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點,東邦全都準時出現在向以農的寢室,準備開第N次的秘密高峰會議。
向以農的室友,倒楣的正主兒羅德,不用說又被驅逐出境也。
經過三天的努力,東邦人大有嶄獲。
“接下來的事,就等伊恩今天早上從城裡的醫院返回艾菲爾來再說了。”展令揚誇張的打了個呵欠,靠著向以農的肩就舒舒服服的睡起覺來。
東邦人知道這也就是散會的宣告,全都就地躺下便準備入睡,“是該睡了。”
來艾菲爾這三天,人民都在忙著追查“意外”的真兇和真相中度過,回房後還得應付多餘的室友,一直沒能好好休息睡覺。只有葉清一個人是睡好吃好——表面上。
這會兒,好不容易事情暫告一個段落,才能舒舒服服的躺下來睡個好覺。
安凱臣看了身邊觸手可及的夥伴們一眼,既安心又滿足的衷心道:“這是咱們來到艾菲爾後,第一次窩在一起睡覺呢!”
“是啊!”
感覺好像回到了異人館般。這話誰也沒有說出口,卻彼此知道此刻彼此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心事。
這般不需言傳只需意會的心靈相契,一直是東邦人內心深處最最珍藏、最最在乎的寶貝。
而讓他們幾個獨行俠聚成相知相借、密不可分的死忠兼換帖的死黨的,正是展令揚——雖然那個渾小子已經呼呼大睡,且睡得很欠扁。 更新第四十四章 艾菲爾大學(4)
東邦不約而同的睇了展令揚一眼,視線因而交會。他們不覺莞爾,彼此的心情不言而喻。
但願這份感覺能永不改變!
被驅逐出境的羅德,又到尼爾的寢室借宿。
尼爾是不會拒絕,卻忍不住奚落老朋友幾句:“無論怎麼說,你都是宿舍長,老是被一年級的學弟弄得有家歸不得,不會覺得太丟人現眼嗎?”
羅德不甘示弱的連聲抱怨:“在說這話之前,先管管你家這個室友吧!我應該說過,他也是害我有家歸不得的幫兇之一。”
“烈又窩到你家去了?”尼爾頗感意外。
上一次聽羅德提起時,他以爲那是同爲轉學生的聚會,南宮烈纔會跑到羅德家去串門子。不過現在聽起來,烈似乎經常和那幾個轉學生廝混在一起。
他還以爲那個風流小子是去找女人,才夜夜不歸營呢!“看來亞瑟說的沒錯。”
“亞瑟說了什麼?”羅德問道。
“他說這七個轉學生很可能不是萍水相逢,而是轉來之前便已互相認識,交情甚篤了。”
羅德閒言下了決斷:“我想,得找伊恩那傢伙好好談談了!”
接近中午的時候,伊恩果然返回艾菲爾來。
“令揚!”一見到展令揚,伊恩便很熱絡的上前寒暄,不著痕跡的在展令揚身邊站定。 更新第四十四章 艾菲爾大學(4)
“傷好了沒?”展令揚笑容依舊。
“沒事了。”伊恩話才斂口,人便一陣量眩,重心不穩的倒向身邊的展令揚。
展令揚適時撐扶著他,溫和的關心詢問:“還好吧?”
伊恩虛弱的靠躺在展令揚身上,微喘着氣道:“沒事,我身體一向不太爭氣,老毛病了,肩膀借我靠著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一旁的東邦人目睹這一幕,心中都不太舒服。雖說伊恩曾救過令揚,但這傢伙對令揚的獨佔行爲未免也太明顯了!
“我來幫你看看吧!”曲希瑞首先發難。
“我來幫忙攙扶。”向以農和南宮烈很有默契的和曲希瑞一搭一唱。
伊恩卻當場拒絕了曲希瑞三人的好意,挽住展令揚的手臂道:“不必了,我說過我這個已經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休息一下就行了。”說著就把曲希瑞三人甩在一邊,對展令揚提出請求,“令揚,扶我到沙發坐下,可以嗎?”
“沒問題。”展令揚意外的體貼。
這情景看在東邦人眼裡更不是滋味。令揚那小子一向懶得登峰造極,這會兒居然對伊恩那傢伙這麼言聽計從、服務到家?簡直豈有此理!
救命恩人又怎樣?嘖!
可,心裡再不舒服,東邦人還是未多說什麼。他們很瞭解令揚如此做的原因:伊恩不但是爲救令揚而受傷的,又是老約翰最寶貝的外孫,於情於理,以令揚的個性會破例待伊恩並不令他們意外。
只是伊恩的態度實在太令他們惱火了。
忍耐!儘早把“意外”解決,他們就可以離開這個討人厭的地方,回到可愛的異人館了!
一直沉默着的葉清視線始終落在伊恩的身上……
“瑞,我出去一下,讓大家別擔心。”葉清在曲希瑞耳邊輕聲說道。
“去哪?”
“秘密。”
本來東邦還心存期待:伊恩身體轉好就會收斂一點,不再纏住展令揚。
可,他們的期待落空了。
伊恩身體轉好後,還是黏在展令揚身邊,霸佔著原本屬於東邦人的位置,他們也不想在談正事的當兒節外生枝,只好眼不見爲淨,大人大量的當沒這回事兒。
展令揚倒是一派悠遊自在,掛著-0-號招牌笑容把三天來的調查結果告知伊恩。
伊恩聞言,先是驚訝旋即垮下臉,無奈的重重一嘆:“沒想到主嫌居然是艾菲爾最高的權力中心,學生會的六個核心成員聯手所爲。爲什麼?他們是針對我這個新上任的理事長而來的嗎?”
伊恩愈說愈激動,轉眼又是一陣暈眩倒進展令揚懷中,輕喘著氣,啼笑皆非的幽幽苦笑:“我以爲學生會的六個核心成員,是艾菲爾中最能信任、最可能認同我、支持我的,沒想到……”
東邦見狀,不禁有點同情伊恩的處境——只有向以農除外。
“接下來,你希望我們怎麼做?”展令揚溫和的徵求伊恩的意向。
伊恩靜忖片刻,有了決定:“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看看,三天後,我會做出決定。”
“也好。”展令揚客隨主便。
伊恩突然緊握住展令揚的手,熱烈的懇求:“令揚,這三天,你可以陪著我嗎?”
“你別——”
話才起頭,伊恩便搶白,先下手爲強的對他們祭出哀兵姿態懇求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打擊太大了,心頭很亂。以爲最能信任的人卻全都背叛了我,此刻的我,真的需要一個可以信任談心的朋友,希望你們大人大量,暫時把令揚借給我三天,可以嗎?”
給伊恩這麼可憐兮兮的一說,他們再不願意也不好當面拒絕——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們反對,令揚也不會就這麼丟下沮喪無助的伊恩。
伊恩見計謀奏效,打鐵趁熱的自行下結論:
“你們默許了,是不是?謝謝你們,外公說的沒錯,你們果然是好人!!”說著便又光明正大的挽住展令揚的手臂、霸住展令揚。
他們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和伊恩斤斤計較,沒想到伊恩卻得寸進尺的對他們下起逐客令:“我有點不舒服,想安靜的休息一下,麻煩你們先離開好嗎?令揚,你留下來陪我。”爲防展令揚拒絕,他緊緊抓住展令揚的手不放。
“那就先失陪了,”向以農第一個走人,其他四人也如伊恩所願的跟了出去。
離開伊恩的房間來到風雲樓前苑的噴池邊,向以農使火藥味十足的開罵:“那傢伙根本是在演戲,什麼身體虛弱、遭受打擊,全都是裝出來的!”
“此話當真?”曲希瑞搶先追問。
向以農悶著氣反問:“我的眼睛曾錯看過嗎?”他是演戲天才,相對的,也就擁有著過人的識人本領。
無論是多精湛的演技或易容,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令揚沒發現嗎?”安凱臣不認爲精明聰穎如展令揚會沒注意到。
“那個渾小子就算注意到什麼異狀,依照他的個性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是不會輕易對伊恩起疑的。畢竟伊恩曾奮不顧身的爲救令揚而受傷,又是老約翰的得意外孫。”南宮烈無奈的輕嘆。
這點五個人倒是很有共識,否則向以農早就當場揭穿伊恩了。
“那現在怎麼辦?”雷君凡點出最實際的問題。
五個人互看一眼,全案早就瞭然於心——
“只好先靜觀其變啦!”
他們只希望在逮到伊恩的確切破綻前,他們五個不會先被伊恩囂張而帶著挑釁的行徑給氣到得內傷。
那傢伙的真正目的最好不是獨佔令揚,否則就是找死!
午餐時間,東邦五人已經退讓了一步,讓伊恩如願以償的獨佔展令揚,沒想到到了晚餐時間,伊恩還是一派理所當然的霸住展令揚,對同樣來“水上餐廳”用晚餐,想和展令揚共桌的東邦五人下起逐客令:
“很抱歉,現在的我,除了令揚之外,無法信任任何人。再說,你們全部和我們坐在一起用餐也太過醒目,很容易引起主嫌們的注意,所以你們還是到別桌去用餐吧,別和我們共桌。”
“令揚,你怎麼說?”東邦五人已經火到引爆的臨界點。
只見展令揚無關緊要的說:“就照伊恩老兄的話做羅!”
“很好!”東邦五人有“氣”難伸,一個個怒容滿面的如伊恩所願走人。
伊恩見東邦五人怒氣衝衝的離去,無辜的問展令揚:“我的話害他們對你產生不滿了嗎?”
“不必擔心,以農他們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展令揚滿不在乎的笑道。
“那就好。”說這話時,伊恩的眼中掠過惡意的詭譎光芒。
大大掃興的東郊五人,咬牙切齒的共進晚餐之後,便早早解散,各自行動。
回到自己房裡的安凱臣,本來是爲了獨自靜靜,哪知門一打開,馬汀的身影便躍然入眼。
安凱臣眉頭深皺,毫不猶豫的倒退出門外,用力想關上門。馬汀卻快他一步擋住門板,把安凱臣拉進了房內,闔上門上鎖,站在門前防止安凱臣再度脫逃。
“難得我們兩人都回房來,何必又急著走人?或者你是怕鬥不過我,所以纔想不戰而逃?”馬汀挑釁的道。
安凱臣背對著他,筆直走向沙發坐下,警告意味極度濃烈的下最後通牒:“我現在心情很差,少來惹我!”
馬汀偏不識相的猛踩人家的痛處:“好朋友被伊恩霸佔,所以吃味了?”
安凱臣回眸賞了馬汀一顆紅漆BB彈,教訓他的多嘴。
馬汀雖然閃躲過去,還是被打中身後門板的紅漆殃及,濺了一身紅漬。不過馬汀並未學乖,依然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中了。”
安凱臣再度回眸冷瞪,不過未見出手攻擊,只是靜靜的盯視馬汀片頃,然後高傲的側開頭看向窗外,似乎是默認了馬汀的話。
安凱臣意外的老實讓馬汀又驚又喜,謹慎戒備著欺近他。
“不準靠近我半徑一公尺以內!”安凱臣像只戒心極高的野生猛獸,豎起全身的毛髮拒絕別人的欺近。
然,他愈是這樣便愈激起馬汀的鬥志,步步爲營的逼近。安凱臣對於馬汀的愈靠愈近並沒有任何攻擊行動,只是不斷放話警告:
“我叫你不準靠近我!”
此時,馬汀已經在他身旁坐定。安凱臣依然毫無動靜,只是維持側開臉不搭理他的不友善態度。面對此情此景,馬汀大有徵服珍奇猛獸的滿足感,戒心不覺降低。
安凱臣抓準時機,賞了他一發麻醉彈。馬汀一陣錯愕,來不及看安凱臣一眼便昏睡過去。
“我不是說不準靠近我嗎?”安凱臣俐落的起身,把不醒人事的馬汀當成大型垃圾棄置在沙發上,頭也不回的帶上門離去。
同樣回到山自己房裡的曲希瑞,和安凱臣一樣倒媚的也和室友安格斯撞個正著。
安格斯見他進門,意外主動和曲希瑞打了聲招呼:“你今晚回來得真早,難得。”
曲希瑞默不作聲,人倒是疾走到安格斯面前,在安格斯還未決定如何反應時,對安格斯伸出手,有氣無力的命令:“給我一顆吃了立刻入睡的安眠藥。”
曲希瑞異於平常的反應,讓安格斯提高了警戒和注意,“你要安眠藥幹嘛?”
“心煩想好好睡一覺。”
“你自己應該就有。”
“我對自己研發的藥都有免疫力,沒效。”
“原來如此。”安格斯話鋒一轉,又問:“爲什麼心煩?”
曲希瑞不答反問:“你給還是不給?”曲希瑞一副“不給他馬上離開”的威脅態度。
安格斯不想曲希瑞就這麼離房,所以取出了一顆自制安眠藥給他。
“藥效夠強嗎?”
“保證五秒內見效。”
曲希瑞方伸手去拿,安格斯又收了回去,問道:“不怕我趁機報仇,拿你當新藥的實驗體?”
“隨便你,拿來!”曲希瑞毫不在乎的催討。
安格斯更加覺得事有蹊蹺,終於挑明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你今天看起來很不對勁。”難道姓展的那傢伙那麼重要?
曲希瑞定定的靜凝安格斯片晌,眼神茫然飄忽的說:“我想離開艾菲爾,這裡不適合我。”
“因爲你是王子,過慣王族的生活,所以不習慣平民式的生活嗎?或者因爲這裡和.大學、異人館不同?”一聽到曲希瑞想轉學,安格斯心頭一緊,不覺脫口說出了一堆不該說的話,想斂口卻爲時晚矣。
曲希瑞警戒心大起,寒眸一瞪:“你調查我?”
“我是學生會的核心幹部,自然會知道每個學生的身分來歷。”難得有機會和曲希瑞這般和平相處,安格斯不希望就此破壞,息事寧人的據實解釋。
曲希瑞一雙藍眸這才由暴風雨襲海般的深沉暗藍,淡化爲蔚藍,只是蔚藍中仍輕染著淡淡陰鬱。
“那你也很清楚伊恩的來歷了?”
果然還是爲了姓展的!安格斯心口一陣醋意翻攪,但仍按捺著起伏的情緒道:“你想問的應該不是伊恩的來歷吧?”
“什麼意思?”
“關於伊恩的身分背景,你該早有了底,否則今天中午在噴池邊,你和你那幾個同樣來自.的朋友,就不會有那樣的對話——”話說完,安格斯才警覺再度失言,想挽救已來不及。
“你偷聽我們談話?”曲希瑞充滿敵意和防心的倒退數步,劍拔弩張起來。
眼看戰火就要爆發,安格斯連忙力挽狂瀾的消弭戰爭:
“我無意偷聽。是你那位朋友嗓門太大,正好往附近小憩的我想不聽到都很困難,但我絕不是刻意的。”都怪他一時失去理智纔會禍從口出,安格斯心裡十分懊惱。
幸好曲希瑞接受了他的解釋,斂起一身的刺重新坐回沙發上,繼續之前的對話:“就如你所聽到的,我們的確知道伊恩的身分,但也僅止於知道他的身分,彼此並無交情。第一次見面是他邀我們轉來艾菲爾唸書,我們被他口中的艾菲爾吸引,纔會被說服轉來這邊玩玩,沒想到……”曲希瑞愈說愈忿恨難平,“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不來了!”
“說來說去就是好朋友被伊恩搶走了,所以你在鬧情緒。”安格斯說得很酸——雖然他極力掩飾。
曲希瑞避而不答,迅速轉移話題:“伊恩那傢伙一直都是這樣嗎?看似溫和優雅,實際上卻喜歡強搶別人的東西?”
安格斯雲淡風輕的坦言:“伊恩真正的個性如何我並不清楚,我對他的瞭解僅止於:他並不像表現出的那般溫和親切、容易相處。”
“也就是說那傢伙不太會遷就別人,很自我中心了?”曲希瑞聞言振作了些。
安格斯見狀,心情更差,意有所指的暗喻:“如果朋友之間的相處關係是建立在單方面的遷就上,那種朋友不要也罷,因爲他根本不是真心對待你,只是在利用你對他的好罷了。”一想到曲希瑞對姓展的百般遷就,安格斯便很難平復心中的妒意。
“你究意想說什麼?”曲希瑞慍怒的瞪視他。
這一瞪令安格斯更爲惱火,語氣更衝:“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麼,我可是出於一片好意。朋友相處,本來就該建立在互相尊重、互相珍惜的基礎上,不懂這層道理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爲他付出真心,與其把心思放在一個無心待你的人身上,不如另外結交真正在乎你、關心你的朋友。”
“我要睡了!”曲希瑞倏地起身,直走向自己的牀一倒,背對著安格斯不再說一句話。
安格斯暗歎一聲,知道多說無益。眼下就先到此爲止吧,以免打草驚蛇。於是也早早就寢,熄燈睡覺。
和曲希瑞如此和平的共眠是第一次,安格斯心情不壞,很快便鼾然入睡。
與夥伴們分道揚鏢後,雷君凡並未直接回房,而是獨自往湖畔走去。
在四下無人的湖畔,雷君凡鬆開了幾顆上衣衣釦,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練起中國功夫,發泄心中的鬱悶。
一直在暗處跟蹤的亞瑟,目睹他漂亮的拳法,幾乎是著了迷意看愈興奮,全身漸漸熱了起來,終於按捺不住現身和雷君凡打照面。
“好功夫。”亞瑟拍拍手想引起雷君凡注意,怎奈雷君凡卻和往常一樣對他不理不甩。
亞瑟實在太想和雷君凡交手切磋,一點也不氣餒的再接再厲、主動出擊:“一個人練拳是很有意思,但有對手互相切磋也別具逸趣,你覺得呢?”能引起冷漠、討厭與人接近的他注意的,只有具有挑戰價值的對手,但他也從未因個人意願而主動對人如此示好或者下過戰帖,對雷君凡算是破天荒頭一遭。
雷君凡聞言停頓下來,冷瞪亞瑟一眼,問道:“你會什麼功夫?”
“泰國拳和空手道。”亞瑟全身細胞都躍躍欲試。
“那就來吧!”
兩個功夫高手就這麼一來一往的比試起來。交手數招後,亞瑟便被雷君凡比預期中還精湛的武術吸引,愈打愈起勁,幾乎是樂在其中。
一向獨來獨往的亞瑟不覺萌生了一種“有個志同道合、旗鼓相當的搭檔,其實也不壞”的念頭。
然,雷君凡在出拳間所傳遞的怒氣也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那個姓展的究竟哪裡好?爲什麼君凡這麼在乎他?
不打緊,時間將會改變一切……
同樣剛和夥伴們分手,南宮烈和向以農卻不約而同的找上了彼此。
“我正要回頭去找你。”南宮烈率先淡道。
“我也是。清不在。”向以農輕嘆一氣,“就這麼回房去,我鐵定會悶出病來,所以想去找你玩牌。”
“我也有這個意思,咱們再去找兩個牌友來玩吧!”南宮烈興致不比向以農低。
“我們可以加入嗎?”學生會長尼爾和宿舍長羅德雙雙出現在他們眼前。
“你們……”
“我先聲明,我和羅德是一起去用餐回來,看你們在這邊所以順道過來打個招呼,纔會剛好聽到你們的對話,絕對不是故意偷聽。”難得有機會和南宮烈再度交鋒,尼爾可不希望又胎死腹中。
南宮烈和向以農互相交換了眼色,向以農開口道:
“兩位學長對玩牌在行嗎?我們可不想被人說以強欺弱。”
“試了就知道。”羅德一直想找機會好生教訓向以農,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沒有自動放棄的道理。
“既然如此,咱們就來下注如何?”向以農興致盎然的提議。
“如何下法?”
“兩位學長一組,我和烈一組,來賭梭哈,哪邊贏了就可以要求對方一件事,對方得無條件答應。”向以農簡潔明快的說明遊戲規則。
烈在賭桌上可是所向無敵,所以這賭局他們可說是勝券在握,否則他才懶得陪這兩位鐵定輸的老兄玩。
“一言爲定。”尼爾爽快的接受。
失禮了,小鬼,你們的底細我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你以爲你們那邊有位“賭桌上的東方不敗”就贏定了是嗎?
只可惜遇到我,他的紀錄就要在今夜劃下休止符了!
802室裡的展令揚,優閒自得的窩在窗臺上喝著香味四逸的曼特寧咖啡,把玩著手中的奇怪玩意兒。
躺在牀上歇息的伊恩,納悶的問:“你手中把玩的是什麼東西?”
“凱臣的新發明,不過這是半完成品,還有很多地方得再改良。”
“你在想凱臣他們?”
“我在想你會如何處理製造這些‘意外’的人。”
“我現在心緒還很亂,無法靜下來思考。”伊恩愁眉輕鎖。
“沒關係,還有兩天的時間,你慢慢考慮。”展令揚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像身手矯捷的貓咪般,無聲無息的從窗臺上輕跳下來,準備就寢。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響徹雲霄的爆炸聲——
展令揚和伊恩互看一眼,展令揚笑臉依舊的鐵口直斷:“看來又是樁‘意外’。”
話方落,腕上的迷你通訊器便響了起來,響聲極爲短促特殊,展令揚聞聲立即往房外衝,“失陪。”
“你要去哪裡?”伊恩追問。
“凱臣受傷了!”
原來那急促不尋常的特殊響聲,是東邦人遇難時,緊急通知夥伴們自己所在位置的暗號。
當展令揚趕到安凱臣的發訊位置時,目睹的是炸成一個大窟窿的網球場和渾身是血、倒地不動的安凱臣。
“凱臣!”展令揚立即衝到安凱臣身邊,可是安凱臣已失去了意識。
“凱臣——”紛紛趕至的其他四個東邦夥伴,全都觸目驚心的一擁而上。
稍後趕過來的尼爾、羅德、亞瑟和安格斯眼見事態嚴重,不約而同的想上前幫忙,雷君凡和向以農卻齊聲喝阻他們。
“不準過來!”放話時,兩人已擺出大打出手的架勢,“誰敢再上前一步,就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曲希瑞則是在展令揚和南宮烈的幫忙下,對昏迷的安凱臣展開急救。
正當劍拔弩張之時,早先被安凱臣以麻醉劑迷昏的馬汀也趕至現場,瞥見安凱臣滿是鮮血、不醒人事的側臉時,臉色霎時變得極爲恐怖怒吼:“這是怎麼回事!?”說著便要衝上前一探安凱臣的狀況。
“不關你的事!”雷君凡威脅著要出拳,賞了馬汀一鼻子灰。
馬汀存心和雷君凡槓上自腰際掏出手槍,亞瑟眼明手快的出手阻擋馬汀,眼裡清楚的散發著“不許碰雷君凡”的警告光芒。
“你們在幹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吵個不停。”身爲學生會長的尼爾旋即出面排解馬汀、亞瑟和雷君凡之間一觸即發的對峙。
羅德和安格斯也幫著尼爾滅火。
“你們既然都趕來了,怎麼不幫忙處理意外維持現場秩序,全杵在那裡大眼瞪小眼乾什麼?難道你們沒看到圍觀的人潮已經愈來愈多了嗎?”和伊恩一起趕到的副會長黛安娜,一來就不滿的數落尼爾一行人。
尼爾五人這才注意到四周的狀況,圍觀人潮已愈來愈多,不趕快處理不行,於是紛紛休戰,扛起身爲學生會幹部的職責動了起來。
只有臉色彷如夜叉的馬汀和不屬於學生會幹部的伊恩無動於衷,仍把注意力放在安凱臣身上。
“令揚,讓我看看凱臣的傷勢,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就讀醫學院的伊恩說著使上前。
展令揚卻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有希瑞在就行了。還有,我就趁現在跟你說清楚,因爲凱臣發生了意外,所以我們之間的約定就到此爲止吧,很抱歉,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結束。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艾菲爾,回去我們原有的世界了。”
“令揚!?”突如其來的驟變令伊恩十分錯愕。
尼爾五人也一樣震愕,只是礙於立場不便採取什麼行動。
不過,五個人之間倒是已有了默契——待會兒一定得找伊恩談談!
當意外現場秩序完全爲學生會掌控之後,以伊恩爲首的六個男人便先後離開現場,只有毫不知情的副會長黛安娜繼續堅守崗位,繼續執行學生會的職責。
而東邦早在混亂中,消失於洶涌的人海。
齊聚在理事長室的尼爾六人,個個面色凝重,室內氣氛幾乎是冰點的寒度。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臉色最難看的馬汀,只見他口氣極差的怒問伊恩:
“你給我說清楚,爲什麼凱臣會成爲今晚意外的受害者?”他設計那些機關可不是爲了炸傷那個令他充滿興趣的小鬼!
亞瑟立即附和馬汀,咄咄逼人的質問伊恩:“我也希望你做個交待,爲什麼在這種‘非常時期’,你還故意找來那幾個小鬼?”
“別說他們只是一般轉學生。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們和你那個政治名人外公交情匪淺,全是.大學的風雲人物,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尼爾說這番話的目的意在提醒伊恩別想敷衍了事。
“你可別推說他們的事你不知情,我已經從希瑞口中證實,是你邀他們轉來艾菲爾的,而且在這之前,你完全沒和他們碰過面。我希望你交待清楚,你突然在這個‘非常時期’把他們找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安格斯也加入質問伊恩的行列。
羅德自然也是逼供的一方:“還有一點你最好也能自圓其說:既然人是你找來的,爲什麼把人找來後又要強行介入他們之間搞破壞?你這種行爲很難教人不想成你只是爲了某種私人因素,纔會把他們找來艾菲爾。”
迎著五雙不諒解的眼睛,伊恩依然穩如泰山,面不改色:“人的確是我找來的沒錯,不過今夜安凱臣會成爲意外的受害者,確實不在我的預計之中。至於找他們來的理由,之後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解釋。只是眼下,我希望先設法說服令揚打消明早離開艾菲爾的念頭。”
“就算你說服了姓展的又如何?”亞瑟實在很不願提到展令揚。
伊恩冷哼一聲,篤定的道:“你們都看過他們的資料,應該知道令揚是他們的頭頭,只要他決定留下來,其他那六個就不會有異議!”
尼爾五人雖然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至少目前的種種跡象顯示,那幾個小鬼確實極度在乎姓展的。
“但願你說到做到,否則我們之間的帳就很難善了了。”馬汀對伊恩撂下狠話。
“附議!”亞瑟、尼爾、羅德和安格斯也和馬汀站在同一陣線。
翌日一早,展令揚和伊恩在理事長室單獨會面。
“凱臣的傷勢如何?”伊恩率先開口表示關心。
“大難不死,吉人天相。”展令揚不論走到哪裡都吃得下東西,這會兒向自然也不例外,神情悠哉的喝著伊恩遞給他的藍山咖啡。
“那——還是非走不可?”
“對。”
“爲什麼?”
“因爲我們之間的約定已經完成了。”展令揚把喝光的空杯遞到伊恩面前,臉上寫著“再來一杯”。
伊恩會意的又替他倒滿一杯藍山,重新遞迴展令揚面前,回到正題: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你委託我們調查的‘意外’真相已經水落石出。”展令揚說著又喝掉半杯咖啡。
“什麼時候的事!?”伊恩相當意外,但仍故作鎮靜。
“昨夜。”相對於伊恩的按兵不動和謹慎戒備,展令揚則是一派懶散、坐沒坐相的猛打呵欠道:“不過在公佈真相前,還是請雙方人馬都現身坐定再來慢慢談不遲。”
“你在說什麼?”伊恩心頭一震,暗叫不妙。
展令揚擡眼對著偌大的理事長室裡的空氣朗聲點名:“躲在浴室的尼爾老兄、門後的亞瑟老兄、屏風後的安格斯老兄、窗簾後的羅德老兄、更衣室裡的馬汀老兄,還有你們五個通通出來羅!”
“YA!”東邦五人聞言齊蹦出來,自動自發的搶著在展令揚兩邊一字排開坐定。葉清是從大門光明正大的走進來的,然後大大方方的坐在躺倒在沙發上。
先後現身的尼爾五人則神情各異的在伊恩兩側各自坐下。
雙方隔著長長的會議桌,壁壘分明的面面相對。
“你沒受傷?”找了安凱臣一整夜的馬汀,見到對座毫髮無傷的安凱臣,心情極爲複雜。
“你看我像有受傷的樣子嗎?”安凱臣難得給了馬汀好臉色。
馬汀心情更爲複雜。因爲他知道安凱臣的好臉色,是因爲和幾個死黨湊在一塊兒才展現的。
坐在安格斯對面的曲希瑞,很好心的對一直盯著展令揚看的安格斯道:“你是不是覺得很納悶,爲什麼令揚喝了那麼多下過你的藥的咖啡,還是沒事的活蹦亂跳?”
“你——”安格斯眉頭一凝,恍然大悟。
曲希瑞還是捷口先說:“你沒猜錯,答案就是:令揚已經事先服了我特製的獨門解毒劑羅!”
尼爾不禁輕笑一聲,衝著伊恩道:“看來人家早就對你有防心了。”
“不可能!”伊恩極感意外,但事實偏又擺在眼前。
“因爲我和君凡都被你施以催眠,所以令揚不可能發現你有嫌疑而提防你,是嗎?”南宮烈好整以暇的欣賞伊恩千變萬化的詫愕。
“你真的幹了這種事?”亞瑟不敢置信的當場質問伊恩。
南宮烈如何不關他的事,但動到雷君凡他就非過問到底不可。
“他的確幹了。只是他低估了希瑞的能耐,認定希瑞不可能識破他對我們施行的催眠術。”雷君凡難得肯主動替亞瑟解惑。
“你們究竟是何時知道伊恩幹了這檔子事的?”羅德不動聲色的問。
向以農瞭解的笑道:“你是不是認爲至少到昨天中午,你們五個人在噴池邊偷聽我們談話時,我們應該還不知道伊恩對烈和君凡催眠的事,否則就不會有那樣的對話,早就把展令揚從伊恩身邊拖走了,是嗎?”
尼爾五人恍然明白的求證:“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在暗處,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怎麼可能!?
南宮烈笑容可掬的安慰尼爾五人:“諸位老兄也不必太受打擊,咱們家以農可是天生的演員,能識破他演技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哪!”這話同時也等於肯定了尼爾五人的質疑。
馬汀很不想承認腦中推揣的事,但幾經掙扎後還是決定問清楚:“你們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在噴池邊偷聽,那麼昨晚的反常行爲就是有預謀的了?”
安凱臣吐了一口氣,好人做到底的點破五個自覺吃癟的老兄:“就算沒有噴池邊的事兒,光是你們五個人昨晚全都留在風雲樓的‘巧合’,就足教人起疑了,諸位老兄。”
亞瑟聽至此,雖然心中依然討厭展令揚,可他仍舊想證實姓展的究竟是不是像尼爾的調查所言那般高竿,或者只是浪得虛名罷了!
“你們早就對伊恩生疑,但姓展的還是相信伊恩、陪在伊恩身邊,所以你們纔會那麼生氣、那麼排斥伊恩嗎?”向以農或許是在演戲,但另外幾個的不悅可是千真萬確的,所以亞瑟纔會有此推論。
坐在展令揚右邊的雷君凡,一面玩弄著展令揚的頭髮,一面喂他喝咖啡的笑道:“我說亞瑟老兄,你可能搞錯了吧?令揚這小子可沒說過他相信伊恩老兄之類的話,一句都沒有哦!”
“不可能!”伊恩搶白,斷然否定雷君凡的言論。
“因爲你爲了救令揚而受傷,所以令揚沒道理懷疑你是嗎?”雷君凡幾乎是用鼻子哼笑。
“你——”伊恩頓時啞然。
展令揚嘆了口氣,舒舒服服的躺進雷君凡懷裡,懶洋洋的笑道:“伊恩老兄,我記得我只答應你,要幫你查清楚‘意外’的真相和主嫌而已哦!”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了?”伊恩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南宮烈帶點惡意的笑道:“一直是老兄你自己太過一廂情願的吧!”
伊恩拒絕迴應,轉移話題,冷瞪著展令揚問道:“說了這麼多廢話,可以進入正題了吧?你說你昨夜已查出意外的真相和主嫌,那就說說看,我要證據,不是憑空推測!”
展令揚氣定神閒的公佈答案:“意外是人爲的,主嫌就是在座六位老兄共謀,真相是爲了查出入侵艾菲爾的不明組織來歷和目的,證據是低溫冷藏中心裡那三具身分未明的屍體,以及三具屍體上,被亞瑟老兄以泰國拳逼供所留下的瘀青,體內留有安格斯老兄特製的藥劑反應,身體幾處還有被馬汀老兄的機關炸傷的傷口,還有被伊恩老兄整型過的臉,啊,對了,那三具屍體原來的長相,尼爾老兄雖然用盡各種方法比對,想查出他們的真實身分,但至今仍然未果,對吧?而那三具屍體的調查報告是鎖在只有羅德老兄本人才能打開的宿舍長辦公室裡。至於黛安娜,不過是諸位老兄用來模糊焦點的幌子罷了。”
展令揚一氣呵成的把故事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
“你在說什麼笑話?天方夜譚嗎?”伊恩一副看傻子說笑的神情。
“你們很清楚我不是在說笑話。否則我昨夜就不必要凱臣演出誤踩馬汀老兄埋設的機關而受重傷的戲碼,來促使諸位老兄連夜召開緊急會議羅!”展令揚好整以暇的欣賞著對座六位帥哥忽晴忽陰的表情,心情愉快極了。
向以農特地把昨夜偷拍的錄影帶拿出來獻寶:“我們還有諸位老兄在這理事長室裡秘密集會的錄影存證哦!”
眼看伊恩六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展令揚連嘆了三氣,又道:“唉唉唉!我說諸位龍兄們,你們就別在那兒大眼瞪小眼了,還是快點想辦法留住我們吧,否則吃虧的可是你們哦!諸位‘青龍門’的龍兄們。”
“你——”以伊恩爲首的六個帥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東邦人則個個一臉壞相。
展令揚打了個呵欠,懶得再和六個已呈現石化的雕像窮磨菇,作狀要離開:“看來已經沒我們的事了,那咱們就走人羅!”展令揚不忘去抱躺在沙發上的葉清。
其他五個東邦人也默契十足、行動整齊劃一的佯作要離開。
伊恩見狀,當下下了決斷:“留下來吧!我以‘青龍門’的名義,重新邀請你們留下!”
其他五隻龍也無異議支持伊恩的最新決定。
東邦人這才重新坐定,一個個神采飛揚的露出勝利的微笑,齊聲道:
“早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