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節骨眼上,錢老闆死了,宋老闆心臟病突發,一口氣沒折騰上來,也嗝屁了。齊博鬆和杏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簡直就是一個爛攤子,不知道要如何收拾。
齊博鬆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的坐在滿是秋天味道的院子裡。天湛藍湛藍的,偶爾,有麻雀飛過,停留在齊博鬆家的院牆上,低下頭,看着院子裡的這個男人。
偶爾,有樹葉飄落。都說,一葉知秋,可今年的秋爲何來的這麼突然?冬天,到趕在了秋天的前面,樹上的葉子一片一片凋落。原本,貞杏釀製葡萄酒的時候秋天纔剛剛臨近,可是,這纔多久,冬天一下子就來了。
齊博鬆呆呆的坐在樹下,在冰冷的秋日的風中,深沉的找不到去路。
一百兩銀子,一千斤枸杞。那小紅果還真是有意思,用它獨特的紅色騙過了他鷹一樣的犀利的眼睛。
貞杏站在正堂的門口,齊博鬆這幅樣子,她心裡真是心疼,想要上前開解一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一百兩銀子,或許,對於過去的齊博鬆真的不算什麼,只是,時至今日,這一百兩銀子,是他們兩三個月的純利潤。齊博鬆怎麼會不心疼呢?
貞杏悄悄的過到齊博鬆的背後,輕輕的說道:“這裡涼,回去吧!”
齊博鬆突然聽到聲音,猛然間一回頭,只見杏貞那雙鳳眼,正含情脈脈的看着他。
“回去吧,這裡涼。事情總會解決的,你這樣想,一時間也想不出來,是不是?進屋吧。對了,屋子裡,那地暖有點熱了!”貞杏說道。
齊博鬆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拉住了貞杏的手。貞杏一陣的顫抖,忍不住的抱住了齊博鬆的頭。
齊博鬆靠在貞杏的懷裡,突然倍感輕鬆,一時間,竟將那些破事兒,都遺忘在了一旁。
兩人誰都沒有講話,打破這獨有的寧靜。貞杏輕輕的抱着齊博鬆的頭,他像個孩子一般,靠在她的懷裡十分的溫暖。
偶爾,有樹葉飄過。像是鵝毛一般,輕輕的劃過兩人的中間。齊博鬆輕輕的動了動頭,享受着這片刻的溫暖。
“貞杏……”齊博鬆突然說道。
就在這一瞬間,貞杏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不禁的點了點頭,差一些淚流滿面。
“對不起!”齊博鬆說道。
“別這樣,損失的只是銀子。幸好,你我都在,不是嗎?你看那宋老闆、錢老闆,爲了百兩銀子便送了命!好歹,我還有你,你還有我,對不對?”貞杏說道。
齊博鬆在貞杏的懷裡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幸好,我還有你!”
說着,齊博鬆緩緩的擡起頭來,用那一雙充滿猶豫的眸子看着貞杏那清秀的臉。
齊博鬆拉着貞杏的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貞杏順從的坐在齊博鬆的身邊,齊博鬆看着她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一切都會過去的!”齊博鬆說道。
貞杏微笑着點了點頭,輕輕的靠在齊博鬆的懷裡。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感,這樣,微妙而小心的害羞,讓她可以感受到,從他那裡傳遞過來的真情。她知道,他和她已經到了一種不需要說愛的地步了,可是,越是這樣,才越讓她忐忑不安。
終究,他是不敢面對的。
果然,齊博鬆猶豫了一下,才伸出胳膊摟住了她。
“往後,我們做生意要更加的小心了。這一回,就算是我們認栽吧!”齊博鬆說道。
“恩!”貞杏點了點頭,只顧着享受齊博鬆懷裡的溫暖。
齊博鬆用臉頰輕輕的蹭了蹭貞杏的劉海,溫暖的臉頰,毛乎乎的劉海,貞杏輕輕的閉起了眼睛,呼吸着齊博鬆身上的溫暖。
齊博鬆突然一陣的辛酸,他們能在這裡呆多久?他這樣抱着她,又能抱多久?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還不是終究要走?
多情不似無情苦。
別離,本就是世間最傷人之事。
到時,他要如何面對?面對着曾經深愛着的女子?到那時,他不會想要和她分開。只想着和她在這裡做着小生意,過着這美好的小日子。
想到這裡,齊博鬆輕輕的鬆開了貞杏的肩膀。
愛,不如不愛。
明知道終須一別,爲何還要艱難的勉強撐下去?不如,兩人始終堅持這主僕的關係,等到那一日,她離開他時,也不會撕心裂肺的疼痛。
貞杏當然感到了齊博鬆這一小小的舉動,她死纏爛打,扭在齊博鬆的懷裡不肯出來。齊博鬆心裡卻異常的難過,想到分別,他就不舒服。
貞杏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輕輕的從齊博鬆的身邊離開了。
“那些枸杞留着吧。到開酒樓的時候,沒準能用的上呢!我聽說,過去,西夏人用枸杞泡酒。事已至此,倒不如我們也製作一些,就當是自己喝了吧!”貞杏說道。
齊博鬆點了點頭。
宋老闆一死,宋家立刻羣龍無首。出殯當日,齊博鬆帶領着貞杏,兩人一同去前去吊念。只見,那宋老闆的遺孀哭的不成了樣子,宋老闆的兒子只有十幾歲,捧着爹爹的排位哭的不能自已。
齊博鬆看着宋家這幅樣子,心裡甚是不舒服。貞杏上前,安撫了宋老闆的遺孀兩句,可是,能有什麼用呢?安慰的話若管用,人還長淚腺做什麼?
貞杏放二兩銀子,便跟着齊博鬆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天上飄起了微微的雪花。冬天竟提前了半個月悄悄的到了,貞杏走在齊博鬆的身旁,身上披着斗篷,心裡卻有一種數不盡的淒涼。
貞杏突然拉住了齊博鬆的手,齊博鬆扭過頭來,歪着頭看着貞杏,微微的一笑。
“以後,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吧,看到宋老闆的樣子,我好心疼!”貞杏說道。
齊博鬆輕輕的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突然,他伸手抱住了她。
“過去,我考慮的太多了。總害怕,你突然離開。”說着,齊博鬆抿着嘴微微的笑了起來,貞杏揚起了頭,看着齊博鬆的樣子,突然滿腹的欣喜。
“可是,看了宋老闆,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不趁着現在好好去珍惜,那麼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倘若,真的有你離開的那一日,我卻發現,根本沒有好好的愛過你。到那個時候,只怕,不僅僅是後悔!”齊博鬆越說越嚴肅,漸漸的收起了笑容。
貞杏對這一番肺腑之言充滿了感激,她不顧大街上人羣的眼光,輕輕的靠在了齊博鬆的懷裡。齊博鬆伸出手摟住了貞杏,兩人,就這樣像是熊一樣的行走着。
“謝謝……”貞杏在心理低聲說道。
一大壇的酒被抗進了齊博鬆的家裡,貞杏將那些枸杞先是清洗了一番,又將酒分裝成幾個小罈子。貞杏用剪刀,將那枸杞剪開,她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枸杞要剪開才能泡出營養。
管它呢,沒準,是她自己想的。
當然嘍,這種惡可能性要大的多。沒有菜譜,咱就杜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貞杏又將那些剪開的枸杞直接丟進酒罈子中,只等着,將那些營養都泡出來,她就能和齊博鬆暢飲一番。
家裡的地暖越來越讓她滿意。天一天天的冷了起來,屋子外面已經是伸不出手去了,而貞杏的家裡和超市,卻溫溫暖暖的,那東西,可比火盆要管用的多。就是人家拿多少銀子,她也不和他們換!
在屋子裡,貞杏就穿着她那雙自制的拖鞋。或是呆在臥室,或是跑到客廳。腳底下暖暖的,可真讓人舒服。
只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電視,要不然,晚上的生活也不至於這麼的無聊。
貞杏笑呵呵的暖着腳丫子,齊博鬆在沙發上將這一天的賬細細的算一遍。貞杏看着家裡,這樣的家,還真讓小小的她滿意呀。
要說,有一個這樣的家,她還缺什麼呢?她纔不要什麼大富大貴,只要這小門小戶的溫暖,就足矣。
只可惜,齊博鬆可沒這樣想。
自從,他認定了貞杏的那天開始,他就下定決心,要讓貞杏過上好日子。這好日子,不僅僅是簡單的吃好穿好,更讓貞杏感到滿足,這纔是他要做到的。
這就是齊博鬆,他只想爲她默默付出。
就像是,他當年冒着危險和她浪跡天涯那樣。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可是,他還是願意冒這份危險。
如今,在他的心裡,她多了一重身份。也正是這愛人的身份,更讓他覺得,有責任將她照顧好!
“對了,我聽說,這條街上,最後的一間雜貨鋪也倒了。哎,想不到,咱們家的出現,竟然弄黃了別人的生意!”貞杏說道。
齊博鬆放下了算盤子,對貞杏說道:“咱們家今天的營業額才二兩銀子,哎,生意越來越難做。光賦稅這一項,就越來越負擔不起。在加上人吃馬喂呢?這些都是小錢,最討厭那些官府的人,每次來,沒個十兩八兩的能打發?”齊博鬆說道。
貞杏忍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笑着說道:“你呀,你以前不是也官府的人嗎?現在,終於知道百姓的疾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