有半點似曾相識的疑惑,展令揚更加確信白虎門主赫爾萊恩一定對自家死黨使用了“移情術”!
“不好玩,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我就不陪你玩了,拜拜!”展令揚滑不溜丟的一閃身,便輕輕鬆鬆的擺脫制住他的向以農,回覆自由之身,不在搭理向以農的走人。
“你給我站住!”向以農暗吃一驚——剛剛是怎麼回事?這小子是如何自他掌控中掙脫的?!怎麼他一點印想也沒?!
不過他並未執着於解答,火馳追上展令揚一把攫住他的肩,繼續糾纏不放:“我叫你給我站着,聽到沒?”
展令揚沒好氣的一嘆,愛理不理的道:“我這不就是站着嗎?”
“你——”向以農一陣錯愕,旋即又恫嚇力十足的吼道:“你少給我耍嘴皮子,當心我打斷你的雙腳!”
展令揚聞言,極度無辜的揪住向以農的怒臉,佯做可憐兮兮的說:“你真的想打斷人家的雙腳?”
迎着展令揚那張極討他歡心的臉蛋,向以農居然硬不起心腸來繼續撂狠話,改以尚有轉寰餘地的說法:“如果你不忤逆我,乖乖順從我,我會考慮饒你雙腳一條生路!”
對了!還有此等妙招!向以農靈光霎閃,心頭有了新主意……展令揚當真老實的賣乖起來——雖然眸底依舊流竄着露骨的邪氣。
“我會乖乖聽話。”
明明看到展令揚眸底的邪氣,向以農還是明知故縱的佯做相信他所說的謊言,順水推舟的下令:“很好。從現在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形影不離的侍候我。”不知爲啥,這樣做令他有種難言的快感!
“全天候的嗎?”展令揚一臉認真的問道。
“廢話!”這樣他就能隨時看到這張討他歡心的理想臉蛋。
展令揚討價還價的說:“可不可以改成parttime的(兼差的)?”
“不行!”
“可是人家想四處逛來逛去,不想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呀!”
“不準!”這小子簡直無法無天,當人家的侍從還趕討價還價?
展令揚太瞭解如何降服自家死黨,俊臉一仰,以向以農最愛不釋手,最最沒轍的理想角度,十分堅持的道:“別這樣小氣啦,否則就拉倒!”
“放肆!”
“不然你打斷我的雙腳好了,如此一來,咱們之間就算扯平了。之後,咱們就各過各的橋,各走各的路,這樣也不壞。”展令揚熱心的推銷另一個方案。
向以農氣極的咬牙切齒:“你的意思是寧願被我打斷雙腳,然後和我分道揚鑣,也不願意成天侍候我?”
該死!不知爲何,他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十分震怒!
展令揚不怕死的吊人胃口,邪裡邪氣的笑道:“你希望我回答Yes嗎?”
此時,向以農一反盛怒的冷笑:“原來如此……你想激我上當,稱了你的心意放你自由?真是不巧,我這個人最愛和人過不去,我決定接受你先前的請求,你可以做parttime的,不過要隨傳隨到!”
“那好吧!”展令揚一副勉爲其難的無奈口氣,心理卻賊兮兮的爲達成預定目標而竊笑。
向以農相當得意的立即以主子的身分自居,理所當然的下令:“跟我來!”
“知道囉!”展令揚裝乖的亦步亦趨。
這情況讓向以農極有快感,不決綻露出來到白虎門後的第一朵發自內心的笑容:“我是狂風閣主向以農,記住了!”
白虎門主赫爾萊恩曾頒佈另一道新的命令:首席心腹肯和那瑟西斯,以及新任五風閣主,得天天晚上八點和他共進晚餐,增進同門情誼。
命令頒佈之後,不論是肯、那瑟西斯或曲希瑞五人,都不曾遲到或缺席過,今晚亦不例外。
七個人和往常一樣提前五分鐘列席坐定,等候白虎門主到來,以示對主子的敬重。
餐桌是長方形的,呈南北縱擺。南、北兩端,各有一個座位:東、西兩側各設置四個座位。
位於北端,面南而坐的是最尊位──白虎門主之位。可在葉清的強烈要求下,她和赫爾萊恩並作。
他的對坐,南端之位從缺,以示尊敬主子。
坐在東側和西側最靠近白虎門主的位置分別是:肯和那瑟西斯。
東側以肯爲首,依序坐了:向以農、雷君凡和曲希瑞。
西側以那瑟西斯爲首,依序坐了:南宮烈和安凱臣,最後較靠近南端的位子從缺。
赫爾萊恩和平日一樣,帶着葉清準八點到場,正巧在入口處遇上同樣準時到達的展令揚。
赫爾萊恩淡道:“你很準時。”
“不是你透由我頸子上的傳呼器,命令我得準時列席晚餐的嗎?”展令揚不改-0-號笑容的響應。
“傳聞中的你,並不是個會乖乖聽令於人的人。”
“你抓住我的痛處當籌碼,我能不聽話嗎?總不能要我眼睜睜看自家死黨遭池魚之殃吧!”對於自身的弱點,展令揚從來無意掩飾。
這點倒是頗令赫爾萊恩納悶──納悶這傢伙明明從未掩飾自己的弱點,爲什麼和他交鋒過的人,仍無法善加利用他的弱點自由操控他?
赫爾萊恩不再出聲與葉清先行進入餐廳列席,展令揚尾隨出現在衆人眼前.
肯和那瑟西斯早知道他會列席,漠不關心的當沒見着他。
曲希瑞、安凱臣和雷君凡雖不知今晚會有新人加入,但基於個性使然,全都沒有擡頭看展令揚一眼,擺明不感興趣,渾身還散發出“生人勿近”的不友善訊息。
南宮烈則是個性使然,隨和的向展令揚點了一下頭示意,之後也未再搭裡展令揚。
只有稍早已和展令揚邂逅的向以農,暗吃一驚的盯住展令揚那張討他喜歡的臉蛋,端出主子的架子,不悅的吼嚷:“是誰準你和門主同行?還不快過來我身邊侍候我!”
他內心存在着未解的疑問:此刻令自己不悅的是這小子和他敬愛的門主走在一起?還是這小子和他以外的人交往之故?或者兩者兼有?
反正事實就是他很不悅!
展令揚還真聽話,乖乖的朝向以農走去,嘴巴也沒閒着:“你又沒叫人家來侍候你用晚餐,人家哪知道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人家服侍你呀!”
“你給我坐到最南端的位置去。”已經就坐的赫爾萊恩,冷淡卻不容反抗的對朝着向以農欺近的展令揚下令。
展令揚聞言,笑意未減的當下改變行進方向,如赫爾萊恩所願在最南端的位子坐定.
眼看自己喜歡的漂亮臉蛋本已近在咫尺,下一秒中卻已遠去,向以農臉上有掩不去的失望,但他敬愛的門主既已下了命令,他也不好違逆,只好作罷,任展令揚來了又去.
一坐下來的葉清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享用美味。可纔看了一眼飯菜,她就皺起了眉頭,不滿的說,“爲什麼今天沒有給我準備檸檬汁和蛋糕?”
赫爾萊恩聞言,吩咐離他最近的肯,“去準備。”
什麼?他沒聽錯吧?門主要他幫她去準備檸檬汁和蛋糕?這個女人憑什麼!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長得很美,但是門主應該不會……
“那就麻煩你了,記得檸檬汁裡要加一些蜂蜜,還要大杯的,蛋糕要奶油特別多,水果特別多,樣子還要特別好看的。”葉清詳細的說着自己的要求。
見門主沒有責怪的她的無理,還從一開始便百般縱容她,肯也只好領命。曲希瑞五人是“第一次”見葉清,或許是因爲個性使然,有或許因爲她是門主夫人,而對她的尊重,他們從未正眼看過她。
現在看到她,他們都不覺一驚,對她彷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爲什麼……
“還是沒有改掉這個習慣。”赫爾萊恩淡淡然的說。
葉清用笑容來回答。
看到這裡,展令揚雖然確定了他不會傷害她,多少有了些安慰,可是他最擔心的是這個門主會和炎狼一樣愛上她……
等肯把葉清要的東西拿來後,赫爾萊恩纔開始進餐,曲希瑞五人便和往常一樣,把全副心神放在他身上,五雙眼睛皆緊緊追逐着赫爾萊恩,隨時留意他的需求,好主動侍候,完全把對坐在赫爾萊恩另一端的展令揚,冷落在乏人問津的南端冰窖中。
一臉冷淡的接受曲希瑞五人服侍的赫爾萊恩,始終不着痕跡的端詳着展令揚面對此情此景的反應。
卻見展令揚完全未受影響,一臉幸福的吃着自個兒盤中的美饌佳餚,順手偷襲右鄰曲希瑞餐盤中的明蝦沙拉。
赫爾萊恩暗地一楞,認定是自己一時眼花看到幻覺。
可,下一秒鐘,展令揚又理所當然的打劫了曲希瑞盤中另一隻明蝦。
這小子居然明目張膽的偷夾自家死黨的菜,還吃得津津有味、一臉幸福!?
待曲希瑞把注意力自赫爾萊恩身上移回,低凝自家沙拉餐盤的表情顯得有點古怪——他明明記得,方纔他盤中尚有兩隻明蝦,怎麼這會兒卻不翼而飛飛?
是他記錯了?
曲希瑞很快對“明蝦失蹤事件”做出自己已食卻忘了的結論,並不放在心上,繼續進食。
他的左鄰展令揚也若無其事的繼續用餐。
稍後,主廚親自呈上下一道佳餚——碳烤牛肉。
主廚熟練的將尚未切片的一大塊碳烤牛肉切成一片片,依序分配給每一個人,然後退到一旁侍候着。
曲希瑞五人再度忙碌起來,爭相爲赫爾萊恩遞上各種口味的淋醬和黑胡椒罐。
展令揚又獨自一人被冷落在未分到半點關愛視線的南端冷宮。
不過他一樣沒有閒着,也沒有絲毫落寞之感,反而善加把握良機,讓自己手上的叉子再度光明正大的造訪曲希瑞的餐盤,將尚未淋上醬汁的兩片香嫩碳烤牛肉收歸己有,劫回自己的餐盤中,不疾不徐的淋上醬汁,不疾不徐的一口接一個吃掉。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赫爾萊恩,心中翻騰不已——他生平頭一次見着像展令揚這般對待自家死黨的人。
打劫友人之食算是對死黨有情有義的表現?
曲希瑞再次收回注意力時赫然發現:繼兩隻明蝦之後,自己盤中的兩片牛肉片亦宣告失蹤!
怎麼回事?
這次他記得很清楚,他是在未動分毫的情況下,先行侍候赫爾萊恩,所以他的牛肉片沒道理無故失蹤!
除非……他不發一言的看向吃得一臉幸福的左鄰展令揚。
在今天之前,餐桌上未曾發生過此等玄疑離奇的晚餐失蹤怪事,今晚卻連續發生兩次。
而今晚唯一的變量就是——多了眼前這個正張開大嘴吃掉一大片碳烤牛肉的傢伙!
曲希瑞尚在琢磨着要不要試探展令揚時,緊閉的餐廳門被俐落開啓。
白色的西伯利亞虎大刺刺的入內,目標明確的筆直朝展令揚所在的方自走去,接近曲希瑞半徑一公尺,它特別繞了一大圈,很明顯的避開了曲希瑞,繞到展令揚的左側和他打了個招呼——用尾巴扇扇他的腿。展令揚習慣性的伸手摸摸白色老虎的頭跟它寒暄:“小白,你也來吃晚餐啦!”
才說着,便餵了白色老虎一片烤牛肉,白色老虎未加拒納的吃掉展令揚餵食的烤牛肉。
“好吃吧?再來一片,啊——”展令揚又餵了白色老虎第二片烤牛肉,白色老虎也一樣照吃不誤。
如此畫面看進在座衆人眼裡,各自心中都十分驚詫——這隻孤傲不理人、從不接受別人餵食的白色猛獸,居然會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展令揚餵食的烤牛肉片!?
一旁的曲希瑞因而更爲注意展令揚。
或許他可透由這個傢伙,得到那隻他覬覦已久的“超優質實驗體”!
打從第一眼見瞧見這隻漂亮的白色猛獸,他便認定它是最便質實驗體,只可惜這極有靈性、聰明孤傲的白色猛獸超難應付,彷佛看透他的企圖般,總是很露骨的對他保持距離,讓他毫無下手的機會,只能大嘆可惜。眼下,說不定他又有機會可一償夙願……
“黑帝斯,過來!”赫爾萊恩對正和展令揚玩得起勁的白色老虎下達身爲主人的命令。
白色老虎因而停頓了一下,直視赫爾萊恩片晌,用尾巴輕輕甩打展令揚數下,才離開展令揚走到赫爾萊恩身邊,保持不會被摸着的距離趴下,孤傲不理人的整理自己的毛髮。
“虎兒。”葉清親切的喚着它的名字。
白虎一聽到葉清叫它,便走到葉清的腳邊坐定。還對她輕聲叫喚了一聲,“嗷唔。”
葉清用牙籤挑了一塊蛋糕上的水蜜桃,白虎像是知道她要餵它吃似的很配合的張開嘴,葉清一面還對赫爾萊恩說,“不知道吧,虎兒最喜歡吃的是水蜜桃。”
赫爾萊恩看着白虎津津有味的吃着水蜜桃,他怎麼會不知道,因爲她最喜歡的水果是水蜜桃。
主廚隨後呈上新菜色——奶油焗鮮魚。
安凱臣、南宮烈、雷君凡與向以農四人,和先前一樣,新的佳餚一呈上桌,便優先侍候敬愛的主子赫爾萊恩。
只有曲希瑞不然。
這回,他文風不動的坐在原位,“緊迫盯魚”的盯住自己餐盤裡的奶油焗鮮魚,想確定盤中的奶油焗鮮魚會不會像明蝦和牛肉那樣,自他眼前憑空消失。
一分鐘過後,奶油焗鮮魚果然沒有消失,完整無缺的留在自己的餐盤裡。於是曲希瑞更加確信自己的懷疑……他決定不着痕跡的證實心中疑雲,擡頭直視左鄰展令揚,正打算開口時,展令揚比他快一步,把自己的奶油焗鮮魚,連盤帶魚推送到曲希瑞面前,臉皮厚兮兮的笑道:“幫我剝除魚皮、剔去魚剌。”
曲希瑞先是一陣驚愕,旋即怒即微挑的拒絕:“我爲什麼要幫你?”
“因爲我懶得自己動手。”展令揚倒是回答得很理直氣壯。
“那就別吃!”居然有這種人,懶得如此理所當然!
“可是我喜歡吃魚。”
“幹我啥事?”高高在上的他,向來只接受別人的侍候,除了敬愛的門主,休想他侍候別人!
展令揚步就此罷手纔是怪事,他不安份的雙眼,邪園邪氣的盯住曲希瑞手上,用來代替餐刀和叉子的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一派天經地義的口吻道:“俗話有云:能者多勞。你既然能操控自如的把手術刀和暫學用鑷當成目叉來使用,表示你的雙手很靈巧。而且,比起餐刀,你的手術刀鋒利多了,拿來剝除魚皮肯定俐落又漂亮;你那醫學用鑷子更是靈敏度絕佳,最適合用來挑魚刺了。所以你說,剝魚皮、挑魚刺的工作,放眼這餐桌上,舍你其誰?你就別再謙虛推卻了,快展現你的絕活大顯身手一番,讓人家見識見識你的過人本事囉!你應該聽說過:過度的謙虛是一種虛僞這句話吧?所以你就別再謙虛了,快快動手吧!”
曲希瑞算是開了眼界了!
世界上居然有此等厚顏無恥至極的人!
不但廢話超多,求人家幫忙居然一派天經地義的口吻,還祭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口沫橫飛的說得頭頭是道、天花亂墜,稍不留神,準會給他那三寸不爛之舌給唬過去……可這小子居然不像別人一樣,對他以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當刀叉的詭異行徑,刻意視而不見,省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反而活靈活現的把他的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說得出神入化,好象他的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是這世界上最神奇的目叉一般——雖然他知道這小子極盡歌功頌德之能事的目的,是爲了說服他替他剝魚魚、挑魚刺!
不過,他不否認自己並不討厭這小子對他手上這副“刀叉”的“奉承逢迎”──這表示這小子始終是正視着他手上的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的,而且並未因此對他敬而遠之或刻意忽略。
這是他用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當刀叉使用以來,第一次遇着的反應。
最令他心生佩服的是:這小子居然能理所當然的掰出一大篇“手術刀和醫學用鑷子是最佳剝魚皮、挑魚刺搭檔”的廢話!
衝着這一點,曲希瑞破例接受展令揚的要求,當真替他剝起魚皮、挑起魚刺來。
當然,曲希瑞還是另有盤算的:這小子和那隻白色猛獸關係極佳,藉此和這小子打好關係有利將來商借那隻“超優質實驗體”哪!雖然門主夫人和白虎的關係也不錯,但是她畢竟是門主的女人,好像門主對她還格外破例,所以他還是不敢打她的主意。
況且,他還可以趁此機會,拿這個聒噪小子實驗一下他最新研發完成的抗便秘藥藥效如何……展令揚不愧爲大嘴公,連看着人家替自己剝魚皮、挑魚刺也不能安份閉嘴,大嘴一張又是一長串的聒噪:“唉呀呀,你真的是好厲害喔,手術刀往魚兄的皮膚一劃,就入皮三分卻一點兒也沒傷及魚皮下的魚肉,輕輕鬆鬆的就把魚兄那層角質層肥厚的粗皮給剝去了,真是太好了。不瞞你說,人家一直覺得這款魚兄的魚皮,斑斑點點的又厚兮兮,看起來好象得了長年不愈的白癬和角質層硬化症似的,讓人看了就食慾下降。角質層粗厚、長白癬也就算了,剝掉就沒事了,可這款魚兄還是屬於多刺一族耶!不但刺多又密密細細的分佈再肉身各處,吃起來好麻煩,還會讓人家覺得:這款魚兄鐵定是長了骨刺,否則哪來那麼多又密又細的魚刺?一想到這款魚兄,不但長有白癬又有角質層硬化症、外加長骨刺,就會讓人家覺得──”
“你給我閉嘴!”對食物十分神經質的那瑟西斯,忍無可忍的當衆發飆,瞠目怒瞪展令揚,語帶恫嚇的斥喝展令揚:“你膽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一槍斃了你!”
“言論自由,你有意見大可別吃!”向以農立即出聲反擊那瑟西斯。
那瑟西斯有點意外向以農會替展令揚幫腔,但他旋即找到答案──黃鬼自然幫黃鬼!
因此便一視同仁的罵道:“本長教訓微不足道的人質,你插什麼嘴?”
“令揚是我新收的侍從,人家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當着我的面斥喝我的侍從,擺明是不給我面子,我自然要提出抗議!”
該死的渾球!膽敢罵他的令揚?找死!
不知怎地,一見那瑟西斯怒罵展令揚,他就莫名震怒。若非他敬重的門主也在座,他早就對該死的那瑟西斯大打出手,哪容得他在那兒撒野狂吠!“你──”
“夠了,全給我閉嘴。”赫爾萊恩冷淡的下令。
劍拔弩張的向以農和那瑟西斯,雖心有不甘但又不能不聽令閉嘴,於是改以無言的互瞪。
赫爾萊恩對他們的爭鬥一點也不感興趣,倒是展令揚的反應讓他不可思議──人家在替他打抱不平、怒起爭執,他居然不痛不癢,只專心一意的盯着那盤尚處在挑魚刺狀態的奶油焗鮮魚猛瞧?
不過,正在挑魚刺的曲希瑞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對向以農和那瑟西斯的爭執一點興趣也沒有。
“好了,吃吧!”曲希瑞不愧是東邦大廚,又是“操刀”──手術刀和“用叉”──醫學用鑷子高手,不但動作迅速確實,還把魚皮剝的一乾二淨,魚刺挑的一根也不剩。
“謝謝!你對我真好。”展令揚喜孜孜的接受人家的好意,重新把奶油焗鮮魚收回.
“好說。”曲希瑞滿心期待即將在展令揚身上出現的藥效,但願這回能達到預計的藥效……展令揚叉起一口魚片,即將送入大嘴中。向以農的咆哮聲就選在這個節骨眼造訪展令揚:“你給我住手!”
才吼着,人已衝到展令揚身邊,強行介入展令揚和曲希瑞之間,硬把兩人隔離,師出有名的數落展令揚:“你是我的侍從,沒侍候我就罷了,居然還自個兒在這兒吃吃喝喝,完全沒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裡,簡直可惡至極!”
一看到展令揚和曲希瑞那麼親密,他就一肚子氣。
意外的,展令揚居然坦率的認錯:“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太應該,不過人家是第一次當別人的隨從,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原諒我,彆氣了,好不好?”
他以自家死黨最沒輒的角度仰起俊美的臉蛋,笑嘻嘻的瞅着怒氣滿盈的向以農,帶點撒嬌示弱的道。
給他這一攪和,向以農果然氣勢去了泰半,連要繼續開罵都有太過溫和之處。
展令揚又進一步灌他迷湯:“好啦!別生氣了嘛!來,這魚給你吃,當作是賠罪,好不好?”
“哼!”向以農雖一臉不屑,心情確實已好轉許多,根本已氣不起來。
展令揚破天荒的好心,叉起魚片,溫馴至極的對向以農說:“爲了表示我的歉意,請讓我餵你。來,張嘴。”
老實說,向以農有些受寵若驚,更有滿腹狐疑──他一點也不認爲這小子會這麼溫順。可迎着展令揚那張迷惑他理智的漂亮笑臉,向以農實在無法多想,感情比理智快了一步的接受了展令揚的服務,大口吃掉魚片。
“好吃嗎?”展令揚笑意更深。
“不算差──”向以農話才起了頭,突然全身發冷,腹部劇烈絞痛,不由分說的飛奔離開,直衝盥洗室去也。
展令揚故做不明所以然的在那兒虛情假意的大放馬後炮:“主人,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跑走了?趕着去投胎嗎?”
一旁的曲希瑞不再保持沉默,開門見山的問:“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在魚裡下藥?”
“對呀!否則人家幹嘛那麼好心的把挑好魚刺的魚讓給小農農啊?”展令揚笑得像天使一樣,說起話來更是一派理直氣壯。
這個小惡魔──曲希瑞突然同情起無端遭池魚之殃的向以農。
他本來是要整這小子的,哪知這小子如此機警難以應付,看來他是太低估這個嘻皮笑臉的小子了。
想修理這小子,只怕得從長計議才行……展令揚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笑問曲希瑞:“那藥是你自己研發的嗎?”
“是又如何?”這小子想幹嘛?
“你有順便研發這藥的中和劑嗎?”
“幹你啥事?”
“是不關人家的事啦!只是人家很好奇,假如你沒有研發中和劑,萬一你自個兒不小心誤吞自個兒研發的藥,那可怎麼辦?”
“那是不可能的事!”曲希瑞幾乎是用鼻子哼嗤,優雅的舉杯淺酌幾口杯中紅酒。
展令揚笑得像個小惡魔般,道:“可是人家剛剛不小心從你口袋裡A到一顆粉紅色的小藥丸,又一不小心地把它丟進你的紅酒裡去了,就是你剛剛喝了好幾口的那一杯耶!”
“你──”曲希瑞纔想罵人,肚子已經開始絞痛,迫使他不得不飛快離開餐桌,直奔盥洗室和向以農相見歡去。
展令揚笑得像彌勒佛般,對揚長遠去的曲希瑞輕輕揮揮手,然後又是事不關己的繼續進餐,吃的既開心又滿足。
安凱臣和雷君凡依舊埋首進餐,不痛不癢。
始終不動聲色,做壁上觀的南宮烈,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小惡魔!
赫爾萊恩則是愈來愈感到懷疑:他們真是展令揚如致命弱點的死黨嗎?
用完餐後,人都散去,葉清纔對赫爾萊恩說,“這就是我們的友情,不過,他們不敢把我當實驗對象,因爲——”葉清壞壞的笑了起來,“我可是很兇的。”
赫爾萊恩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臉龐,聽着她述說着與他們的故事,看着她由心的笑容,他突然覺得這樣或許就足夠了。
只要她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只是,這樣的快樂不知道可以持續多久……
新加坡錦龍佔地萬坪的中國庭園式建築深處內苑裡,瀰漫着危險詭譎的肅殺之氣。
高坐在上位者是渾身逸戾血腥味道的展御人錦龍年輕的當家主子。
在下面戰戰兢兢的是展御人的首席心腹吳忠。
“此事可是當真?”展御人眉宇間的殺氣比平時來得濃郁。
“回稟錦爺,千真萬確。展令揚目前確實在白虎門地盤上的布蘭登堡當人質。”
“你確定展初雲也知道此事,卻不聞不問?”這點展御人很難置信。
畢竟展初雲對展令揚的極盡寵愛,在展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若展令揚成爲白虎門主的階下囚一事屬實,展初雲沒道理毫無動作。
“回稟錦爺,吳忠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雲爺絕對知情。”
展御人冷瞪手下半晌,脣邊系勒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鷙笑意,當下做出決斷:“很好,我這就去找我親愛的小叔當面問個明白!”
自從四年前和展初雲決裂之後,這四年來,展御人不曾造訪過展初雲座落於美、加交界的閒雲山莊。
今天是他四年來第一次踏進閒雲別莊──爲了極其深遠重大的理由。
見到久違的小叔,展御人連基本的客套寒暄都省了,劈口就問:“聽說令揚現在人在白虎門主的地盤布蘭登堡裡,而且是人質的身份,真有此事?”
“是有這回事。”展初云云淡風輕的肯定。
展御人飽含肅殺之氣,冷眉一挑,道:“你果然知情!”
“那又如何?”
“你不打算出面和白虎門主交涉,要回自己親愛的外甥?”展御人語氣間充滿質疑.
“沒那個必要。”展初雲極爲冷淡的輕描淡寫。
“不會吧?”展御人邪惡的冷哼,“誰都知道你最寵那小子了,你怎麼可能對他見死不救?”
“疼寵是一回事,但我不會因爲疼寵就爲他破例,策動展家的力量去救一個不展於展家門下的外人。”展初雲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冷漠得教人無法相信他可能是在裝腔作勢。
他完全不像佯裝出來的冷酷無情態度,惹怒了暴戾霸氣的展御人:“你這番話可是當真?”
“不但當真,而且我稍以展家現任當家的身份宣佈命令:禁止展家人干預此事、涉入其中,無論是基於任何理由。違令者,殺無赦。”從展初雲那張俊美無儔的俊逸臉龐看來,實在很難想象他哪來如此迫人的壓迫感,教人很難不懾於他的威權。
即使霸氣狂妄如展御人,也不得不有所忌諱。
“你還是老樣子,小叔。”展御人語氣間,充斥着極深的怨懟和不滿,“爲了不讓我們接近那小子,你寧願玉石俱焚對那小子見死不救,是嗎?”
展初雲無意隱瞞,正面肯定的表態:“既然知道就別輕舉妄動,也別靠近布蘭登堡.”
展御人憤恨難平,卻又發作不得的咬牙切齒:“如果那小子一直是個人質,我自然不會妄動,不過他的身份一旦有所改變,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話落,他便頭也不回的踏出閒雲山莊。
御風閣裡,此刻又在葛麗絲姬的主導,舉辦盛大的宴會.
隨着對南宮烈的寵愛與日俱增,葛麗絲姬便前發積極的舉辦各種大小型宴會,不遺餘力的把南宮烈介紹給白虎門裡,擁有影響力的各方長輩和長老們,替南宮烈打通人脈、鞏固後臺,以確保南宮烈在白虎門的地位。
寵愛保護之心,讓白虎門上下皆爲之側目。
而讓素有“冷血冰姬”之稱的女長老葛麗絲姬愛護有加的南宮烈,也因此成了白虎門的焦點明星。
尤其南宮烈的擅長交際、風liu倜儻,更讓他在白虎門裡話題不斷,是白虎門主欽點的五風閣主中,最深得人心的一位。
可和南宮烈接觸頻繁的人,很快就會發現──這個風儀灑落的優雅貴公子,雖然和誰都能相處甚歡,卻從不和人深入交往。
只要接近他的人想和他成爲更進一步的密友,南宮烈便會巧妙的避開,始終和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保持着適當的距離,不讓任何人接觸真正的他,更不讓人窺見他真正的內心世界。
只是他十分擅長掩飾,所以極少人會發現這點,就算被發現,也不曾因此而招致周遭人的不悅。
然,此刻的南宮烈卻滿腦子盡是昨夜晚餐時出現的小惡魔──展令揚的種種惡形惡壯。
他第一次遇見那般不可思議的生物:外表像天使般純真誘人,卻滿肚子壞水,邪門惡劣得像惡魔投胎。
在他的世界裡,不曾出現過這般集矛盾於一身,卻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奇妙生物,彷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般。
會再見到那個異世界的小惡魔嗎?
這是南宮烈第一次產生想主動接近某人的念頭。
南宮烈倚在銜接露邰落地窗前想得出神。
突地,一張放大的人臉特寫赴然從天而改,倒掛在南宮烈咫尺眼前,害南宮烈險些嚇掉手中的白蘭地酒杯。
南宮烈定神一看──倒掛人臉的主人居然就是他想再見到的小惡魔展令揚!
“哈囉!可以借我躲一下嗎?”展令揚一個漂亮的騰空翻轉,便上下交換,回覆正常的立地站姿。
但他很快便閃躲到南宮烈身後,藏身於南宮烈身旁的窗幔之中,小聲的對南宮烈笑道:“待會小農農和小瑞瑞找上門來時,你要表現得若無其事,千萬別做出引他們疑竇的笨事哦!”
才說着,曲希瑞和向以農便橫眉豎目的趕至。
南宮烈很好心的移身擋住藏身窗幔裡的展令揚,悄聲叮囑:“別再說話,他們來了.”南宮烈不用想也知道,曲希瑞和向以農鐵定是爲了昨夜晚餐的事尋仇而來。
展令揚肯就此安分的聽話閉嘴纔有鬼。他雖然說自己是來躲人的,可渾身上下卻嗅不到一絲怕被找着的緊張感,反而像在玩捉迷藏似的樂在其中,在替他掩護的南宮烈正邊強聒不休:“你猜小瑞瑞和小農農會注意到這邊嗎?如果他們注意到了,會發現什麼破綻嗎?如果他們發現什麼破綻,會對你產生懷疑嗎?”
南宮烈真佩服展令揚的肺活量,居然能一口氣說了這麼一長串沒啥營養的廢話都不必換氣。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找着你的。”這是南宮烈的真心話。此刻,他心裡產生一股想和這個聒噪小子獨處,不想被人打擾的獨問yu望,所以他絕對會掩護得毫無破綻,不讓向以農和曲希瑞找着這小子。
“渾小子,你快給滾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快滾出來受死,聽見沒?”向以農凶神惡煞的對着四下無人的庭園,高分貝放話。
曲希瑞也不甘示弱的接開嗓門大吼,擺明是和向以農互別苗頭──“姓展的渾小子,識相的就乖乖出來負荊請罪,本閣主或許會看在你敢做敢當的份上,從寬量刊。如果你再不出來自首,一旦給本閣主逮着,就別怪我連本帶利的從重量刊。聽到沒?快滾出來!”
怎奈,任憑向以農和曲希瑞如何爭相叫囂放話,展令揚就是沒有現身。
最後,兩人只好轉移陣地,趕往別處逮人去。
確定向以農和曲希瑞不會再折返之後,南宮烈纔對身後窗幔裡的展令揚道:“他們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謝啦!那我先走一步囉!”展令揚說着,便頭也不拂袖而去。
“等一下!”眼看展令揚來去匆匆,南宮烈情急之下出聲喚住他。
“有事嗎?”展令揚聞聲回首問道。
“我──”一向能言善道的他,這一時之間,居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只是不想展令揚就這麼離開,情急之下才出聲叫住他,然,這會兒要他老實招供,他可做不到。
好不容易,南宮烈時想到不壞的說辭:“裡頭正在開宴會,要不要留下來玩玩?”
“不要!”展令揚毫不考慮的拒絕,轉身又要離開。
這回,南宮烈居然伸手攫住他,阻止他離去。這出乎自身意料的舉動,讓南宮烈自己也愣住了,更甭論開口自圓其說。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白色身影映入眼簾,“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們是同志一族的。”
“門主夫人。”南宮烈很恭敬的低下頭。
反倒是展令揚不痛不癢的對南宮烈說:“我要到街上去遛達遛達,你要和我一道去嗎?”完全把葉清忽略。
南宮烈本想答應,可是礙於門主夫人在這裡,只好低頭不語。
“不知道這位被稱爲門主夫人的美女,要不要一起去——”展令揚的嘴巴馬上被南宮烈捂住,“門主夫人……”
意外的是,葉清竟然笑着答應了,“好啊。”
耶?
南宮烈擡頭看她,不知道爲什麼每看她一眼,想要與她親近的感覺就多一分。
提議是出自展令揚之口,可是現在他卻表現的十分爲難,“門主不會找你嗎?”
葉清的雙脣抿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然後壞壞的說,“讓他去找吧。”
正和他意!“那就走囉!”
於是他們就心情飛揚的隨展令揚上街兜風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