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發現及時,唐洛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由於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她昏迷不醒。
不管怎樣,得知她沒事,傅子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鄭小穎不願意讓他再留在唐洛然身邊,加上他的身份很容易就引來別人注意,不得已,傅子琛只能選擇離開。
他驅車馳騁,回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秦肆傳到他辦公室。
辦公室很寬敞,然而傅子琛卻覺得很悶,他恨不能在這裡就把領帶扯開,伸手抓住領口,稍稍扯了兩下,他閉上了眼睛,身後旋即傳來敲門聲,“進來。”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華世界,這一帶地段幾乎都從屬於傅氏集團。
“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秦肆對着眼前的背影,低頭,畢恭畢敬地詢問,其實他心裡已經差不多清楚——傅子琛要吩咐什麼?
背對着秦肆,傅子琛深呼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沉聲,“替我調查五年前我在酒店宴會上遭下藥的事情,不管花多少錢,都必須給我調查出來。”
從看到唐洛然蒼白的神色起,傅子琛一直以來在疑惑的事就有了答案。
唐洛然是愛着他的,不然怎麼會捨得爲了那種事輕生?他比誰都清楚在她輕生的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須徹底清查這麼多年的賬——他到底欠了唐洛然多少?
“我明白了,不過由於時間久遠,可能只能調查到監控錄像。”秦肆如實以答,但傅子琛已經沒心情聽他解釋,他對着落地窗緊眉頭,氣息漸漸變得沉重。
無所謂,只要能讓他找到蛛絲馬跡就夠了。
傅子琛默不作聲,算是終結了這個話題,然而秦肆卻仍然愣在原地不走。
他還在想秦肆今日怎麼如此反常,誰知秦肆搶先一步開口道,“那個……雖然有點唐突,但我還是想問一下,夫人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話音剛落,傅子琛就猛地轉頭瞪着他,“你是從哪裡得知她出事了?”
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秦肆眨了眨眼,隨即掏出遞給他,“傅先生您還不知道嗎?現在各大新聞版面頭條都是在說夫人吞安眠藥自殺的事情。”
唐洛然昨晚吞的藥,今天居然就被爆出新聞了?!
伸手將搶過去,傅子琛打開,將通知欄拉下來,隨便哪條都是在議論唐洛然輕生的事情——地產大亨傅子琛妻子,也就是唐家千金唐洛然昨晚因抑鬱症輕生!
攥緊的手越抓越緊,他皺緊眉頭,氣得咬牙切齒。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媒體,你給我徹查爆料者。”冷冷地撂下一句狠話,傅子琛將還給秦肆,隨後就又轉身繞過辦公桌,他給尹姿打了電話。
幾乎是電話鈴聲一響,尹姿就將電話接通,“子琛你終於打電話給我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打電話給我。”
她的語氣輕鬆,聽得傅子琛大爲光火。
按捺住心口燃燒的熊熊火焰,他調整呼吸,壓着聲音迴應,“我問你,你知道洛然出事了吧。”
一提到唐洛然,電話那頭立即陷入沉默中。
半響,尹姿才悶悶不樂地迴應,“你是說這件事啊?我知道啊,也算唐洛然她識相,知道該怎麼做,不過到底是誰爆出來這條消息的?明擺着就是要讓傅家蒙羞嘛——好了不說她了,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話音剛落,傅子琛就掛斷了電話。
從尹姿的語氣能夠聽出來,這件事絕對不是她爆料,但他就是心有怨氣,唐洛然現在躺在醫院裡那麼憔悴,她倒好,跟個沒事人似的。
見傅子琛沒有反應,秦肆也準備離開,誰知剛轉身,就被叫住,“我要去酒吧一趟,你開車。”
“是。”秦肆回過頭低頭答應。
離開辦公室之前傅子琛順手帶上,他已經安排了不少人在醫院守着,只要唐洛然一醒過來,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只要是傅子琛能夠想到的事情,他都做了。
然後呢?接下來的時間他只能等待,即便時間再漫長也要等待。
……
在酒吧門口下了車,傅子琛讓秦肆先離開,他則獨自轉身往酒吧裡走,即便現在還是白天,但一推開門,昏暗的光線跟幽藍色燈光還是讓人如同置身夜色之中。
躲開了侍者的跟隨,傅子琛動作自然地在吧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隨口點了杯威士忌,搖晃時冰塊在酒杯裡輕輕碰撞,他低頭,神情有些恍惚。
不過一杯威士忌的時間,身後對着的酒吧門口響起開門的聲音,傅子琛就知道他來了。
不轉頭,肩膀就被搭上了,陸梓豪說話時的語氣還是那麼吊兒郎當,“怎麼?你老婆出事了你心情苦悶,所以來找我哭訴?”
雖然是開玩笑,但卻又有一點認真的成分。
傅子琛不迴應,轉頭看向身旁——陸梓豪已經坐下了,他嫺熟地跟調酒師要了一杯白蘭地,也轉過頭來與好友四目相對,“說正事吧,不逗你玩了。”
畢竟是多年好友,傅子琛就算再怎麼懂得掩藏心中情感,作爲朋友好歹能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而這種時候,往往都是因爲唐洛然的事情。
“我要你幫我調查五年前我在酒店參加的那次宴會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清楚,那次宴會你也在場,我被下了藥。”傅子琛面無表情地說道,他說罷,將杯中威士忌一飲而盡。
儘管他的吩咐一向讓人摸不着頭腦,但這次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令陸梓豪忍不住吐槽,“你是怎麼了?都已經陳年舊事就不要追究了。”
不可以!
心裡在叫囂,明面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傅子琛無奈,再跟調酒師要了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一口氣灌下之後,他的喉嚨燒得厲害,總算能夠開口,“這件事跟我個人有關,你給我查就是了。”
他的懷疑不會錯的。
一個爲了他而難過到要輕生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就算是對他有利可圖,但唐洛然應該也感覺得到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不是嗎?她大可直接開口。
“知道了,真是的,你這個人真奇怪。”陸梓豪不滿地嘀嘀咕咕,然而卻沒有拒絕他的請求,他輕輕地搖晃酒杯,冰塊與玻璃杯碰撞的聲音很清脆。
慵懶優雅的藍調在酒吧內流淌,然而傅子琛卻仍然沒辦法靜下心來。
他是個發生天大的事情都毫無反應的人,現在卻連一向粗神經的陸梓豪都明顯看得出來他很難過,忍不住又開口將話題引到唐洛然身上,“現在她怎麼樣了?看你狀態似乎很不好?”
傅子琛搖了搖頭,他閉上眼睛,整個人放空。
在沉默幾乎快要吞噬一切的時候,他又突然開口,提起剛剛的問題,“她昏迷不醒,因爲服用大量安眠藥……我想你應該明白,她吞安眠藥的事情一定跟我有關係。”
如果可以,他真想讓那種痛苦發生在他身上,這樣說不定唐洛然還會心疼他。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懊惱的神情,陸梓豪着實被嚇了一跳,不過他也清楚現在不是調侃的時候,又沒有辦法爲對方做什麼,只得擡起手拍了拍對方肩膀,“放寬心吧,她會沒事的。”
剛這麼說罷,傅子琛的口袋就響了起來——他設置了特殊鈴聲。
猛地擡頭,將拿出來接通電話,他屏住呼吸,聽着電話那頭的人一字一頓地告訴他,“夫人已經醒了,請您務必過來。”
“好,我馬上就來。”心急火燎地掛斷電話,傅子琛連好友都顧不上通知一聲,就匆忙離開。
看着他匆忙離去的背影,陸梓豪忍不住搖頭,“這小子陷得有多深他自己應該不知道吧,對唐洛然簡直就着了魔了。”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有勇氣承認罷了。
可是現在,傅子琛除了愛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顧一切地奔到醫院探望唐洛然,結果卻是被耍了一頓——唐洛然沒有醒。
“醒了大概兩分鐘,沒有說話,就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過這是好事。”醫生堵在門口跟傅子琛彙報情況,然而他現在只想進房間看看她。
他已經傾盡全力盡可能快點趕過來,沒想到還是沒能趕上她睜開眼睛的時候。
難道就真的那麼不想要看到他嗎?
愣愣地聽着醫生說些不着邊際的話,末了,傅子琛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好不容易讓醫生離開,他剛進房間,就見鄭小穎堵在病牀邊,擋在他面前,她抱着雙臂,“你還來做什麼?跟你的狐狸精過去啊!”
鄭小穎的氣勢很猛,看得出來真的生氣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要見她。”傅子琛別開臉,視線閃躲,他快步上前,伸手將鄭小穎拉開,力氣甚大,根本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他如此執着,倒讓鄭小穎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奈之下,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在病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傅子琛愣愣地看着唐洛然蒼白的臉,他驀地苦笑,喃喃自語,“如果對我不滿的話,那就醒過來罵我打我,不要這樣一聲不吭好嗎?也不要我一來你就又睡下了。”
“昨天的事情是誤會,雖然我也不知道我解釋這些做什麼,但就是不想讓你爲了子虛烏有的事情難過。”他說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撫着她的手背。
她沒有睜開眼睛,更別說迴應,傅子琛不確定她能不能聽到,但如果現在還不說,他真的會因爲情緒膨脹而心痛至死。
如果心疼的話,那就睜開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