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按照慣例,池林城每年會慶祝兩次新年。今年,梅紅樓的新年晚會開在第一次。
因爲她等不得多那一兩個月了。只想儘快了結了全部,然後離開。就算是她食言好了,她不想成爲那個等滿了一年,卻等不到他歸來的可憐蟲。
這一日,她一直呆在深山中,是經過一日的瀑布洗刷,纔是冷了身子,冷了心,做下這個艱難的決定。
不得不說,到了最後,她發現他不是一個完美情人,卻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最好的老師。他教導她的武功,教導得很好,這便是她這一年中最大的收穫。那麼,就讓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維持這般完美吧。苦苦的等待,最後只會將這份記憶中的完美都消耗光。她不想。
她不想後悔。這半年的相伴,半年的等待,她不悔。
“哐!哐!哐!”鼓聲震天響,這是今年梅紅樓新年晚會開場的前奏。
正是在她上山前吩咐徐媽媽約定好的戌時敲響。
她剛下山,聽到了這鼓聲,最後回頭望了望這座充滿她和他之間回憶的大山,只是一眼,便毅然決然地回過頭來。不用刻意地去提氣,她體內的如水真氣早已仿若血液般習慣了充斥全身。所以她只是輕輕地一擡腳,人便如同一縷青煙,殘影在原地漸漸消散的功夫裡,她已經回到了池林城。
“哐!”踩着一十二下鼓聲的最後一聲,她踏進梅紅樓的大門。
不期然地,她卻差點撞上了一個人。這人也是正要踏入梅紅樓,不想她突然閃身出現,竟也沒有收回踏出去的腳,而是待那腳步落穩了,纔是向一旁閃了閃身。她是因爲衝得太快,纔是沒來得及停下,也只能看看向旁側閃躲了一下。二人便是一同踏進了梅紅樓。
“啊!抱歉。”她趕忙向身邊之人賠罪,卻在看向那人的瞬間愣住了。
這人戴着一副鐵面具,將整張臉都掩藏在其下的那種面具,身高、身形都好似……她瞬間驚喜,還以爲眼前的是他!然而,下一刻,她就意識到了不是。雖然眼前的人也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暫且不提眼前這個人究竟爲何會給她這種熟悉感……她卻只用了第二眼的功夫,就看穿了眼前的人不是他。
這人不說話,擺了擺手,算是收下了她的賠禮道歉。
因爲心中的失落,她也無瑕去理會這人不言語的無禮。最後盯着地面衝着面前的男子點了點頭,她便衝着後臺走去。她沒有發現,在她背後,鐵面男子面具後的一雙如鷹雙眸一直盯着她,牢牢地盯着,就仿若盯着一個勢在必得的獵物!
“老爺。”這時,鐵面男子身旁又出現了一名同樣戴着半張鐵面,只遮擋住了上半張臉的男子。可惜她也沒見着,不然,只憑這男子的下半張臉,和鐵面也無法遮擋的雙眼,定能叫她看出他是誰,進而猜出他身旁的男子是誰。男子輕輕出言提醒看似怔愣在梅紅樓大門口的鐵面男子。
鐵面男子是灼灼地盯着她已經步入了後臺,再看不到她,纔是稍稍側首衝着隨從點了點頭。
門口,無人攔她,但是立即有小廝向他們迎來,伸出手。
隨從考慮了一下,是遞出了左手的兩張請柬。
在來之前,他們做了二手準備。一份請柬,原本就是梅紅樓發給鐵面男子的。這另外一份,也就是隨從遞給小廝的兩張,卻是他們向其他人買來。
“喬公子?李公子?”小廝稍微猶豫了一下,仔細看了看二人戴着面具的臉,卻又哪裡能透過那兩張面具看穿二人的真容?沒辦法。很快,小廝還是笑臉相迎,道,“請二位隨我來。”
到了座位,這張可坐十人的圓桌,已經並排坐着了五人。鐵面男子看了那些人一眼,便是坐到了其對面的空位。
小廝一愣,剛想出言提醒,他們的座位該是與那五人相鄰,但見兩方人互不理睬。
“賞你的。”隨從及時丟給了小廝一錠分量足夠重的銀子。
小廝便是嘻嘻哈哈了兩句,沒有多此一舉。反正這一桌還剩下的三人,原本也都是單獨前來,與另外八人並不熟識,那便是等那三人來了,給他們換了座位便可。只是……
小廝離開前最後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心裡越發覺得古怪。他便是先回到門口,跟另外一個迎門的小廝說了一聲後,便是衝着後臺去了。
“哦?你是說,那兩個戴着面具的男子分明不是喬公子和李公子,卻是拿着喬公子和李公子的請柬而來。瞧着模樣,那位假的李公子卻更像是那位假的喬公子的隨從?”她一邊輕輕擦拭着琴絃,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是。那兩人古怪的很,戴着半張面具的男子並不入座,而是立於那戴着整張面具的男子身後隨侍。”小廝答道。
她終於回頭看了小廝一眼,是看向了小廝依然還抓在手裡沒來得及收起的那錠銀子,笑道:“他們出手倒是闊綽?”
小廝一愣,趕忙不好意思地把手中的銀子呈上來給她細看。
很好,整十兩的銀錠子!
然後她擺了擺手,小廝又笑呵呵地把那錠銀子收了回去,這次直接收入了懷中。她自是不會沒收了這十兩銀子。梅紅樓除了娘子們的小費也都要上繳後再按分成發還給各位娘子應有的所得。小廝、婢女能收到的打賞至多也就是十兩銀子了,往往也就是三五兩、甚至有時只有些碎銀子居多,該是他們的,都是他們辛苦得來的,便都是他們的。
她最後笑道:“出手夠大方就好。我剛剛回來時,在門口跟其中一人打過照面,該也不是來惹麻煩的。想來,是城外人士,久仰我池林城內梅紅樓的大名,適逢這次晚會,從那喬、李二人處獲得了請柬,便代替二人前來參與。無妨,好生伺候着。”
“是。”小廝應道,便要回去繼續迎門的工作。不是怕另一個人忙不過來,而是今天晚上這種場合,迎門的活計可是份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