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婆那, 你明明是那麼地熱愛着你的族人,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能把這種愛分一點給普通人?”酷拉皮卡一邊嘔血, 一邊艱難地說道, 在他身邊, 是強自支持着自己的身體不肯倒下的金。
迦婆那也好不到哪裡去, 狼狽萬分, 再怎麼器宇軒昂也不能遮掩他戰後的失態。
一頭墨黑長髮缺了一半,那是被金攻擊之時爲了躲開酷拉皮卡的雙刀,迫不得已自己捨棄的;乾淨整潔一直一塵不染的阿修羅祭衣上沾滿了塵土, 血漬自內滲透,與塵土摻雜在一起, 形成許多黑乎乎的塊狀物, 袖口一抖, 搖搖欲墜;祭衣下面看不見的地方,紫青之色遍佈皮膚, 雖然力量差距在那裡,金的拳頭並不能直接將迦婆那殺死,但被擊中的話,還是留下了許多傷口,更何況在那種分秒決勝負的戰鬥中, 被擊中後產生的破綻爲酷拉皮卡的進攻提供了太多的機會;臉上的傷口倒不嚴重, 僅僅有幾絲血痕, 但蒼白的臉色還是暴露了迦婆那此刻的疲倦。
只是疲倦, 只是受傷, 而已。
迦婆那緊繃着身體,眼睛依舊緊盯着金與酷拉皮卡, 身體雖然叫囂着休息,但他的靈魂卻狂吼着需求着戰鬥。
“你這個怪物,”金的身上再也見不到一絲慵懶,只剩下無盡的戰意。
身爲一位念能力高手這麼多年,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時刻侵擾着金自己,其實那時答應那個存在前來進攻,有很大程度就是爲了能夠全力一戰吧?
要是可以死在戰鬥之中,那也是一件感覺不錯的事情。
金的心裡忽然涌起了這樣的感慨。
“那些螻蟻,”迦婆那冷哼,不屑地看了眼酷拉皮卡,“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得到我族力量的螻蟻之一罷了。”
“什麼螻蟻,不都是人麼?”金插嘴道,他感覺自己似乎馬上就要觸摸到迦婆那的秘密了。
認識他這麼些年,他一直都很奇怪,爲什麼他可以毫不費力地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還可以復活死人,更讓人吃驚的是——被複活的那名蜘蛛的實力竟然直線上升!難道他也是那種存在?或者說——
“什麼人?我根本就不是人類,”迦婆那自豪地說道,“我是阿修羅啊!阿修羅,非神、非鬼、非人,我們是凌駕於凡界的存在,天生擁有着強大戰力,註定俯視衆生的種族啊!”
饒是金見多識廣,他也被迦婆那這種他所不能理解的認知逗樂了,雖然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迦婆那所說是爲真,但自己如果接受了他的說法,那豈不是說所謂的神便是存在的,那爲什麼自己虔誠祈求了這麼多年,神卻一直沒有迴應自己?
“不管你是什麼,只要打倒你便可以了,”金收拳至腹部,凝結念力,喘息着說道。
“拭目以待,”迦婆那對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雖然狼狽之下這個笑臉顯得極爲醜陋,“請不要留手地戰鬥吧,死在戰鬥之中是我阿修羅族的最大榮耀。”
“真是變態的種族,”酷拉皮卡惡狠狠地說道,手中的雙刀卻再次暴長,看來他已經將自己最後的力量注入了雙刀之中,“這一次,你我之間只能有一人生存下來!”
迦婆那滿意地點頭,祭衣無風自動,“如你所願。”
空曠的空間裡響起巨大的轟鳴之音,如海浪般席捲了整個空間,聲聲不止。無盡的戰力與威壓混雜在一起,壓迫得所有物體包括塵土在內緊緊貼住地面,卻又在不斷的地震中左右掙扎,最終化爲更小的灰燼,消失無蹤。
迦婆那癱躺在地,恨恨地瞪着眼前一個漂浮物體,咬牙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好強大的力量,在它面前,自己幾乎無法移動分毫,甚至是開口都有一種凝重的無力感。
他猛然意識到這是誰了,它應該便是孟婆曾經提過的穿越大神——
“不是說你們都不可以直接干涉我們的戰鬥嗎?穿越,”迦婆那獰聲道,“難道打擾我的戰鬥,就不是破壞你們的協議了麼?”
漂浮物表層的霧氣晃動了一番,似是在考慮什麼,半晌,“我只是保護我的所有物。”
聲音中有種莫名的力量,彷彿能令人沒來由地相信。
迦婆那怒急攻心,慌忙咬破舌尖,尖聲道,“你竟敢對我用媚惑?”
或者說,這乾脆就是完全的催眠?
迦婆那憤恨地瞪着它,心裡咒罵着孟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有協議,不可以直接對彼此的代表出手的嗎?這傢伙要做什麼?
正想着,一個嫵媚的聲音出現了,“穿越,你可真夠大方的,這麼快就要把這個世界讓給我了?”
迦婆那鬆了口氣,雖然不滿自己的性命由他人掌控,但能夠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只要活着,便還有變強的機會,遲早有那麼一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迦婆那暗自發誓,無所畏懼地瞪着穿越,努力積蓄力量,期望可以尋到機會,給它一擊以報此仇。
而穿越聽見了孟婆的聲音,則明顯抖動幅度更大了,表面霧氣分出兩縷,在空中不停擺動着,感情那便是它的雙臂,“誰說的?我只是來確保一下屬於我的靈魂不會被你的代表擊潰,那可是絕對的損失,損失!”
“男人都是小氣鬼,”孟婆捂着嘴,淺笑着。
迦婆那黑線地打量了一番漂浮物,崇拜地看向孟婆。
話說,她是從哪裡看出這東西的性別的?
孟婆彷彿感覺到了迦婆那的困惑,蘭花指輕點迦婆那的額頭,“看吧,你還需要更加努力,只要你能做到把那東西的表面霧氣打散了,你就可以看見不穿衣服的醜男了哦!”
醜男……
迦婆那厭惡地唾棄了一口,“要是它不及我強大,我纔不去看它呢!”
“這麼強悍,我看,除了庫洛洛之外,誰還敢要你!”孟婆開着玩笑,儼然將停留原地的穿越拋到了腦後。
迦婆那不住地在心裡算計着,試探地問道,“怎麼,孟婆,你竟然能把它的霧氣打散?”
“沒什麼大不了的,”孟婆不以爲然地說道,攏在迦婆那身上,不顧他齜牙咧嘴的慘狀,狠狠一按,“當初多麼冷靜的一個人啊,怎麼這一轉世就成了戰鬥瘋子了?”
“痛,痛,痛!”
要是團長在這裡,想必可以知道更多的情報吧?迦婆那一邊呼痛,一邊想着。
“你還知道會痛?”孟婆恨鐵不成鋼地狂點迦婆那的額頭,在她的手碰到迦婆那額頭的那一瞬間,迦婆那強忍住攻擊的衝動差點直接將孟婆扔出去。
“穿越,雖然說過咱們憑藉代表,決定這個世界的歸屬,”孟婆黝黑的眼珠直直瞪住穿越,“但這樣的事情如果再發生一次,我就不管那什麼狗屁協議——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漂浮物再次顫抖了一番,揮動手臂散出一絲金色的星芒,孟婆收下後拎起迦婆那後領,瞬間離開。
“不好奇麼?”孟婆等了一路,就是不見迦婆那開口詢問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東西,炫耀般地將手在迦婆那眼前一晃,復有收回,“是與你阿修羅族相關的東西哦!”
迦婆那愕然,怎麼會?
“但我就是不告訴你,”孟婆惡劣地不等迦婆那問出來,便這麼說道。
回到基地,未等迦婆那站穩,便看見奇牙與岡打得不亦樂乎,兩人雖是滿身血跡,但依舊興奮至極。
窩金與一大波浪頭髮的男子硬碰硬地戰鬥着,基地的房子已經被他們拆了大半,塵土飛揚,飛坦憑藉自己的速度,與芬克斯的配合,瘋狂地對着西索的情人伊爾迷進攻着,彷彿是想將平日對西索的厭惡發泄到伊爾迷身上一般。
多麼和諧的生活,迦婆那感慨道,只不過如果他們不是敵人僅僅是來切磋的,就更好了。
“怎麼,揍敵客家也被穿越許諾的力量收買了?”察覺到孟婆不想說話,迦婆那撐起身子,倚靠在基地搖搖欲墜的大門上,鎮定地問道,“還是說,覺得我受傷了不在基地,就可以來刺殺我的王?”
音調平緩,聲音也不見得有多麼大,迦婆那本人更是狼狽得幾乎就像是剛剛逃荒回來,不堪一擊。
可即使是這樣,也沒人膽敢忽略他的出場。
衆人不由自主地停手,幾雙眼睛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話。
如果說不好,那就繼續戰鬥,直至一方全部死亡。
可迦婆那僅僅伸了伸手,理好自己缺失了半邊的頭髮,苦惱地對着姚遙說道,“倒茶,客人來了不好好招待怎麼可以?更何況,看這樣子,也不是被收買了啊,頂多是付了點錢,不是麼?席巴先生。”
席巴雙手背在身後,將不知什麼時候打碎了半邊露出內裡棉花的沙發踢到大廳正中,潛行坐到上面,笑眯眯地看向基地角落的陣法,“啊,那是,其實也沒收什麼錢,只是一個人情罷了。”
“那現在是人情還完了吧?”
“再大的人情,也不能用我們揍敵客家的人命來還啊,”席巴說得理直氣壯,“我們揍敵客家的家訓就是——絕不反抗比自己強大的人。”
團長與俠客還在陣中,這裡只能靠自己撐住。
有了這樣的覺悟之後,迦婆那隻覺得前世爲人時的敏銳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反抗,說得好聽。
如果我們真的殺了揍敵客家主家的人,那麼暗殺可就沒完沒了了吧?
迦婆那心裡冷哼,但臉上卻不露分毫。
“席巴先生這次來,想必還有其他事情吧?”
“啊,是有的,”席巴拉過自家大兒子伊爾迷與小貓奇牙,“你看我們家這兩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難道是想把他們送給自己做男寵?
迦婆那驚駭地瞪着席巴,說不出話來。
這未免也太——驚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