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傅子琛花多大力氣壓下他又進了手術室接受搶救的消息,風聲還是傳到了唐一閏的耳中,而收到消息的時候,他還在自己的公寓裡,穿戴整齊,準備去酒吧跟兄弟們鬼混。
“我知道了,這就過來。”對電話那頭說道,唐一閏掛斷電話,將兜裡,笑得別提有多得意,他知道現在又是一個時機。
離開公寓,他臨時約了在醫院裡打下手的朋友,拜託他從醫院裡帶出一套白大褂還有工作牌,以及大量乙醚跟紗布。
“你需要這些做什麼?別跟我說你又要去做壞事。”朋友雖然清楚他的爲人,知道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有法律二字,但還是沒辦法對他置之不理。
毫無疑問,唐一閏的反應就是搖頭,他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痞痞的樣子讓人根本聯想不到他曾經是個乖學生。
“我需要這些東西來改變我的人生,還有把本該屬於我的東西都搶回來。”
……
與此同時,遠在醫院病房休息的傅子琛還一無所知,他只在某一刻突然覺得有一股寒流侵襲身體,下一秒就恢復正常。
奇怪,那種感覺是……
沒有多想,傅子琛腦海裡全是唐洛然的身影,往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來陪他,今天卻遲遲不見蹤影,讓他有些擔心,便嘗試着給她打了電話,得到的卻是一陣忙音。
既然如此,他索性裝睡,等着唐洛然來的時候能夠給她一個驚喜。
忘了過去多久,朦朦朧朧中空氣漸漸變得寒冷,冷風灌進來發出呼呼的聲響,緊接着就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很輕,混在呼呼風聲中,傅子琛下意識地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端倪,因爲那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實在難以忽略。
眼睛撐開一條細縫,原以爲會看到唐洛然或是乾脆就只是他的幻覺,卻不想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對方戴着口罩跟頭套,額頭上有細細碎碎的額發,他穿着白大褂,胸前也掛了工作牌,可是光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會是醫生。
那種陰鷙的眼神分明就是劊子手的眼神!
“你是誰?!”傅子琛反應迅速,他伸手就想抓住對方擡起來的手,但還是晚了一步,對方早就將針管帶針頭的那一端刺入他的輸液管中,並將針管裡的透明液體注射進輸液管裡。
抓住對方手的時候,他已經將針頭拔了出來,傅子琛第一反應就是趕緊低頭,擡起輸液的左手,伸手正欲將針頭拔下來,但已經來不及了,傅子琛突然間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手自然而然地垂了下來,眼前的人也越來越模糊。
完蛋了!
剛這麼想,傅子琛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在他暈倒之後,男人就立即揭開口罩,如傅子琛所想,他一臉兇相,看上去就不是個好人,實際上也不可能是。
給指派他做事的人打電話,電話一接通,他就性急地跟對方彙報,“唐哥,事情已經完成大半了。”
“很好,我就知道把事情交給你沒有錯,你不會讓我失望的。”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笑聲,三言兩語就讓他的手下爲他而癡迷,這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像是吸了毒品又像是受了蠱惑。
得到上司的讚賞,男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不小心說話大聲了些,“唐哥你放心,等我到手之後絕對不會讓他好過,像傅子琛這樣的人留口氣就夠了。”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趕緊做事吧,我期待你給我帶來好消息。
”話音剛落,對方就立即掛了電話,而男人將收回兜裡,就立即將躺在牀上已經昏迷的傅子琛擡到搶救車上,並幫他把針頭給拔了,反正他也已經暈倒了,剩下的帶乙醚的針水有沒有流進血液中早就不重要。
將傅子琛推到病房門口,搶救車的滾輪在地板上快速滾動着,發出旮旯的聲響,男人帶上口罩,將兇相遮住,然後伸手拉開病房門,擋在眼前的兩個保鏢旋即警惕地轉過頭來,怒瞪着他,“你帶傅先生出來幹嘛?”
“是這樣的,由於傅先生剛剛結束手術,病情還不穩定,剛剛又出現心律不齊的症狀,我打電話跟主治醫師彙報了這些情況之後,他就讓我把病人帶到c去,還叫你們在半個小時之後再到c集合。”他一早就想好了措辭,因此才能輕而易舉地進來。
也不排除那些保鏢在這裡守候了快半個月,漸漸有了懈怠情緒的原因,反正男人成功地將傅子琛帶出病房,沿着走廊往盡頭的電梯進發,此時突然鐘響,在深夜十二點的醫院長廊裡迴盪着沉重的鐘聲……
原本計劃是那麼完美,卻不想會在等待電梯的時候,與身着白大褂的醫生面對面碰上——電梯的門一打開,發現裡頭有人,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對方的工作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副院長兼外科醫師,江瀚臣。”
電梯裡就只有江瀚臣一個人,男人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爲了不被發現,他還是硬着頭皮跟對方搭話,“副院長好,您這麼晚還來巡房啊,還真是勤奮。”
江瀚臣點了點頭示意,他掃了一眼躺在急救車上的病人,在確定那個人就是傅子琛之後,驚訝的神情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不過下一秒又恢復平靜,擡眸,看向帶着口罩的男人,沉聲說道,“你這麼晚帶病人去幹嘛?”
顯然,江瀚臣在懷疑他。
“是這樣的,病人的主治醫師讓我給他做檢查,檢查結果不是很理想,醫師便讓我把他帶到樓下手術室,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樓下位於走廊盡頭的手術室隸屬於外科部門的吧。
”胸有成竹地解釋,男人毫不慌亂,唯一的動作就是在把話說完之後,擡起手將口罩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雙銳利渾濁的眼睛。
畢竟事先做過功課,他會以爲自己撒的謊天衣無縫也實屬正常,然而實際的情況是,江瀚臣突然變了臉色,棱角分明的臉上神情嚴肅,跟剛剛溫和親切的他判若兩人,他繃着臉沉聲說道,“你撒謊,我就是傅子琛的主治醫師,這樣的消息我從來沒聽說過,也不曾叫人在這個時間點去給傅子琛做檢查。”
他是傅子琛的主治醫師?!
戴口罩的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當下就立即決定將傅子琛撇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另一隻帶有大量乙醚的針管,將針頭對準江瀚臣,大喊一聲,“你不要過來!”
“瘋了你……”江瀚臣一看到那支針管,就知道里頭的內容物可能是什麼藥品,他想沒錯的話針管裡裝着的應該就是乙醚,若真是那樣,那麼大量的乙醚打進人體中造成的後果決不是暈倒幾個小時那麼簡單!
伸手想去搶那支針管,卻因此激怒了對方,歹徒也不再跟江瀚臣,拔了針頭上的保護套,抓着針管就往躺在搶救車上的傅子琛身上刺,但他沒有得手,因爲江瀚臣及時地將傅子琛推開了。
愣了一下,男人知道自己已經待不下去了,索性抓着針管轉身就往走廊另一頭狂奔,而江瀚臣也緊跟其後,他打電話報警,又轉給樓下婦產科部門的科室,讓護士趕緊進走廊另一頭的電梯裡,然後堵住電梯口,別讓歹徒進電梯。
他把能想到的都做了,然而還是算錯了——電梯裡一早就有了人,歹徒趕到走廊另一頭的電梯門前時,電梯門正好向兩邊敞開,而裡頭的人想都沒想就衝了出來。
江瀚臣沒想過會是唐洛然。
傅子琛出事的這天晚上,碰上唐洛然加班,她臨時接到一個送來搶救的待產孕婦,畢竟人命關天,她也只能撇下手頭上的工作,全心全意投入搶救的工作,而手術結束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母子平安。
顧不得疲倦,唐洛然立即回辦公室把白大褂換下來,然後換上黑色皮夾克,她將披肩長髮紮起來,帥氣的裝扮讓她看上去帶點痞氣,跟平時的溫婉形象判若兩人,與她平素的冷漠契合。
她這麼匆忙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去見傅子琛——也不確定這麼晚了他睡着了沒有,但就是能夠看一看他,那也是好的。
抓着帽子沒有戴上,唐洛然轉身就離開辦公室,在走廊盡頭進了電梯,並摁下上一樓的按鍵,電梯緩緩上升,她能感覺到身體越發沉重。
爲了不被看出來,她每天都要換個風格穿衣服,僞裝成各個職業的所謂“傅子琛的朋友”看望傅子琛,不然就會被保鏢擋在門外,根本不可能進去。
雖然心酸,但她未曾想過要放棄,也不知道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電梯突然停住,門毫無徵兆地向兩邊敞開,出於心急唐洛然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卻不想她迎面撞上的,竟然是個戴着刻着“”的戒指的戴口罩男人——她永遠記得這個戒指,每次受傷都跟這個戒指的主人有關。
然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也來不及逃了,身後電梯門已經關上,眼前的男人一發現是她,就立即迎上來將她抓進懷裡,一手攬住她的脖頸,強行鉗制住她。
“你是誰?爲什麼——”唐洛然在慌亂中,驚叫出聲,她原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卻不想會看到江瀚臣的身影,而且就站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驚恐的神情,“洛然!”
“喲,你認識她呀,她可是傅子琛的妻子,也是我要殺的人。”男人怪笑一聲,將手中針管帶針頭的那一端對準唐洛然的手臂就要紮下去。
唐洛然下意識地掙扎,耳邊傳來男人粗獷的喘息聲還有江瀚臣滿含驚恐的呼喊,“不可以!你不能對她下手。”
然而來不及了,唐洛然的掙扎沒有任何作用,針頭穿過厚厚的皮夾克,她的內襯就只是無袖背心,所以針頭毫無壓力地刺入她的手臂,她眼睜睜地看着男人將針管裡的透明液體壓下,強行將液體打入她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