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十三隻羊
十三隻羊
「有設定時限嗎？」兩人出發前飛坦這樣問着庫洛洛。
此刻的茉緹站在飛坦身邊一段距離遠處,那是疏離的距離,茉緹卻覺得他們兩人身上幾乎同樣濃淡的血腥味將身爲同類的他們之距離狠狠拉近，想斷也斷不開，日子與默契的積累無法脫身。茉緹怎麼樣也不想這個時刻轉頭去看在一旁無聲看着他們兩人的俠客,她不需要心虛也不想心虛，更不想再於俠客眼中看到任何責備。
庫洛洛坐在稍高處，兩手十指交扣輕放在他淡薄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脣前，梳到腦後的發有絲許黑髮散落額前，黑眼圈很重,讓那雙已經夠像反覆無常罪犯的雙眼更增添了危險的氛圍。
「五天內回來。」
這句話剛落下飛坦就轉頭看一旁的茉緹,茉緹涼涼的看着他，等着他說出類似於出發命令的隻字詞組，他們的關係就是這樣,而飛坦果然也開口了，他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看什麼看？走啊。」
然後只有他們兩人的旅程開始了，在風雪中。
以爲最糟也是隻破壞據點而無功而返，沒想到整趟旅途卻像是場災難。他們的目的地那一大區域颳起了猛烈的暴風雪，鬆軟的雪地與狂風漫天大雪讓茉緹寸步難行。
劇烈的風與致命的低溫中茉緹幾乎無法呼吸，前方的飛坦眉頭每一刻都是皺着的，他不斷回頭看着遠遠落後的茉緹。每一個回頭在白茫茫的極短能見範圍裡幾乎是模糊不清的，要使勁瞇眼使勁看才能看出那是飛坦而不是冰天雪地裡的一個幻象。
茉緹怎麼會不知道那是飛坦無聲的警告與催促。五天的時限，他們怎麼能有這麼多的耽擱延遲？但她還是惱了，怒了，委屈了，她就是比飛坦廢體溫又低於人類，就是一步也走不動了，飛坦能耐她何？有種用大絕一招秒了她！茉緹終於無賴般的側身往雪地裡一倒，漫天雪花片片快速落下，大量的在她身上堆積。
俠客就不會這樣殘酷的對她。
想起幾周未吵架前他們雙雙到海邊玩耍，赤腳在海灘走下個個斑駁足印。海浪反覆拍打聲音低沉和煦，俠客的發因海風而輕拂，褲管也因爲海浪不時的偷襲而早就捲起。那時他單手插腰看着海平線徵神的樣子茉緹此刻記得好清楚，彷佛長長遠遠定格一瞬。
一會後果然感覺到身邊雪地一動，然後就聽到飛坦的嗓音近在咫尺居高臨下的同她說：
「耍什麼賴？找死嗎廢物。」
那一段低沉惱怒、但在這溫度裡顯得溫暖的聲音很快散逸在狂風暴雪裡。
飛坦低頭來看她，茉緹從下往上看可以看見片片飄雪的暗灰色天空和飛坦蒙着面罩的半張臉，那雙細細黃眸，還有在他黑髮上降落又悄悄消失的點點雪花。她的血液幾乎低溫到無法再流動，關節像卡住的木偶關節一樣無法再動。
「混蛋，我不會死但會結凍，我們的體溫只有你們的三分之二，又在這種天氣走了這麼遠，在這種環境你覺得我不會失溫嗎？」
有這麼一個拖後腿的傢伙絕對會讓飛坦大爺時分不爽，茉緹用她最新一季的冬季款限量高跟鞋想也知道，可是飛坦卻偏偏丟不下她這麼優秀的尋找敵人專用獵犬，甚至出手恐嚇她都麻痹到不會有丁點害怕，於是人檔殺人人檔殺神的飛坦遇到茉緹這命中克他的生物大約也只能……
妥協。
感覺到飛坦雙手伸入深雪故定住她腰，溫暖的鼻息驟近，就要將她給帶出冰寒，茉緹突然百感交集。無能爲力、憤怒不滿的負面情緒傾盆涌出。
她生氣俠客的翻臉不認人與無視她的努力道歉，生氣飛坦的冷酷視她爲螻蟻，不滿庫洛洛的專制不識時務，更憤怒自己的妥協。雖然旅團同伴般的氣息讓她有了歸屬感，但此刻掙脫旅團四海爲家的她一定更自由開心，但她竟爲了俠客駐留在此。
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但茉緹的確還在等俠客回頭，等待她可以緊緊擁住俠客的那一瞬間。
茉緹倏然衝出積雪，用盡所有力氣的一撲緊緊抱住飛坦，張口對飛坦的頸子就是一咬。其力道之大，因酷寒而僵硬的手臂手指關節斷裂般發出哀鳴般的聲響，而渴望鮮血與安慰的利牙穿透飛坦的高領沒入他的脖頸，溫熱鮮美的血液瞬間涌入口中。
而不只是血液，飛坦的體溫也像是這冰天雪地的一種莫大慰藉。
飛坦早就料到茉緹會突襲他般，給了她兩三秒隨即制住她的下顎，將茉緹如布袋般扛在肩上，往前趕路。垂掛在飛坦肩上的茉緹消極的看着雪地，舔舔嘴角，沒有什麼多餘的力氣去得意再一次的偷襲成功，只是闔眼陷入沉睡。
失去意識前茉緹最後一個念頭是關於氣味，在這狂風與低溫結合的環境中她幾乎什麼也聞不到，只有在飛坦將她扛上肩上的這個時刻，她才能聞到若有似無、自飛坦頸上傷口溢出的芬芳。
就像空白世界中緩緩綻開的最後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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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倒在雪地裡幾乎沒了呼吸，像一尊玻璃眼珠上結了薄霜的玩偶，隔着玻璃櫥窗會看到的那種虛假的東西。飛坦看着這個女人，不耐的，看她帽沿的白色絨毛圈住了她的臉以及她黑髮上落滿的霜雪。
她與俠客那傢伙近日陷入一種詭異的不合氣氛，單方面的。於是他們整趟旅途，茉緹從以前的聒噪不堪、要求一堆、嘰嘰歪歪的渾帳轉變成一隻安靜乖巧的兔子，飛坦常用一種異樣又不屑的眼光打量她，覺得茉緹鬼上身。
這女人變成這副乖樣真是太噁心了。
一次飛坦終於受不了，用對嘔吐物說話的口氣說了：「妳可不可以正常一點？噁心死了。」
卻只換來一隻砸上他臉的蝙蝠，茉緹還是那副娘娘腔的沒用樣，看了就想吐。
雖然那女的這趟難得沒有做出扯後腿的要求，但氣溫一旦下降或氣候變差，她的移動速度卻會銳減。然後，紅着眼對他做出像是控訴像是憤怒又像是不甘的神情，有一次甚至還直接一言不發的拿蝙蝠打他。
是的，是用打，不是用丟。
之前茉緹那女人用蝙蝠砸他就算了，那次竟然抓住兩隻蝙蝠的腳，像甩抹布那樣打他。飛坦真的很煩很莫名，想打架就來呀！每次都用一些古怪的東西攻擊他是搞屁呀，馬的，這女人是不是有病呀。
她倒地不願前進後，飛坦想過要讓這得寸進尺的討厭女人在這片冰天雪地裡血花四溢內臟亂飛，卻越來越覺得這只是一個對這女人沒有任何作用的老把戲，唉一聲也沒有，最多換來茉緹淡淡一句：「你是要停了沒？」實在是讓人很沒動力。
他於是不耐的彎□去打算將這深陷於冰雪的女人給扛上肩來，也想過要直接將女人直接給活埋在這一了百了，自己把任務解決了再一個人回去，但盧塔族的人跟泥鰍一樣滑不溜丟的，爲了任務的效率他還是頗爲不甘的伸出雙手將她給拉出霜雪。
下一個瞬間，她卻像是一個被狠狠壓緊的彈簧突然反彈一樣的狠狠抱住了他，並一點都不出乎意料的將獠牙沒入他的頸子，伺機而動般的野生動物也不過如此。有些厭煩的將茉緹給扛上肩，看了看方向，最後還是決定往最近的民宅移動。
茉緹昏迷前那滾燙的淚卻溼了他的背，那一塊在風中一下就變得冰涼，結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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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緹模模糊糊的，漸漸的覺得溫暖了，終於找回自己的呼吸，而不是冬眠的假死青蛙般一動也不動。夢境卻很混亂，過去的事與幻想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
卻夢到了好久以前的一件事，還特別的真實完整。
那日她在逛街回程，因爲在發呆的關係鬼使神差的就跟路人一起等在路邊過馬路，完全忘記自己輕輕一跳就能越過這小馬路，明明自己身後跟着兩三隻蝙蝠完全異於常人如此明顯的。茉緹就那樣盯着對面的紅燈發呆，直到有一個年輕男子趕時間似的盯準車羣間隙就闖紅燈衝過去。
一切都是一瞬間的事，不知哪冒出來的車好死不死就要以極快的速度撞上那個男子，發呆中的茉緹也沒看清那臺車到底是怎麼樣、也沒時間嫌棄那男子爲何笨蛋般受驚似的楞在原地，只是快手往他的後頸領子用力一提。霎時間身邊驚呼聲四起，煞車的聲音更是無比刺耳的在空中長鳴，馬路上亂成一團。
而茉緹呆在原地，與自己手上像貓一樣被提住後衣領的驚恐男子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才明白自己竟然反射性的就救了一個人。
如果她沒在發呆她會這樣做嗎？
茉緹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完全沒注意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突兀。身材嬌小的她踩着白色小涼鞋完全是一個嬌俏的少女，卻一隻手就把一個大男人提在手上。大家看着那男子面色驚恐，腳軟般以膝蓋着地，可是因爲茉緹的拉力，他的膝蓋又沒有完全着地，也就是說大部分的重量都在茉緹那只有着黑底指甲彩繪的單手上。
只能說有如怪物。
圍觀的羣衆竊竊私語，目光在茉緹和她的蝙蝠以及獲救男子身上往返。茉緹這才發現這樣像抓貓一樣抓着大男人有些不對，手一鬆，那男子落地。
男子這纔像大夢初醒般唯唯諾諾的說了句：「謝……謝謝妳。」
被道謝了有點開心，茉緹搖搖頭，正打算帶着好心情離開留給衆人一個帥氣的背影，沒想到剛剛差點撞到人的駕駛卻氣沖沖的過來。那駕駛帶着墨鏡，開着極好的跑車，眼尖的茉緹瞬間就捕捉到他昂貴的名錶和皮鞋，年輕的富家子弟，和茉緹自己一樣，茉緹對他卻怎麼樣也沒有好印象。
「喂搞什麼鬼呀！有沒有腦袋！闖紅燈！真是莫名其妙！」那個富家子弟看看茉緹再看看地上的男子，有些搞不清處狀況：「喂，你們，剛剛闖紅燈的是誰？要負起賠償責任的！」
「我呀。」茉緹笑得愉快，她最喜歡在衆目睽睽之下、沒有原因就亂打人了。
果然瞬間那墨鏡討人厭男就在茉緹小小右鉤拳下應聲倒地，茉緹得意的對着拳頭吹了一口氣，完全不管誰對誰錯，就只因爲她想打眼前的這個墨鏡男，打爆他那副款式很土的墨鏡。
正值窟盧塔戒備時期，負責她的瑪奇那時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茉緹身旁，很是無言的打量這一莫名場景許久，才默默的問了一句：「什麼狀況？」
「嗯嗯，」茉緹無辜的搖搖頭，搞得好像眼前的局面不是她造成的而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路過般，然後才慢慢補上愉快的一句：「馬的這男的長得真醜，戴這墨鏡更醜，所以我就給了他一拳。」
瑪奇維持她一慣得冰山美人臉斜眼看了茉緹一陣，像在看神經病，也不下什麼評語只是好一陣子才說：「該走了。」
不過，這並不是整件事情的全部。對於事情發生那一瞬茉緹仍耿耿於懷想知道如果是在洞悉身旁一切的狀態下，她會雞婆的伸出她的爪子救那個沒腦袋的男子一命嗎？
茉緹開始去問旅團裡的其他人，只是她把闖紅燈的笨男子說成一個守規則、無辜、就要被車撞上的男子，塑造一個一般人只要能反應應該都會出手拉他一把的場合。她想，如果去問她的血族親人，大約會是一半漠視一半考慮相救的狀況，不知道流星街出生的團員們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團員們預料中都不是很想理她，飛坦也是，但那時茉緹仗着兩人狼狽爲奸的交情硬是問出了飛坦的答案。
他斬釘截鐵答道：「不會，幹我屁事。」
對於飛坦的回答茉緹一點都不意外，而當她問俠客這個問題時，他淡淡的轉頭看了茉緹一眼，綠眸是一如往常的瀲灩。
「不會，幹嘛？」
仍清楚的記得那時的俠客回答的無比自然並理所當然，還有他臉上對於他人的漫不在乎。茉緹慢慢的睜開眼，看見她躺在一條毯子上面對着升起的爐火，風雪在外頭呼呼的吹。而剛剛那個夢，那個最初是夢後來變成回憶的回想，令她更加的焦躁難安。
俠客總是令人眼紅的完美，常人對他的目光一直都帶着羨慕一類的情感。他年輕、骨架漂亮身材好、有着傲人身高和比例，一張掛着友善微笑的臉與漂亮綠眸，好看的站姿與優雅氣息，是會讓人一再回頭的類型，也許還會幻想他的完美家世與職業。
但茉緹知道，越熟悉俠客就越知道，俠客是可以很冷淡也可以很狠的人。如果俠客真的不打算原諒，那麼，他真的不會原諒了，一輩子。
茉緹眼角無意識的滑落了一滴冰涼的淚，她看着爐火的火舌在眼前跳動。
好一會她才爬起來環顧周遭，自己似乎被飛坦帶進了一間小屋。小屋很溫暖，只是飛坦卻很沒品。只見飛坦大爺已經拖掉沾雪的大衣自己坐在溫暖的小角落閉目養神，卻把她扔在火爐前，還是離爐火太過接近的距離。
茉緹看看自己幾綹被火星燒焦的發，判斷自己剛剛應該離爐火更近，應該是貼心的管家蝙蝠把自己推離爐火的。瞪了飛坦一眼，茉緹覺得自己剛剛說不定是被飛坦面朝下像麪粉袋一樣往爐火前一丟就不管了，完全打算讓打不死的她自生自滅。
該死的矮子。
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大衣，剛剛沾在上面的雪果然都已經融化了，溼了大衣。無言認命的把大衣鋪在離爐火一段距離的地方烘乾，自己則乖乖的在火焰前吸收熱量，以免等一下飛坦催她出門她半小時都撐不住。
她呆愣得看着閉目養神的飛坦發呆，想起自己一口氣就替伍兒鈦接回整條手臂的隔天。
那時她與飛坦正在處理已經積了有些數量的敵人，合力虐待他們以得到情報，伍兒鈦卻像鬼一樣出現在地牢門口，帶着茉緹不知該如何言說得表情，茉緹只覺得陣陣發冷。眼前的人一點都不似那個把她放在水晶吊燈上叫她不要動的伍兒鈦，而像是一個剛自陰間歸返的厲鬼。
茉緹一直都覺得伍兒鈦有些小金毛的味道，除了殺人時完全不眨眼外就像是一個有趣的鄰家大男孩，但此刻的伍兒鈦讓茉緹完全意會到這個人果然出身流星街，如浮着冰塊的南極之水般的殺氣就那樣漫過來。伍兒鈦站在地牢的暗處，一雙滿布血絲的眼凌厲的看着她。
戰鬥力遠不達旅團平均的茉緹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畏懼，反射性的退了一步，退了一步的同時左後方的飛坦也同時往前一步進入了她的視域，細長的眉皺着。
這纔想起有着擋箭牌、狼犬、召喚獸各類類似性質的飛坦大人就在旁邊呀！
如此就算伍兒鈦飛撲過來，她也只要像龜殼一樣黏在飛坦背後就不會太慘……也許吧，飛坦應該會先把站在他眼前動來動去的伍兒鈦解決掉，再來解決掉像水蛭一樣吸在他背後的自己。
只希望順序不是相反。
伍兒鈦此時陰陰的開口了：「爲什麼我的手臂還在腐敗化膿？妳這女人做了什麼？」
怎麼可能？
茉緹連忙上前拾起他的手臂檢視，果然發現上手臂仍在化膿，再加上此刻伍兒鈦不意外的發着高燒，也難怪他進入想砍人的狀態。照理說接回手臂後只會有發燒的副作用，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她想了想，丟下伍兒鈦回到放置屍體的房間找出替伍兒鈦手臂放血的屍體，果然發現那具屍體身上有彈孔與刀傷，想必是在先前已有人攻擊了他，這樣的傢伙血是不能用的。
她回頭面對伍兒鈦誠心道歉：「抱歉沒有選好放血的活人，現在馬上再幫你重塑一條手臂吧。」
在伍兒鈦隱忍不殺她的目光下茉緹還是幫他把手重新接回去了。
整體來說可以說是一個讓人不太開心的事件，可是整個事件裡茉緹印象深刻的不只伍兒鈦的另一面，還有飛坦擋在她面前的那一步，以及他散發出壓制伍兒鈦的無邊殺氣。
飛坦是真的在庇護她，不管出發點是把她當成自己財產也好、還是不爽不知自己斤兩的新人伍兒鈦在他面前造次，飛坦都真的庇護了她。
千真萬確。
茉緹看着眼前閉着雙眼的飛坦，覺得這傢伙所作的某些事情，就算只有那麼一步庇護一步退讓都讓她印象深刻。流星街的那次賜血與伍兒鈦的那次庇護都是，如此終生難以忘懷。
沒想到眼前的飛坦不到十分鐘就慢慢的睜開雙眼，茉緹對上飛坦一雙好看的黃眸，已經沒心情讚歎飛坦的養眼，她只覺得尷尬外加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見飛坦沒人性的命令道：「走了。」
剛剛應該裝死裝更久的，翻翻白眼之類。
不過千金難買早知道，茉緹只好搓搓雙手無奈道：「那我們搭火車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 求勾搭 爲一有關吐毛球桃花貓的古言文
簡介：
某日於雙在地洞裡莫名醒來驚恐發現自己長了滿身毛
尖叫成了淒厲貓叫
從此過着每天要睡十幾個小時與照三餐吐毛球的悲慘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