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覺得這件衣服很麻煩,”岡揮揮寬大的衣袖,再回頭看看拖曳到地上的衣襬,苦惱地思索自己的晾衣杆應該放在哪裡,“夫人,我的武器和這衣服很不協調哎!”
“說的也是,你那奇怪的武器——唔,這樣吧,我讓管家房給你準備一個武器匣,”機巧用一種詠歎調的語氣讚歎道,“身着寬鬆和服的少年,捧着一個華麗的銀匣,用萌萌的眼神看着你的時候——幸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聳的聲音穿過了整個枯戮戮山,迴盪不絕。
“不好意思,失禮了,那是內人,可能正在因爲奇牙擁有了可信任的同伴有點興奮,”席巴豪邁地對俠客說道,“具體的事情,我們可以在晚飯後再談。”
家裡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夠惹起機巧的興趣了。
看來這次叫奇牙把那個叫做岡的孩子帶回來還是很正確的,機巧已經很久沒有發泄自己的壓力了,這下那孩子估計會被機巧嚇到了吧?
“好的,不知到時候我們家岡會不會出現在飯桌上呢?”俠客就像是一個想要檢查孩子訓練進度的哥哥般,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自豪與期待,再加上一點隱隱的擔憂,完美!
俠客暗自給自己的表現打了滿分。
“啊,那是一定的,”席巴摸着自己的下巴,同樣很期待——晚飯時這個微笑型面癱破功的場景。
“阿娜達~~~~~~~快看看我的最新成果!”機巧一馬當先地撞開餐廳大門,在這種雄渾的氣勢下即使是席巴,此刻也不敢說什麼違逆機巧的話。
可隨即,餐廳裡的衆人就有些目瞪口呆了。
躲在奇牙身後的岡露出半張臉,很不好意思地與俠客打了聲招呼,用男孩特有的柔和嗓音軟軟地說道,“俠客,吶,我和奇牙今天嘗試了糜稽哥哥新學的刑訊哦!讓俠客哥哥自己一個人等了好久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說罷,一個深鞠躬下去,就看見俠客那一張笑面臉上泛起道道裂縫,然後碎掉。
“岡,你還是用以前的語調和我說話比較好,呵,呵呵,”俠客抓着餐桌邊緣,硬生生在上面摳出幾個洞,看向席巴。
給我一個交代,怎麼我家小蜘蛛到了你家纔不到一天,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那是什麼?粉紅色的拖地和服?說話的聲音是怎麼回事?那是什麼語調?要不是念的氣息沒變,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們家掉包了!
席巴眨眨眼睛,目光遊離到機巧身上。他注意到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兒子,奇牙!
我也需要解釋,機巧。你究竟是對這兩個孩子怎麼了?一個性格大轉變,另一個——看看,那是什麼東西?粉紅色的泡泡?還有鮮花?奇牙什麼時候學會釋放這樣的氣場?並且還是對着那個刺蝟頭小孩?一臉陶醉的表情?他那是什麼動作?不就是瞪了那個岡一眼,竟然還敢抗拒自己的父親?還騎士守護公主神聖不可侵犯了?
機巧高亢地奸笑着,餐廳天花板上不停地掉落下灰塵。
“梧桐,下次打掃衛生時,要注意餐廳的天花板,”桀諾吩咐道,唔,紅酒裡都摻了灰塵了。
屏幕轉到吃飯前的路上——
“真是不甘心啊~~~~~我竟會拿你的刺蝟頭沒辦法,怎麼弄也沒法撫平,”機巧拉長着臉,一個勁地搖着扇子,咬着手帕不鬆口。
“這樣……就足夠了……”岡苦笑着說道。
自己可是拖傷被她拉着試了3個小時的衣服,奇牙害怕這位夫人,果然是很有原因的。怪不得科特會對奇牙表現出怨念,要是我被扔給奇牙老媽那麼久,我肯定會不止有怨言,還要惡狠狠地與奇牙打一場。
“嘛?不夠~~~~~~~岡穿女裝想必會更好看的啊啊啊啊啊啊~~~~~爲什麼這刺蝟頭這麼影響整體效果呢?”機巧紅通通的電子眼狂閃,她抓狂似的揮手,“管家,管家,明天去定最強效的啫喱水!!嗚嗚~~~~~岡,你太可憐了~~~~~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正常地穿上華麗的女裝的!!!”
“吶,換裝不如換性格,”奇牙在岡求救的眼神下服軟,想盡辦法爲岡擺脫穿女裝的命運,還好總算在一時之間找到了一個理由,“老媽,想不想看話劇表演?”
“嗯哼?”機巧包含深意地在奇牙與岡臉上掃了一眼,“說說看,你們找的藉口能不能讓我滿意。”
岡瞭然地暗自點頭,一個能坐上揍敵客家主母寶座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瘋狂與愚蠢?估計如果自己表現得好的話,就算是在得到她承認的路上踏出最初的一步了吧?
奇牙倒是沒多想什麼,他早就習慣了揍敵客家女人的多變,在他看來現在老媽這種反應已經就是最好的反應了。
如果一個灑脫固執的強化系,忽然變成了溫柔溫順的小白兔,那麼……
如果一個任性多變的變化系,忽然變成了堅強執着的騎士,那麼……
於是,便發生了餐廳裡的這一幕。
俠客彆扭無比的看着岡學習自家團長那種優雅姿勢小口小口地解決掉他面前的食物,還有那滿滿一大杯牛奶,心底抽搐得幾乎撞牆。
沒加入旅團前,自己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要爲旅團內小孩子的成長擔心吧?如果當時能夠預知到這一刻,自己究竟還會不會那麼嚮往地參加旅團呢?估計會猶豫上很長一段時間的。
至於揍敵客家的那幾位,乾脆就停止了進食,瞪着正在小心地爲岡切割盤裡牛排的奇牙,爆發殺氣。
我們幾個奇牙的家人都沒享受過的待遇,憑什麼你這個奇牙剛承認不久的同伴就可以享受到?
整個餐廳晚飯期間就籠罩在詭異的氣氛中,牆壁上的鐘表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時間緩緩流淌着。
“啊——我吃完了!”沒等衆人從先前的鬱悶中回過神來,堅持到晚飯結束的岡就徹底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接着是奇牙。
他拽拽地走到機巧面前,得意地甩甩頭髮,“怎麼樣?我們演得不錯吧?說定的事情怎麼樣呢?”
機巧掩着嘴,發出尖銳的笑聲,“奇牙寶寶那麼可愛,媽媽怎麼會不同意呢?不就是不穿女裝麼?媽媽衣櫃裡多得是華麗的男裝,只是兩個可愛的小孩子不要後悔哦!”
“機巧!”席巴衆人這才明白過來,幸好奇牙並沒有變成那個樣子。
演戲?唔,不錯,看來至少在這一課程上,這兩個小孩算是過關了。
俠客滿臉自豪地拍拍岡的肩膀,“好小子,沒給你師傅我抹黑!”
“可是,教我的不是俠客哥哥你,是迦婆那哥哥和團長啊!”
這小孩!嘖嘖……剛纔我還覺得開竅了,現在看來,壓根還是強化系木頭一根!俠客咬牙。
“吶,這間房間是我的,”奇牙推開一道黑色的門,自戀地說道,“看在你第一次來我家,並且以前對我不錯的面子上,我允許你和我分享我的房間哦!”
岡不顧奇牙的臭屁,一把撥開奇牙的腦袋,看向房內。
哇——好大的牀哦!!!上面全是巧克力!!!
奇牙指指自己的牀,“吶,每次一回來,看到這個我都會好受一些。”
“現在還會難受?”
“啊,不,”奇牙難得溫柔地眯了下眼睛,“以前是因爲不知道不明白,現在知道了他們的愛,反而會很溫暖。他們在晚飯時很擔心我呢,呵呵……所以……”
“嗯,嗯?”岡看到奇牙撲上牀,在一推巧克力中打滾,幻化出貓的形象,疑惑地發出聲音,“奇牙?”
“所以,我要吃更多的巧克力慶祝一下!!!”
陶醉在巧克力中的奇牙是不可以正常思維理解的存在。
不過,岡是正常人麼?
他不是,所以他眨眨眼睛,開始了搶奪巧克力的行動。
夜深人靜,兩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孩子面對面沉睡着,細長的呼吸聲在黑暗中隱現。
似乎,這黑暗色調的冰冷房間也變得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