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杏雖然生氣,可是,生意在她的心裡也是無比重要的位置。這兩家生意,都像是她的孩子一樣,親手的調教處來,可不能丟掉。特別是香香酒樓,昨天又遇到那樣的事兒。今天,她必須要幫着香香酒樓挺過那關!
貞杏說到做到,將齊博鬆丟在家裡一個人來到了香香酒樓。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樣,就是到了飯口,也沒有幾個人來吃飯。
看來,昨天那件事兒真的對香香酒樓有些影響。貞杏看着大堂裡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心裡暗中着急。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麼快就有人知道了?貞杏心裡這個憋氣,不過,她還安慰自己。或許,只是促銷結束,大家不來了。
誰知道,一桌客人吃完飯過來結賬,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家的飯都毒死人了,還不便宜點?”
這一句話,差一點沒把貞杏氣的蒙過去。
誰叫顧客是上帝?貞杏雖然生氣,但是還是耐心的解釋道:“我們家的飯菜沒有毛病,是昨天有同行故意來鬧事兒的。請你不要誤會,我們家的飯菜價格已經很低了。”
貞杏一面說,一面將賬單遞了過去。那人看了,甩了幾兩銀子,一臉傲慢的說道:“還硬撐呢?早晚黃鋪子的貨!”
“這位先生,話不是這樣說吧。我們家的菜怎麼樣,相信你心裡清楚,要不然,你也不會來我們家吃飯吧。難道,你不相信你的選擇嗎?”貞杏有些生氣的說道。
“嘿嘿,老闆娘,你真錯了。我以爲,今天來你們家吃飯,你們家能給便宜點呢。要不然,我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來!”那男人說道。
貞杏被這一番話,氣的幾乎暈過去。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可惜,做生意要想賺錢,要學的第一個字,就是忍!
貞杏也僅僅只能白那個背影幾眼,又能怎麼樣呢?
正悶悶不樂的生氣着,余光中閃進一個人影。貞杏連忙擡頭,只見一個老人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貞杏一面說,一面拿着菜譜走了出了櫃檯。貞杏剛剛正忙着算賬,所以,沒有擡起頭來。當她看到那人的靴子時,不禁的順勢打量了起來。
那人穿了一雙黑色的官靴、玉色的長袍,咖色的馬褂。當貞杏的眼睛移動到那人的臉上時,吃驚的向後退了兩步。
那是一張普通的老人的臉,看不出和其他的老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沒有多長一隻眼睛,也沒有多一個鼻子。可是,貞杏見到這張臉,就像是見到了魔鬼!
那老人見貞杏這樣的表情,卻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微笑而謙卑的問道:“老闆娘,老身只是一個人吃飯,去樓上雅間也可以吧?”
“可以可以。”貞杏點頭,此時,她突然感到背後滲出了冷汗。
那老人笑了笑,不用貞杏帶路,直接奔着樓梯去了。貞杏在後面咬着上嘴脣,見到小六子,對小六子說道:“你打點大堂,我去樓上。”
小六子點點頭,對着貞杏眨了眨眼睛。貞杏這才三步併成兩步兩步的向樓上跑去,那老人慢悠悠的欣賞這店裡的設計。貞杏上前,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邊請。”說完,就帶着那老人進了距離樓梯最遠的一個包間。
兩人一進屋,那老人隨手就將門關上了。聽到外面沒人,那老人突然“噗通”的一聲,給貞杏跪了下來。
“奴婢崔玉貴給珍妃娘娘請安。”老人說道。
貞杏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想不到,崔玉貴竟然找到了她!這真是奇怪,奇怪呀!
“崔公公請起,我的命是崔公公救得,要是跪,也是我給崔公公跪。”貞杏一面說,一面俯下身子,將崔玉貴扶了起來。
“珍妃娘娘,最近,身體可好?”崔玉貴問道。
“好,都好。崔公公,你呢,身體怎麼樣?”貞杏問道。
崔玉貴在貞杏的引導下,扯過椅子坐了下來,露出老年人不太討人喜歡的笑。貞杏心裡忐忑不安,崔玉貴來找她做什麼?
“老奴才一切都好,小主還惦記着。”崔玉貴回答到。
“貞杏的命是崔公公給的,能活着,就是貞杏最高興的事兒。這一切,都是因爲崔公公。”貞杏微笑着說道。
崔玉貴擺了擺手,貞杏看着崔玉貴那張臉,心說,他也老了。
可不是,才幾年沒見,崔玉貴就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頭髮不僅花白,就連臉上、手上都長出了壽斑。
“小主這幾年過的可好?”崔玉貴問道。
“託你的福,過的一切都好。”貞杏說道。
“過的好,老奴才就放心了,就放心啦。”崔玉貴說道。
貞杏咬了咬嘴脣,輕聲問道:“公公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老奴才有老奴才的辦法,見到小主過的好,老奴才就放心了。”崔玉貴說。
崔玉貴真是個老狐狸,明明有話卻不說出口。用腳趾頭想也能想象的到,從京城大老遠的來到伊犁,爲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爲了看貞杏過的好不好?這種話,就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而這個老狐狸爲什麼不開口?貞杏也能猜測到七八分。
若是,貞杏想要急着回到京城。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問京城的情況,如果,貞杏不想回去,自然要想着辦法的拖。
而崔玉貴是皇上人,貞杏是皇上的妃子。離宮怎麼久,崔玉貴唯一要判斷的事兒。就是貞杏還愛不愛皇上。
要想判斷這一點,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貞杏此刻就擔心一點,若是,崔玉貴看出她不想回宮,會不會就地把她解決了?貞杏一想到這裡,頓時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因爲這件事兒是可能真實存在的,崔玉貴可能會在來到伊犁前接到皇上的口諭,若是珍妃不貞,直接將她處死。
自己的妃子成了別人的太太,光緒皇帝就是愛她也不可能成全了她。
想到這裡,貞杏逼着自己沉下心來,微笑的問道:“公公,皇上可好?”
崔玉貴等了半日,就是在等這句話。他不嘮叨這彙報皇上的情況,而是要等到貞杏親自來問。
果然,崔玉貴微笑了,他輕聲說道:“皇上最近身體每況愈下,還在瀛臺被軟禁着。不過,精氣神兒可是好多了。雖然表面上百依百順,可是,皇上私下也做了不少的功課。皇城根兒底下的大事小情,他也都知道。”
“哦,這就好,這就好。”貞杏點頭說道。
貞杏陷入了一種尷尬和恐懼中,第一,她不知道崔玉貴來的真正目的。前面說了,這個老狐狸不可能就是過來看看貞杏過的好不好,要是那樣,他早就來了,何必等到現在?第二條,就是貞杏不知道這條老狐狸對自己和齊博鬆的事兒瞭解了多少。
這個時候,貞杏也不敢胡亂揣測究竟是誰告的密。只想知道,這老狐狸打算怎麼辦。這老狐狸雖然過去救了她的命,可是,現在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那,太后呢?”貞杏試探着問道。
果然,崔玉貴轉了個眼珠。“嘿嘿”的笑了出來,貞杏心裡頓時“咯噔”的一下子。看樣子,是慈禧太后身子骨不太好了。
哎,她現在猜到了一二。
肯定是慈禧太后要掛,所以,崔玉貴纔敢來找她。大概,是光緒皇帝看到了機會,想要接她回宮?
貞杏心裡這個寒冷,要怎麼辦纔好?
都怪那個齊博鬆,拍着胸脯向她保證,李克不會將他們倆的行蹤說出去。這下子可好,李克來了一招緩兵之計,大概是從他們家一出來,就到崔玉貴哪裡邀功領賞去了。
眼下,可要如何是好?
殺掉崔玉貴?崔玉貴是練家子的,慈禧太后的保鏢之一。齊博鬆的功夫能不能打贏他這是兩說,誰知道崔玉貴有沒有帶其他的人來?
雖然,接珍妃回宮,不是什麼明目張膽的事兒。但是,凡是宮裡的人,心眼子都多的像個篩子。說不準他身邊跟了什麼人,或許,是血滴子一樣的大內侍衛。這些都有可能。所以,這一條路,基本就堵死了。
剩下的,一個是和崔玉貴說明白了,一個,就是跟着崔玉貴回宮。
這第一條,說明白就是個死。齊博鬆和她都要死!他們倆一個背叛了丈夫,一個背叛了主子。崔玉貴不是菩薩,若是和一個太監談愛情,簡直比對着牛背三字經還要可笑。尤其是崔玉貴這樣的老太監,更是心狠手辣。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犧牲一切,更何況是他們兩個人呢?
而第二條,貞杏可就不願意了。
第一,是她不願意和齊博鬆分開。
第二,是她不願意回到那個監獄裡。紫禁城雖然大,可是,處處都是人的心眼兒。一個不小心,就要成了別人的刀下鬼。她不愛這樣的生活,她想要的,是海闊天空的日子。就像是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眼下這三條路,沒有一條能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