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陸續趕來的團丁家眷,看着前來送貨的商販,讓他們在領取物資的單子上按手印,都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只要按個手印,便能領到自家人急需的糧食。
如果說前兩天,這些人還擔心他們的子弟,會不會上當受騙。那麼現在看到糧食,這些人就真心覺得,他們子弟終於找對了人,讓他們也享受到好處了。
相比在自衛團裡,雖說也有餉糧可拿。可那點糧食,根本不夠一家人吃上幾頓飽飯。有時,甚至連待在團裡的子弟,也要吃上幾頓稀的。
領完糧食的子弟家眷,很快聽到負責登記的商販道:“諸位,往後每月我們會不定時,給大家送糧或送錢。如果大家在這裡過的不順心,我們過來的時候,也可跟我們提。
大當家的已經說了,若是將來大家想搬離這裡,大當家也會考慮將大家遷到山裡去住。只是目前山裡房屋還沒建好,大家若是過去,只怕住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大傢伙若有什麼難處,或者想跟自家子弟送個口信什麼的,也可跟我們講。到時我們自會把口信,帶回給你們的子弟。若有急事,可找張團練長派人通知。”
通過今天這發糧食的舉動,張景惠已然知道。那晚劉興華說的事情,並非是空口許諾,而是真有這個能力招攬士兵。有錢有糧又有槍,在這亂世還怕招不到人嗎?
同樣得了好處的張景惠,立刻笑着道:“諸位將來若有什麼急事,也可跟我說。我會派人跟胡大當家的聯絡。不會耽誤大家的急事。若小事,那就別打擾胡大當家了。
當兵吃糧。今天你們拿了人家的糧,你們家的子弟也要聽人家的管。總之。你們的子弟,以前也是我張敘五的兄弟,我不會虧待你們的,放心住下來便是了。”
明白拉攏好這些團丁的家眷,也許未來也會因此受益,張景惠還是很大方般裝了一回好人。而這些子弟的家眷,同樣清楚他們未來日子應該會好過一些了。
與此同時,負責押送這批貨物前來的負責人,卻跟張作霖進行交談道:“雨亭兄。來時大當家的特意囑咐,詢問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如果你願意上山,那就跟我們一同前往。想必要不了多久,大當家的肯定會有所行動。到時錦州一亂,上下山只怕就不方便了。”
聽到商販負責人這樣說,張作霖這次很爽快的道:“說來慚愧,雨亭何德何能,讓胡大當家如此賞識。若雨亭再不識相,那就枉爲漢子了。行。我等下隨你們上山。”
其實負責人也不太明白,劉興華爲何如此器重張作霖。可聽到張作霖願意上山,也意味着他可以交差了。能得到劉興華的器重,張作霖未來想必也有一些作爲。
想到這裡。負責人很快笑着道:“好,那麻煩雨亭兄,通知你手下收拾一下行李。等下隨我等一同進山。另外,張敘五這邊。你是不是要去打個招呼?”
張作霖很快道:“這是當然,這次若不是張敘五搭救。也許我張作霖早就死在半路了。於情於理,我也應該跟他說一聲。還勞煩諸位,多等雨亭一會。”
跟着張作霖同來八角臺的護衛隊成員,得知張作霖選擇加入劉興華的麾下,自然也顯得非常高興。不管怎麼說,他們其實也很羨慕,那些加入團丁所獲得好處的。
那怕此刻,在那些發送物資的商販旁,有些團丁略顯小心卻又不好意思的道:“大哥,你們胡大當家還招人嗎?前次胡大當家招人時,我們不在,沒趕上這好事啊!”
對於這些團丁的動心,負責發放物資的商販,卻笑着道:“人應該會招吧!但目前,招人不會再來八角臺。如果你們真有心加入,下次等我們過來,我替你們問問,如何?”
‘多謝大哥啊!’
聽到還有機會,這些同樣渴望人往高處走的團丁。也很清楚,若再有這樣一次機會,他們絕對不會錯過了。可他們根本不知道,等到他們再加入,上一批人已經遠遠超過他們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些,先人一步,便步步領先。那晚跟着劉興華離開的人,相比這些看到好處再選擇加入的人,無疑領先了一步。這也決定,他們未來發展也各不相同了。
當張作霖跟張景惠道別之時,張景惠也清楚,人往高處走的道理。明白有‘胡漢三’器重的張作霖,未來前途只怕不可限量。
很爽快的道:“我早就說過,雨亭老弟是真英雄,就憑你這本事,窩在我這自衛團,也是大才小用。沒事,將來老弟若有需要幫忙的時候,隨時派人告知一聲便知。
只是到了那裡,刀槍無眼,老弟也要多注意安全。我相信憑老弟這身本身,將來一定會成爲將軍的。到時別忘拉老哥一把纔是啊!”
‘敘五大哥放心,你對雨亭的恩情,雨亭銘感五內。將來但有需要老弟幫忙之時,老弟一定鼎力相助。此番離開,還望敘五大哥體諒,老弟也需爲手下兄弟們考慮一二。’
這種江湖套話,以張作霖的水平說出來,自然不存在什麼問題。而這個時候,在八角臺休息一段時間的張作霖部下,同樣興高采烈般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本身逃到這裡時,他們就沒多少東西,所以收拾起來也相對簡單一些。至於張作霖的家人,則顯得有些緊張,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們的又是什麼。
可她們都清楚,張作霖過的怎麼樣,便決定着她們的生活怎麼樣。身處這樣的亂世之中,很多時候她們爲了活命,也只能四處奔波,尋找讓她們能活下去的機會。
一行人在八角臺鎮百姓跟團丁的目送下離開,張作霖跟商隊負責人騎馬並肩而行。就在他們離開八角臺沒多久,還是有一些盯着商隊的人,開始四散的傳遞消息。
很多急需糧食的鬍子,得知商隊離開的時候,車上還有不少糧食。自然便想着,要打劫一番補充山寨的糧食。這年頭,糧食這東西,真的是有錢難買啊!
糧食會變得如此稀缺緊張的原因,也是因爲沙俄人將糧食例爲軍需品,不準私下販賣的原因。那怕有些商人地主走私販賣,價格跟數量,同樣令鬍子們頭疼。
本身習慣了什麼都靠搶的鬍子,對於糧食的興趣,遠比對於軍火的興趣。這樣一支百來人的隊伍,鬍子們自然覺得搶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就在商隊行進到,距離忠勇軍大本營沒多遠的時候。打頭偵察的商隊護衛,突然吹響了嘴中的哨子。這哨聲意味着,前出偵察的護衛發現敵情。
先前路上也擔心過此事的張作霖,立刻道:“金老弟,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錦十八笑着點頭道:“嗯,看來是這樣,我們應該被人盯上了。這年頭,要糧不要命的人還真不少。沒事,雨亭兄招呼好你的手下,安心看我們解決這些人就行。”
沒給張作霖多說話的機會,錦十八立刻道:“警戒!”
讓張作霖異常驚訝的是,先前看上去跟普通小販沒什麼區別的商販,還有那些騎馬警戒的護衛。非常迅速的選擇好一個平地,將拉着糧食的馬車,做成了一個環形工事。
最需要保護的張作霖家眷,被放在了環形工事的核心地帶。沒過多久,張作霖就發現。先前趕着馬車的商販,很快從馬車下面,取下一支看上去有點古怪的槍。
將這種槍管前面,還有支架的槍放在馬車上,其餘揹着步槍的護衛隊成員,同樣尋找好了遮擋的糧包跟馬車,嚴陣以待注視着槍聲響起的前方。
這樣的防禦,在張作霖看來似乎有些沒章法。原因很簡單,護衛隊構建防禦工事的地方,選擇的是一塊平地,而非進行防禦最理想的高地。
對於他的不解,錦十八卻笑着道:“沒事,這一路我們也碰到不少前來搶糧的鬍子。只要不是正規軍,區區鬍子他們還近不了我們的身。放心好了!”
讓其待在自己身邊,錦十八也注視着前方馬蹄聲響起的地方。不多時,前去偵察的護衛騎兵,很快便不時開槍反擊的,從商隊的兩側快速轉到後方。
而在這些偵察騎兵身後,一支至少兩三百人的鬍子騎兵,顯得很有震撼力般衝鋒而來。看到依託糧車防禦的商隊,越發顯得高興跟急切。
騎在馬上鬍子在射程之外,便胡亂開槍試圖恐嚇商隊的成員。可從始至終,錦十八都顯得非常冷靜。等到雙方距離只有三四百米遠,他才下令道:“全體都有,準備!”
伴隨他的命令下達,那些商販跟護衛全部子彈推上膛,做好了開槍前的最後準備。就在張作霖覺得,這個距離太近之時,錦十八依然專注的看着這些衝鋒而來的鬍子。
等到雙方距離越發近時,錦十八突然道:“打!”
讓張作霖覺得異常震撼的是,那些商販拿出的古怪槍,竟然跟機槍一樣噠噠噠的射出,一條條火舌。衝在最前面的鬍子,便成片成片的被打翻在地。這火力強悍到極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