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烏雲遮蓋了這深夜裡唯一的光明,整個村莊陷入了黑暗。
本是跟蹤古河出來,如今古河不知去向,自己卻陷入了危險的境地,張其彬不由得心裡一陣懊惱。
不給張其彬思考的時間,本就殘破的大門被喪屍羣一舉攻破,一雙雙灰白色的眼睛盯着張其彬,奮力拖動着殘缺的身體,拼命的向着眼前的獵物移動。
只有反抗了!心下一橫,張其彬握住砍刀的手不由的繃緊了,在秋初清涼的夜色裡,一股股的寒氣彷彿在她的周圍凝聚,形成了難以形容的強烈氣場。
凝神屏息,在黑暗中張其彬在心中默數着,閉上眼睛,眼前的一切卻好像變得更加清晰了,憑藉着對氣味和聲音的判斷,她對衝上前來的這羣餓狼一樣的喪屍已經瞭然於胸。
重重揮手,砍下搶先衝上前的那個肥胖的婦女頭,藉着拔出砍刀的力量再一揮手,橫橫的削下左邊的老頭,沒有絲毫停留,一個掃腿將剛剛纔艱難爬到自己眼前的半殘喪屍的頭顱咔擦一聲掃斷。
濃重的腥臭味愈發凝重,張其彬如同一個屠宰機器,在濃濃的夜色中一聲不發的揮舞着砍刀,皎潔的月色在張其彬的臉上反射出茭白的光澤,竟讓古河癡癡看得入迷了。
“古教授?”一個聲音低緩的喚了一聲。
古河回過神來,“你來的有點晚了,她發現我出門,已經發現了一些蹊蹺。”
“古教授不用擔心,她應該撐不了那麼久,馬上天就要亮了,我很快會派人把她找回去。”這聲音不疾不徐,清麗中還透着一些強硬。
古河回過身,“範玲的計劃怎麼樣了?”
“失敗了。”
“那......範玲人怎麼樣了?”
“被反噬了。”
古河眉頭一皺,他料想到會失敗,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代價。
“那現在還要繼續嗎?”
“是的,美國那邊決定啓用B計劃。”
古河握緊了拳頭,“真的有這樣做的必要嗎?爲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周折,當初爲什麼要放她出來,用這麼大的代價!”
“古教授,您知道飢餓遊戲吧?只有在真正惡劣環境下培養出來的戰士纔是真正的戰士,只有在世界末日洗禮下的進化纔是真正的進化。”
古河冷笑了一聲。
“古教授好像並不同意,您不是一直是這個計劃的支持者,怎麼,入戲太深?”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她就快突圍了。”
古河看着不斷被喪屍淹沒又不斷突圍的張其彬,抑制着自己衝下去救出她的強烈衝動。
即使知道她就算是受傷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看着她受到一絲絲威脅,他的任務就是接近她,就是給她製造各種意外,可越是接近她,卻發現自己越是不願意傷害她。
身後的人在夜色中一閃就消失了,古河望着張其彬小小的身影,眼睛裡的神色說不清道不明。
張其彬只覺得頭頂一陣發怵,彷彿有一個方向自己正被監視着,沒有停下手裡的防衛與攻擊,張其彬猛地看向那個方向。
空空如也的房頂上什麼也沒有,只有漸漸消隱的月亮,和即將泛白的天際,剛纔的感覺明明那麼強烈,疑惑中,張其彬感覺胳膊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下意識的收回胳膊,卻被扯下了整整一塊皮肉!
反握住手中的砍刀,狠狠的刺進那個正在大嚼着自己肉的喪屍的頭顱,從刀尖一直沒入到刀柄。
忽然,從村莊的四面各個角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哨聲,像是在傳遞什麼信息,而那些喪屍聽到哨聲,竟好像是聽到了某種指令,紛紛停下了進攻的腳步,側耳聆聽起來。
哨聲越來越近,喪屍們竟紛紛調轉了方向,對面前的鮮肉不聞不問,朝着哨聲的方向緩緩移動,離開了!
張其彬驚訝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簡單的處理了自己的傷口,張其彬正打算出門跟上那些紛紛撤離的喪屍。
一聲咋呼,從門口傳來,“哎呦,可找到你了,俺們可找了你半宿了,姑奶奶,你沒事兒吧,還真是命大!”
村長帶着幾個莊稼漢拿着鋤頭、鐮刀的出現在了門口。
“村長,您......怎麼找來了?”奮戰了半宿的張其彬難掩疲態。
“半夜裡巡村的鐵頭說看到有人出去,又說村裡的那些挨千刀的有些異常,就趕緊叫醒了俺,找了半個村子才找到這裡來。”
“可不敢到處亂走啊,晚上村裡可危險了,尤其是這裡!”村長神神叨叨的環視了整個院子,目光迴避了拴着顧老二的那個角落。
這一細節,自然沒有逃過張其彬的眼睛。
“村長,這裡是您之前說過的顧老二的家吧?這門鎖看着像是新的,能打開嗎?”張其彬問道。
“這個......這個,鎖嘛是後來村裡一致決定才鎖上的,不瞞姑娘,這屋裡頭關着的是顧老二一家......其實也沒什麼,但還是不開爲妙,姑娘要是真想看,俺就給你打開看看。也沒什麼嘛!”
村長說着,從腰裡掏出一串鑰匙,一個個的翻找着,作勢要打開門,“你們幾個過來,要是開了門,那幾個妖孽出來了,就直接結果了算了。”村長一邊要開鎖,一邊安排着。
張其彬心下卻有些不忍了,“算了算了,村長,既然是這樣,就讓他們一家人呆在一起好了,不要再打擾了。”
村長想了一下,最終也收回了手,“哎,俺也是不願意見的呀,既然丫頭你不想看,就不開了。”
“趕緊回去吧,馬上天就要大亮了,你家裡人看不見你該着急了。”村長將鑰匙又系在了褲腰帶上,衝着幾個莊稼漢揮揮手。
張其彬點點頭,跟在村長身後離開。
“村長,剛纔我發現,那些喪屍聽到你們的哨聲都離開了,這是怎麼回事?”,回去的路上,張其彬再次提出自己剛纔的疑問。
“這個,俺也是搞不清楚,俺們用哨聲是用來給大傢伙放出個信號,提醒大家有危險,或者告訴其他人自己的位置,至於這個什麼喪屍爲什麼會離開,有可能是對這個哨子的聲音比較反感,村長說完,憨厚了笑了一聲,像是對自己的這個理論很得意。
張其彬也說不出哪裡不對,也只能暫時作罷。
再次回到保護區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校園裡只有燒火做飯的幾個婦人在準備早飯,其他的人都還在休息。
嫋嫋的青煙從這個村莊的小學裡不斷升起,一股薪火的香味充斥在空氣中,初秋的霜霧給村莊籠罩上一層薄薄的水汽,那水汽中竟有種青草的香甜,昨晚的那些血腥、難以忍受的腐臭就像一場噩夢。
張其彬看着自己已經恢復如初的胳膊,和眼前的寧靜美好,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她在一場夢裡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