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鬆一反手,將劍一下子逼開。那劍卻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順手一劃。“刺啦”的一聲,齊博鬆的衣袖被劃開,幸而齊博鬆退得快,只劃破了袖子而已。
齊博鬆這時才轉過身來,他不禁的一愣。黑夜中,那人穿了一件夜行衣。手上的長劍上竟泛着點點綠光,凡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那劍上一定塗了一層毒藥!那毒藥,必定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不然,不會發出那樣的顏色。
“哪路的兄弟?”齊博鬆反手抱拳說道。
那人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月光中他那笑聲竟有三分的鬼魅氣。而那人的目光中,竟然沒有絲毫的笑意,只盯着齊博鬆的身子!
齊博鬆只與他過了一招,便敗下了陣。此人伸手不凡,再加上它劍上的毒藥,更讓齊博鬆難以伸展拳腳。
齊博鬆半眯着眼,叫敵人看不出他究竟在看什麼!這時,他那眼睛落在那人的手上。他看到這樣一個黑衣殺手,竟帶着一個金質的手鐲。這手鐲,甚至有一點娘們兒的陰氣。齊博鬆心裡突然“咯噔”的一下。
血滴子!
當齊博鬆想到這三個字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齊博鬆飛身向門口撲去,那人的劍也跟着飛了上來。齊博鬆挽起劍花,護住自己的胸口,只守不攻。伸手推開門,那人似乎也不多糾纏。雖幾次劍鋒直逼齊博鬆胸口,都被齊博鬆順勢避開。
一推門,齊博鬆就傻了眼。
只見屋子裡空空蕩蕩,貞杏竟沒了蹤影。
“貞杏!”齊博鬆喊道。
“嘎吱、嘎吱……”順着聲音,齊博鬆,看到洗手間的門和牀都被打開了。那窗子,在這個夜裡嘲笑着齊博鬆的蠢笨。
“嘿嘿嘿嘿……”齊博鬆的身後,一陣笑聲傳來。
齊博鬆回頭,只見一個鷹一般巨大的身影撲了上來。
誰也不知道貞杏在齊博鬆出門的那段時間遇到了什麼,就連事後,貞杏自己也說不清楚。
貞杏只恍惚的記得,齊博鬆一出門,她便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她的懷中,一直抱着齊博鬆塞給她保命用的匕首。只可惜,貞杏始終沒弄清楚一件事兒。如果,那敵人連齊博鬆都對付不了,她這把匕首除了自盡還能有什麼用呢?
但是,貞杏那個時候,還沒想到這個問題。她突然聽到洗手間裡一陣的輕微的聲音,忍不住的上前拉開洗手間的門。
這一拉不要緊,兩個黑衣男人,就出現在他們家的洗手間裡。一個看來是剛剛進來,還有一個,只邁進來一條腿。
六目向望,互相一楞。
來的太突然了,誰也沒反映過來這是咋回事兒。貞杏一個機靈,剛要喊出來,對面的黑衣人也反映過來,突然一把扯住了貞杏,一把袖珍小巧的刀子抵在了貞杏的脖子。
緊接着,一隻冰涼的手,死死的堵住貞杏的嘴。貞杏抓着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陣的香氣直逼滷門,貞杏一個沒撐住,就暈了過去。
當貞杏再醒來時,就看到了周圍都是一片的黑暗。貞杏的腦袋像是被炸開了一樣的疼,她不禁的“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頭痛欲裂,身上軟塌塌的,就像是夢魘時被鬼壓了一樣,竟沒有一絲一點的力氣擡起手來。貞杏無力的大口呼吸着,怎麼會這樣呢?
貞杏實在無力,只好放棄掙扎,乖乖的躺着。她的臉蹭在綢緞的枕頭上,好舒服。貞杏聽着“咯噔、咯噔”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她越是迷糊,就越是難受。因爲她總是想逼着自己清醒,突然,她意識到了一件什麼事兒。
那“咯噔、咯噔”的聲音,不正是,不正是馬車聲嗎?
貞杏心裡一驚,這才覺得十分古怪。她的身上沒被捆綁,這不是被人綁架。又被扔進馬車裡,還睡在綢緞的褥子上。
貞杏想到了答案,不禁的打了個寒戰。
難道,是他?
貞杏又打了個冷戰,猛然的回想起,齊博鬆當時出門迎戰。那麼,他們一定是想好了,故意調虎離山,故意要把她從家裡偷出來!太卑鄙了!
貞杏氣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齊博鬆與那人大戰了幾十回合,從屋子裡一直打到了院子裡。夜更深了。那人的眼睛裡,也露出了疲憊。齊博鬆的胳膊上、腿上早已經是傷痕累累。
那人在開戰前已經將劍上的毒藥用一條潔白的帕子抹掉,似乎,是要與齊博鬆來一場公平的較量。
可是,齊博鬆就是施展開拳腳,也不是他的對手。那人的功力遠遠在齊博鬆之上,最重要的是,那人似乎並不急着將齊博鬆弄死,而是像貓抓到老鼠一樣慢慢的玩兒。
兩人鬥到這個份兒上,雙方都沒什麼力氣支撐下去了。齊博鬆咬着牙,身上的那些傷口處處滲血。
那人的身上,也有三道傷口。
他似乎很怕疼,很在意自己的傷口。
齊博鬆心裡很清楚,這人就是爲了拖延時間。將自己拖住,不去尋找貞杏。所以,纔會故意不要了他的命。
齊博鬆擡頭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對手。那人“嘿嘿”的一笑,像是狼叫一樣。齊博鬆萬念俱灰,他是註定追不上貞杏了。
他再次拿起劍來,那人以爲齊博鬆還要與他大戰,緊忙挽了一個劍花。誰知道,齊博鬆的劍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反而劍尖調轉,直指自己的咽喉!
那人吃了一驚,迅速撲過來,一劍挑開齊博鬆手中的劍。“咣噹”的一聲,齊博鬆的手一鬆,劍掉在地上,發出了一陣陣的龍吟聲。
齊博鬆看着掉在地上的劍,苦苦的笑了出來。
“你這是何苦!”那人突然說道。
齊博鬆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你,還沒有家室吧?”
那人“嘿嘿”一笑,像是貓頭鷹一樣。
“沒有感情的人,怎麼會了解生離死別的痛苦?哎……你殺了我,回去好向崔公公覆命!”齊博鬆說道。
那人漸漸的收起了笑容,眼神中又露出的兇光。
“你怎麼知道我是崔公公的人!”那人問道。
齊博鬆笑了笑,指了指他的手腕。
“下回,在出來殺人的時候,記得把那金鐲子拿下去。血滴子獨有的鐲子,凡是見過的人,都成了屍體!”齊博鬆微笑着說道。
月光下,齊博鬆的笑容中有一股子悽然之意。那人的一對鷹眼,死死的盯着齊博鬆的眸子,一字一句的問道:“你不怕自己也成了屍體?”
“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樂趣?你殺就殺吧,命也不值錢,無所謂。”齊博鬆從容的說道。
那人聽了這番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思量了半晌,突然挑起劍尖挽起一個劍花。“嗖”的一聲,那劍就進了劍峭。
“兄弟得罪!”那人突然一抱拳說道。
緊接着,那人提氣向上一竄,就上了屋頂。齊博鬆呆呆的看着月色,貞杏他追不上了,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齊博鬆向前走了一步,用腳尖輕輕一點,就劍挑起接住。齊博鬆看着那把寒劍,真是好劍,那是他師父送給他的,如今,就讓他的靈魂,鎖在這劍裡吧。
齊博鬆苦笑了出來,突然寒光一道,就衝向了自己的咽喉。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劃破了夜的寧靜,齊博鬆的劍尖距離喉嚨還有半寸的時候。一雙溫柔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不要呀,不要呀……”小柔哭喊到。
齊博鬆苦笑着扭過頭來,才記起院子裡還有這樣一個人。只見小柔的臉上淚珠點點,一雙眼睛裡更是如同幽潭一般。
“不要呀大哥,你,你不能想不開呀!”小柔哭着說道。
齊博鬆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推開了小柔的手。
“這不管你的事,你既然聽見了,就聽見吧。往後,你一個人要照顧自己。”齊博鬆從容的說道。
小柔拼命的搖着頭,哭着說道:“大哥,你不能走。你還有我,不是嗎?你還要跟我一起走完這一輩子。”
“這輩子是你的自己的,不是我的,更沒有必要牽扯上我。小柔,你不要干涉我的事兒。”齊博鬆冷冷的說道。
小柔被這一番冷漠的話,說的肝腸寸斷。眼淚竟也不肯掉下來,只攪在肚子裡一陣一陣的疼痛。“大哥,你就算是不爲了我,也要爲了姐姐想想。如今,你,你是她唯一的支柱呀!”小柔哭着說道。
一說到貞杏,齊博鬆的心裡更不是滋味。似乎,是有千萬把刀子,在他心裡不停的旋轉着,將他的心絞碎、絞爛。
這一晚上,小柔就這一句話說道了齊博鬆的心窩裡去。
是呀,貞杏沒準還在等着他去救他。齊博鬆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意識到,前面的路有多麼的艱險。
貞杏是自己主動回去的,她會等他去救她嗎?她會等嗎?
齊博鬆不知道,他真的亂了。在這個晚上裡,他開始猜不透貞杏的心思。到底該怎麼辦?齊博鬆看着寒冷的劍尖,又想起貞杏的笑臉。
他突然閉起了眼睛,將那劍尖向前一送……