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了啊!啊!啊!她忽然鬱悶地發現,她和他在一起,怕是她凡事都會被他吃得死死的。偏偏,他就是有這種魅力,讓她還是願意跟他一起……
工作!
下午的時間,這一次,徐媽媽給了她三個人選。
其一,小丫頭十三歲。她都不問別的了,直接否了。不管那小丫頭是不是已經賣身給了梅紅樓,都是要出來賣的。但要她幫着賣這麼小的小丫頭,她可做不出這種事。她的良心,就按照這時候古代的成年年齡算吧,不用太多,只要十五及笄了,她就可以良心上過得去。
其二,名綠蘿。老實說,相貌平平,還不如黃鸝有一雙眼睛夠明亮有特色。綠蘿十七了,那一雙眼睛卻仿若過了二十七的歲月,經歷了三十七的閱歷。她是年前賣身給的梅紅樓,便是註定有個關於她的故事。
綠蘿十五歲及笄便是訂了一門親事的。可惜,原本定在半年後嫁人了,要嫁的人卻……從那以後,綠蘿就被貼上了掃把星的標籤。即使之後又有一個年紀大些的男子不怕那些流言蜚語,執意要娶了綠蘿回去做續絃。好死不死的!也是綠蘿都答應嫁了,結果人出意外了。這下子,人人更都是避綠蘿唯恐不及。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家,被貼上了剋夫的標籤,便是再無人問津。綠蘿的家裡也是窮苦。其實也是親爹媽,爲了女兒的事兒着急上火。結果,綠蘿的老爹爹也就這麼去了。家裡就剩下老母親和綠蘿姐弟倆,弟弟還年幼……
她很是心疼綠蘿。老實說,這真不能怪綠蘿。
那第一個早夭的,原本不就是個有錢人家的病秧子,要娶綠蘿就是媒人給合了八字,說娶了綠蘿能給沖喜。才十一歲啊!綠蘿本人本是不願意的。只是,綠蘿沒能躲得過,爹媽被豐厚的聘禮給打動了。結果,人還沒嫁過去,那病秧子就……是他命薄,等不到。幹綠蘿什麼事兒?人家就是怪在了綠蘿頭上啊!人既然死了,不但把聘禮都要了回去,還要在外頭哭是綠蘿剋死了他們家寶貴的兒子。也怪綠蘿,不知道辯,體貼人家失去了兒子傷心,就任人家說。
那第二個,可是名聲在外的酒鬼,喝多了就打老婆。大老婆就是被那人生生打死的!可能也不是心地當真壞的人吧。因爲自己打死了老婆,心裡愧疚,便更是醉生夢死,喝醉了就逢人便哭着賠罪。那個時候,綠蘿在酒家打雜。一次就是不小心被那醉鬼抓住了,“老婆!老婆!我好想你,你原諒我……”後頭的事兒,也就都是自然而然發生了的。一個好心開解,一個漸漸傾心。只是酒鬼的毛病哪怕是酒鬼自己下定的決心要改,就最後喝一次,等綠蘿過門之後就絕對滴酒不沾。信誓旦旦的誓言,打動了綠蘿。結果,就是那最後一次,敞開了喝,喝死了……
綠蘿不是剋夫,她只是命苦。所以她認命了,這輩子怕是再找不到好良緣,起碼,賣了自己,讓老母親和弟弟的日子好過一點。
聽罷了綠蘿的故事,她除了安慰地衝着綠蘿笑一笑,她也是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還是綠蘿自己堅強,釋然地一笑,然後道:“綠蘿腦子笨,從前也是不懂那些琴棋書畫的,這小半年時間內學着,也學得不好。不過大家都說綠蘿懂事兒,心思還算細膩,懂得怎麼開解人。所以,綠蘿的本事也就是陪着客人聊天了。”
“恩,我知道了。”她衝着綠蘿點了點頭,除了同情,忽然也對綠蘿多了一絲喜歡。確實是個溫柔懂事兒又毫不做作的女孩啊,怎麼可能不招人喜歡。
唉……綠蘿是很可惜,原本明明可以是一個賢良的妻子的。這份讓人唏噓的過往,希望、也必定能對她日後的“工作”有幫助吧。
但她沒有立即決定,而是看向了最後一個。
這第三個,驚爲天人!好美!
“奴家杜鵑,可巧過了今晚便及笄,說來奴家腦子也笨,但勝在……”杜鵑毫不靦腆地衝着她嫵媚笑着介紹自己。
“就你了!”她打斷杜鵑決定道。
“謝謝珍兒姐姐。”杜鵑立即喜上眉梢,嘴可甜地喚她姐姐道。
“你唱句曲兒來聽聽。”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十三歲的小丫頭和綠蘿便是被徐媽媽送了出去,她單獨問杜鵑道。
“滿江紅……”杜鵑說唱便唱。
她聽着,卻是漸漸皺起了眉頭。
與其說杜鵑是在唱歌,不如說她是在背詩。杜鵑的嗓音美極,就如同她的長相,叫人嘆上天不公,給了她如此長相,居然還給了她甜得仿若沾了蜜的娃娃音。然而,空有娃娃音,杜鵑卻好像……有點五音不全啊。這就尷尬了。
一曲唱畢,杜鵑主動道:“杜鵑腦子笨,但死記硬背卻能很快記住許多詩詞。樓裡的樂師哥哥們很疼杜鵑,卻也實在地給杜鵑說過,杜鵑五音不全,是不能唱歌的。”
“哦?”她安心地笑了笑。杜鵑自己清楚自己五音不全,不用她說破,這就好說了。
“但哥哥們也說杜鵑的嗓子甜,若是能通過自己刻苦去練,說不定有朝一日杜鵑也能學會一兩首……”杜鵑的眼睛裡是存着希冀的。
她笑着點了點頭,道:“恩,只要你肯努力,找對了方法,也不是說……可惜,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我們只有這一下午。”
“那可如何是好?”杜鵑可憐兮兮地盯着她看。
她一愣。徐媽媽事前沒有跟這三個丫頭說過她會給她們代唱的事兒嗎?
哦,也是,三選一,肯定有兩個出局。這事兒除了當事人,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出了岔子可就……所以打從一開始就要防患於未然。估摸着徐媽媽只透露給了三人,昨兒黃鸝賣出高價,都是她一日之內調教出來的。所以……
她打量着杜鵑的神色。杜鵑很信任她,全權交給她做主的樣子。
她沉思了片刻。杜鵑也都耐心地等着。
末了,她擡起頭來,衝着黃鸝招了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