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老狐狸啊!
她和姚凱對看一眼,眼裡卻都不但不怕,反覺得可笑。唉——
一個能白手起家,只用了三十年,就把買賣做得今日這麼大,成爲當之無愧的梨落城首富的人,如今已經近五十歲了,爲何說出來的話還能這麼可笑?當真是智商不夠,腹無點墨,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買賣人罷了!
雖然她還年幼,但今日她還真就得目無尊長地教導教導這個人,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她先是不語,招手叫紅向相老爺遞去一張紙。
紅曾經可是梅紅樓的頭牌啊!如今雖然身着布衣,淡化妝,仍是叫相老爺看直了眼片刻,不由得伸手接過那張紙,還順帶着摸了紅的手一下。紅不着痕跡地立即抽回手,並腳步緩慢有禮地退回她身後,木身旁。相老爺的眼還一直流連在紅的身上,直到……相老爺的眼一路向下,最後定格在紅的腹部,立即皺眉。下一刻,相老爺纔是猛然別開視線,不再看着腹部已經微微隆起的紅,而是看向了手中的紙,這一看一下又是一愣。
雖然相老爺不大識字,但關乎金銀錢的數字還是都認得的。
這時,相小姐也好奇地看向了相老爺手中的紙,一看之下頓時臉漲得通紅。
她纔是不卑不亢地大聲道:“抱歉,在下一時疏忽,忘記了相老爺不識字。那在下就念給你聽。這張紙上記錄的是相小姐除了每日白天在鳳凰樓的三餐用度,每餐均用上好的食材,按照白銀十兩的用度供給。三十日下來,合計本應九百兩銀子。但每餐午、晚飯後,相小姐均要求加雨前龍井一壺、當季最好水果一盤。加入那九百兩,便是合計九萬九百兩。合黃金九兩餘九百兩白銀。還有每日相小姐入夜後偷入後廚的用度。解憂釀五十瓶,除去最初的五日,相小姐每晚用兩瓶。解憂釀本是是論杯賣的,一杯十兩銀子。那一瓶,可以倒出十杯,便是一百兩銀子。五十瓶是五萬兩銀子,合黃金五兩。相小姐懂吃,既然每晚喝了兩瓶解憂釀,自是好酒搭配了好菜。均爲葷素滷味,卻也每盤價值十兩銀子。三十盤便是價值三百兩銀子。加上先前餘下的九百兩,合一千二百量銀子。……”
相老闆聽着,臉色是越來越黑。相小姐的臉越來越紅,後來越來越白,百中也開始透着黑。
那林林總總,她還沒有說完。除了吃,契約上早已言明,相小姐在鳳凰樓內半年的一切穿扮用度也都由鳳凰樓提供。而吃對於相小姐如此嬌生慣養的人來說還不是大頭。相小姐所用事物,光是穿,每一件衣服還都要求是頂級的絲綢,每一件都價值至少千兩白銀了。那些課都是她在池林城賣得極好的,有些甚至定價在五萬兩一件,因爲上頭繡着起碼足一兩的金絲銀線。而向小姐在這一個月內,就是每日領取一件新的,足足三十件。
還有護膚品,各式各樣的護膚品,美容的、美體的、美髮的……
化妝品就更不必說,都是頂上好的胭脂水粉。相小姐自卑醜陋,每日要花費近一個時辰上裝,一次能用去大半罐胭脂。
然後,就是還有首飾。她已經通過姚凱同絳紅重新獲得了聯繫。鳳凰樓提供給衆位小姐的首飾,可都是崇陽國獨一家大名響噹噹的琉璃閣出品。那每一件的價值可就……
“這些加起來,已經是黃金九千五百七十一兩。原本呢,若是相小姐將全部的首飾歸還,也可以不計那其中的八千二百六十七兩黃金。但是相小姐昨日走時匆忙,卻居然記得帶走了全部的衣衫首飾。這已經出了鳳凰樓大門的東西,可就不能怪真某小心,爲防有人以假混真,可就不能給退還了啊。這個數目上,真某都詳細在列了,相老闆可以一一細細覈算。”她最後一句落地有聲,“此外,鳳凰樓造價黃金五十萬金。在鳳凰樓內借宿一夜的價格是黃金一兩。相小姐在鳳凰樓內住了三十晚,便理應付三十兩黃金。最終合計黃金九千六百零一兩。”
這時,相老闆狠狠地瞪了相小姐一眼。
相小姐被逼急了,大聲道:“當初契約上說好的,我的一切吃穿用度,不是該鳳凰樓免費提供嗎?”
她笑道:“相小姐可曾仔細看過契約,上頭說的可是,‘從入樓之日起,相小姐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將涵蓋在那一萬兩黃金內,便不另外收取。’”
相小姐一愣,立即看向了她爹。她不懂這個中的玄妙。
相老爺卻是深諳此道啊。偏偏此時那麼多人聚集在鳳凰樓的大門口圍觀,他還不能裝作不懂!
相老爺無奈之下只得看向身後的衙門捕頭。
誰知,那捕頭其實也早已收了姚凱的一萬兩黃金!在那捕頭之上,梨落城的城守則是收了姚凱的黃金一百萬兩!在哪捕頭之上,所有捕快,也都收了姚凱的黃金一兩!
這會兒,那捕頭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臉孔。她真老闆白字黑字,字字記賬清晰。那捕頭便是不理會相老爺的眼神。
相老爺精明一世,又怎麼看不出,原來,他以爲自己找來的人,早已成了對面的人啊!
相老爺卻還是要面子,嘴硬道:“好!那就請真小姐歸還剩下的黃金三百九十九兩!”
“呀!瞧我糊塗的。還漏算了一筆。”她先是一拍腦袋,自嘆。
然後,她看向了相小姐,問道:“二十五日前,相小姐便是看中了我那一套琉璃閣出品的紅寶石首飾,願意出黃金五百兩問我買下。但真某實在無法割愛,便是允諾了相小姐,三十日內,必當要崇陽國內琉璃閣再爲相小姐打造一套全新的。當時我們說好了,這格外定做的,相小姐只要拿到了貨,便是會另付黃金五百兩。昨日相小姐走得匆忙。好巧怎麼就在大門口攔住了琉璃閣剛巧送貨來的人,也帶走了那套首飾。如此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